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恒没敢托大,朝着刘仁礼深深一礼,这才带着屈子平朝府衙门前走去,无需吆喝,所有人都让开路。
能让县尊大人亲自开口请,还以礼相待的人,不是名门望族就是德高望重之人,不过周恒的年纪又不像,所有人都带着探究的目光,目送周恒走向前面。
来到刘仁礼面前,周恒凑近低声说道:
“刘大人的善举感动天地啊,今日我还有意外之喜送你。”
刘仁礼微微一怔,随即就仰头大笑,带着几分豪迈的样子,再度朝周恒抱拳。
“不知是何喜?”
周恒清清嗓子,扬声说道:
“县尊大人为了清平百姓的善举,我等看在眼中,周恒所开设的回春堂不过是一个医馆,也想尽绵薄之力,奈何银钱有限,周恒就捐赠五百桶消毒药水,还有一万枚口罩,这口罩是我回春堂所有伙计的家人,一起连夜赶制的,今日晚上送到府衙。”
刘仁礼用力点点头,一个医馆能调动所有伙计的家人,帮着制作口罩赈济灾民,这是何种能力不言而喻。
一万个口罩,之前不知道那是何物,现在刘仁礼明白,这就是可以保一万条人命的物件,这不是小事儿。
周恒顿了顿接着说道:“此外,从明日开始,回春堂将歇业七日,全力投入赈灾事宜,帮助刘大人给灾民进行体检,然后分级管理灾民,并且消毒水源,在粥棚舍药,无偿医治病患。”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张大嘴巴,七天不做生意,还要带着所有人,去赈灾给灾民看病。
这不算啥,还要无偿诊治舍药啊。
这样的善举,让很多百姓眼眶都红了,所有人心里都刻下三个字回春堂,这到底是一个什么医馆?
下面的窃窃私语之声越来越大,刘仁礼看向周恒,这前面说到的几点,刘仁礼已经猜到了,只是没想到周恒能有这个力度,要知道舍药可不是给一两个人看病,刘仁礼有些担忧。
不过见周恒脸上表情还算轻松,担忧的心多少放下一点儿,如若别的医馆,有捐赠药品的,这个还是给周恒统一处置比较好。
“多谢周大夫的捐赠,刘仁礼带灾民谢过了......”
周恒摇摇头,笑着看向刘仁礼,此刻下面那些围观的百姓,全都停止了议论,这捐赠了如此多的东西,难道还有下文?
人群朝前挤了挤,似乎围观的人更多了,只是秩序很好,没人闹事儿,也没人起哄,就静静地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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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恒伸手在怀中将那个精致的匣子取出来,双手举过头顶直接递给刘仁礼。
刘仁礼一脸的不解,打开一看,瞬间瞪大了眼睛,看看周恒,周恒只是但笑不语。
刘仁礼赶紧让身侧的张主簿,亲自清点。
片刻张主簿,将银票全都数了两遍,磕磕巴巴地抱拳说道:
“回回回......回......禀县尊大人,这一共是五千两银票。”
周恒听到数额,瞬间呛咳了两声,五千两这数额太大了,朱筠墨这么玩儿别人还能捐款吗?
刘仁礼怔住了,看向周恒一脸的疑惑,低声问道:
“周恒是不是搞错了,这数额怎么如此之巨?”
周恒一脸的尴尬,“我也不知道数额,只是替人行事,就一个匣子丢给我,让我过来捐款。”
刘仁礼盯着周恒的眼睛,瞬间眯起来,问道:
“这位贵人,难道是梅......”
周恒摇摇头,压低声音说道:
“大人看破不说破,贵人嘱咐了,不可报出姓名,既然是捐款善心到了就好,其他的无需计较,您就记上数额好了。”
刘仁礼点点头,心中了然,不过这是最大的喜讯,朝廷真正拨付的银两都不一定有这么多,一下子将大头解决了,心里顿时一松。
看向张主簿吩咐道:“那就收下吧,将药材榜首的位置写上周恒,至于捐款榜首的位置,写上......写什么名字?”
周恒此刻顿住了,对啊写什么名字?
总不能写个无名氏吧,虽然朱筠墨的意思是不留姓名,不过这是五千两银子啊,如此大的数目,就啥也没见到,这绝对不行,至少要听个响儿吧。
可不写朱筠墨,留什么名字呢?
如若此事报上去,京城的人能一眼看出来,可又让清平县的百姓猜不透这才行。
周恒眯起眼睛,看向刘仁礼。
“要不就单留一个梅字,梅先生如何?”
未等刘仁礼回答,周恒摇摇头。
“城中的人又不是傻子,一猜就猜到了,还是留一个墨字吧,墨先生。”
刘仁礼点点头,他也已经猜到,沉吟了片刻环顾一周,如此多的百姓都在看着,长时间不结束后面的捐赠怎么办?
顿时声音高了几分,朝着周恒一抱拳。
“多谢周公子,代替化名阿墨的这位贵人捐赠白银五千两,这边请等一下,张主簿马上将榜首的位置换一下。”
周恒一怔,阿墨什么鬼?
墨先生也行啊,不过他已经高声说出来,自己也不好辩驳,随即朝左侧挪了挪,那张主簿已经站在高椅上,将刚刚屈大夫等人的名字,掀开朝下移去。
这回周恒才发现,这刘仁礼是个人才啊,原来这榜单不是红纸,而是绒布,上面粘贴的那些红布上,背面是带倒钩的一种材料,想要挪位置分分钟搞定。
张主簿大笔一挥,阿墨的名字出现在榜首,五千两的数额在后面也分外显眼。
周恒再度看向捐款的登记台,这会儿呼啦一下涌上来好多人,有的甚至抬着一袋袋米面,看着穿着就知道这是寻常百姓。
周恒有些心里不是滋味,是不是有些用力过猛了,这寻常百姓捐出一袋子米,那不是小数目。
身侧的刘仁礼,轻轻碰了一下周恒的肩膀。
周围此刻已经被人围满,确实无法说话。
周恒带着屈子平,跟着刘仁礼进了府衙,没去后面,只是找了一个空房间,刘仁礼一脸的担忧看向周恒。
“你所说的那种药物,真的喷洒了就可以防治疫情?”
周恒点点头,“这个需要联合起来才有效,第一所有灾民戴口罩,无论有没有病,至少减少呼吸传播的几率,分诊的人员,要穿着只露出眼睛的油布隔离服;第二,控制好水源,随时看护两个高处的泉眼,取水后煮沸食用,禁止喝生水;第三,就是制造捕鼠夹下诱饵;第四才是喷洒药剂消毒。这四项现在就要开始做,随着灾民增加要逐步开展,想一次性搞定是不可能的。”
周恒顿了顿,接着说道:“再者单靠衙役和医馆的人手是绝对不够的,招募一些人就叫志愿者好了,也就是愿意帮助灾民的人,男女不限,分别负责给灾民分组、登记、安排住所、消毒、舍粥、发放物资。登记的时候如若有条件就制作一些不同颜色的绳子,患重病的手腕扎红绳,轻微咳嗽的扎黄绳,拉肚子的扎白绳,康健的扎黑绳。如此一来,他人一目了然。”
刘仁礼听着不断点头,屈子平垂着头,将周恒所说的话牢记于心,这样的灾后分配简直太特别了,不过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这几个颜色一目了然。
见周恒说完,刘仁礼抬眼看向周恒。
“我去安排人弄布条,喷洒的桶已经让全城的铁匠打造了,不过还需要时间,其他人员我来组建,不过你午后过来将人员统一分配一下组别。”
周恒一怔,“为啥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