闻离说完,马上就注意到瘦猴看她的眼神像是想要吃人。
她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祺祺,你若看上了哪位美佳人,只要钱给够,我保证给你安排妥当。”
“当真?”苏祺乘人不备,直接往她手上塞了一叠银票。
闻离全给揣袖口里了。她是真没想到,举办吃瓜大赛还能赚外快。
她将新的规则给傅遇和潇潇吩咐明白后,去先生那估算一下大致的报名人数和所需要的瓜量。
回头一看却发现陆瓷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
他的身边站着程若鱼和江慈一伙人,才这么几天的工夫,一伙就几乎好到形影不离的地步了。
所以说,男人的友谊可真是简单。
前一瞬还能彼此嫌弃闹到不可开交,一盏茶的工夫就能一块约着出去垂钓吃饭。
陆瓷也不亏是男主出身,虽然出身贫困,但是和几个权贵公子站在一块,毫无怯意,举手投足别提多自然了。
马洛阳同陆瓷招呼了一声,闻离看出来她下一个伸手动作应该是在介绍陆十安。
陆十安的仪态别提多好,身板笔直。她将双手背在身后,听马洛阳介绍陆瓷的时候正在踮脚玩。闻离看着陆十安认真地聆听马洛阳同陆瓷说话,偶尔两个人四目相对,彼此不怯场,像是阳光一同照在他们身上。
虽然陆十安和陆瓷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话,看着两个人在社交场里同样坦荡的相似面容,闻离突然觉得自己像是被什么击中了。
让她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她的耳边像是失去了声音,仅能看见踮脚玩的陆十安偶尔开合的嘴,以及陆瓷和身边人打闹的动作。
身边的一切都像是被放慢了动作。
怪不得她一开始就觉得小白花和陆瓷不相配,只是基于书里的固有印象给两人下的结论。小白花仅能算得上是小家碧玉,陆瓷要是穿上女装便是名动天下的美人。美人配什么呢?
配英雄。
眼前的女人,足够英姿飒爽。她光站在那,所有人的注意力便全在她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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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离知道自己从不怕小白花。因为她对宋羡的胆怯是基于陆瓷而生的。那时候她以为他们俩才是不可拆散的官配。陆瓷同她青梅竹马,彼此又分别是男女主。但是对于陆十安,她的胆怯直接由她而生。
她站在谈笑自如的她面前,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脚趾甲里全是泥的女人。
她还没有抬起头,就知道自行惭秽。
陆瓷朝着她走了过来,搂过她的腰朝陆十安介绍道:“我娘子。”
“见过了见过了。”马洛阳笑着拍他,朝闻离道:“刚才十安问陆公子是否婚配,你家郎君马上抬头便去寻你。我们闻大小姐驭夫有术,可把男人吃得死死的。”
闻离不知怎的,觉得自己实在是笑不出来,扯了一个非常难看的笑容摇了摇头。
“没有没有。”
陆瓷笑着将她搂进怀里,对着众人道:“是我自愿的。娘子每日忙得很,才没有空管我。”
陆十安的笑意爽朗,洒脱坦荡:“瞧瞧陆瓷你这小娘子的语气,你们这些有家室的都够了啊。还给不给我们这些孤家寡人活路。”
闻离趴在陆瓷的肩膀上听他们谈笑风生,在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想起某人饭后在华清园的一句话,热闹都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
她看着不远处吃瓜大赛的条幅后越搭越高的台子,心想,好在天地辽阔。她还有钱还有事业。
还有老爹,还有闻家。
看看潇潇,看看傅遇,还有刚才踩着单车飞快闪过的熊大,跟在账房先生边上忙前忙后的阿念,躲在树上保护她的小李。累倒在边上睡着的落儿。忙前忙后的这些闻家人。
眼前突然白茫茫一片,脑海中一闪而过满地头鲜血。
她看见自己的长靴踩着肉泥打滑,每个人模糊不清的脸此时在她的眼前如此轮廓分明。
她感觉到自己的心口像是被什么抓着,一阵一阵地抽疼。她几乎要喘不上气来。
为什么所有的感觉会越来越强烈了。
就像是在眼前真实发生过一样。
“阿离,阿离。”马洛阳在叫她。
陆瓷稍向后仰头朝她看了一眼,带着歉意对他们道:“近日天还没亮就赶着进宫读书,许是累了。陆某这就带娘子回去。”
人散了之后,闻离打了个哈欠爬起来。
江慈将她身上盖着的衣袍拿走,抿着茶看向正在搭建的台子。
“不装睡了?”
闻离白了他一眼,问道:“陆瓷呢?”
“好像是……”他说话顿了顿,眼睛朝向几个人原先站在那闲聊谈话的地方,此时已是空无一人。“甘水巷那边有人过来,同他说了几句什么,他就和陆十安一块去了。”
“不过陆姑娘是去帮忙的,并非陆公子邀请去的。”江慈说着模样特别假的惊呼了一声,“原来两人都姓陆啊,不会是旧相识吧。”
闻离难得理她,眼眸随处转了转,确定四周无人后,开口问他。
“我让你查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江慈伸手从怀里掏出来一张图纸。
“你仔细瞧瞧,是不是和你看到的镯子是一样的。”他说着补充了一句,“至于闻大小姐你画得那张,本公子是真比不明白。”
闻离将图纸展开一看,确实是和她那日在甘水巷的医馆,陆嫣房内看到的一样。
不过本着认错玉佩的经验,她全然不敢直接认。
“我去甘水巷一趟。你去不去。”
江慈坐在地上仰头看她,“以什么身份去?平白无故本少爷可不奉陪。”
“闻家大小姐的新欢够不够?”闻离捏了捏他的下巴,将人从地上带起来。
江慈笑着去挽她的手臂,轻声在她耳边说,“闻大小姐,吃醋就直说嘛。扭扭捏捏,可不像平日里头嚣张跋扈,想要什么便去抢什么的闻家千金了。”
“唉。”闻离叹了一口气,“在宫里初见之时,江公子还说想娶我呢。原来嘴里竟不得一句真话。”
江慈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起来。
他想起那里在花满楼,女人无意间摸到他身上的伤疤,脸上又震惊又怜悯的眼神,令他心口无可遏制地隐隐作疼。
“真是可惜啊。”他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