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铭斐俯身过去看了一眼却笑起来:“我看着像你们姑娘家常用的千层红蔻丹,恰好我在检验林菊楠尸体时现她有这个喜好。”
裴南歌恍然,刚想接着说些什么就见李子墟朝着她二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拿丝绢包好证物后推着她二人轻手轻脚移步角落,屏住气息听着远处细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嗓音略显稚气的女子战战兢兢道:“我、我……我们还是别走这边了,万、万一林姑娘的魂、魂魄回来报仇怎么办?”
却听得又一女子泼辣道:“你怕什么怕,害死她的又不是我们,要报仇也不是找你!”
一旁似乎还有一个年纪稍长一点的女子声线沉稳:“算了,林姑娘人都已经死了,我们还是不要再说她的……”
“她做得出那龌龊事,难道还不让我们说不成?”说话的是那个泼辣的女子,“她一个未出阁的小娘子,跟某个来路不明的男子暗中厮混,若不是家里上下顾念林县丞的脸面不敢胡乱语,不然她林菊楠的那些事儿早就传开去了。”
稚声女子惊道:“她们私底下说的都是真的?林、林姑娘怎么会做出那种事呢?”
泼辣女子又道:“她娘本就不是多么体面的人家,女儿做出这些事来也并不稀奇。”
“可、可是,施秀才的儿子施修不是已经上门提亲了吗?”
“提亲?她早些时候不是抵死也不从嘛?伺候她的丫头婆子都知道她跟外头哪个男人相好,隔三差五就往外跑,常常到天亮才回来,后来林县丞也知道她这点龌龊事,就急急忙忙要把她嫁出去。”
年长的女子咳了几声:“你说话注意些,万一被别人听去……”
“听去就听去,她这点破事谁还不知道呢,”泼辣女子不满道,“后来她突然就点头答应了这门亲事,我听有些婆子说她准是被外头那个野男人厌弃才不得不给自己找条后路嫁给施家的小郎君。”
“怎、怎么这样……”稚声女子感叹道,“我还觉着他们很般配呢。”
“呸!般配?你当那姓施的是什么好人?”泼辣女子骂道,“他连姑娘家的闺房也没见避讳过,前几天答应他的求亲之后,他把这屋当自己家似的,这可是陈婶亲眼瞧见的。”
年长的女子叹了口气:“他也确实是……虽然说他确实跟林姑娘定了亲,但实在太招摇,就在林姑娘死前那天他还来了咧。”
“行了,陈婶我们快些走,这地方我一刻也不想留着,实在晦气!”泼辣女子又骂了几声后就听得三人的脚步声走远。
裴南歌松了口气,从躲着的地方走出来后却又大惑不解道:“我们难道不是正大光明走进来查案的吗?为什么要躲?”
李子墟从角落潇洒走出,抬了眉毛看向裴南歌:“不躲怎么听得到这么精彩的闲话?”
裴南歌跟着笑起来:“你才来大理寺多久,还真是……有样学样。”
“我觉得我有必要先同你们说说这个林菊楠,”沈铭斐懒洋洋开口,方才隔着墙听到的对话似乎并没有让他多么吃惊,“林县丞的正妻体弱多病早已过世,嫡出的大女儿也早已远嫁他方,林菊楠的娘是友人送来的琴姬,怀上她后才被纳为妾侍。外面人都说林县丞对亡妻念念不忘,所以对林菊楠母女并不喜爱。”
裴南歌恍然:“难怪方才她们那样说林菊楠,原来是瞧不起她出身。”
沈铭斐点点头:“林家下人都说林菊楠自上元灯节之后渐渐变得神秘又古怪,推拒了不少亲事,更是惹得林县丞勃然大怒,还有下人说曾在灯节之后见到过她与一男子同游。总结起来,她应当就是在上元灯节时与金井阑相识的。”
“花灯时节郎才女貌难道不是一桩美谈吗,”裴南歌眨眨眼不解道,“难道只因为她的娘不是大富大贵之家的女子,所以时候生来就应当被人轻视?”
沈铭斐不知该如何同她接话,只好在旁静静听着。
“人生亦有命,”李子墟状似无所谓地耸耸肩,咏出难得一闻的前人名句,“所以你应当庆幸你生得比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