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武宥绷起脸,冷冷说了声,“不行”。
裴南歌撇嘴,继续嬉皮笑脸凑到萧武宥近前循循善诱:“五哥你瞧,我年岁也不小了,难得会在这儿遇到这般神通广大的徐半仙,我难道不应该趁着难得的机会去算算我的姻缘吗?”
她话音刚落,原先还满面愁容的李子墟率先笑出声来:“别闹了,裴南歌,你的姻缘不是在这儿嘛。”
裴南歌嘟着嘴狠狠瞪他一眼,转头继续认真对着萧武宥撒娇:“五哥,你就看在我为了真相这股豁出去的冲劲的份上,批准我去算一卦罢……就一卦、仅此一卦,好不好嘛……”
这是裴南歌屡试不爽的招数,尽管心中无比反对,但萧武宥还是狠不下心真的对她说几句重话。所以他的反对化到行动上,也只是捏捏她的脸蛋或是敲敲她的脑门,寡淡到像是丝毫不见阻碍的力度。
“南歌,你自己算一算,自从跟着我们查案以来,你都说过多少个仅此一次了?”萧武宥冷着脸,却没有真要责备她的意思。“瞧瞧你自己的一双手,十个手指头可能掰扯的过来么?”
唯恐天下不乱的李子墟真的开始在一旁掰起了手指头数数:“头一次是伪造金蚕去逼茅溉认罪,第二次是自告奋勇让白露示范能用意念杀你,第三次比较狠,被邹缇俞拐走不说,还自己个儿主动送上门去,为的是激怒他借以套词儿,差点让他掐死你,这第四次嘛,勉强算你个温和的,小姑娘家家,就敢单枪匹马去找牡丹婶买秋石散……”
萧武宥面色稍缓,顺着李子墟的话头质疑裴南歌道:“你瞧瞧,李子墟才进大理寺多久,就已经见证了你那么多光辉事迹。这几次里头你哪一回不是誓绝对下不为例?可你又有哪一次是说到做到了?”
“这次!”裴南歌狠狠瞪了眼李子墟,却不忘朝萧武宥讨好地笑着,她扬起三根手指,大有一副指天誓的决绝意味,“五哥,这次我肯定说到做到,若做不到我裴南歌就是刑部的黑犬!”
李子墟又在一旁嘲笑她:“原来你还留了后招呢?跟着大理寺混不走就立马掉转头去跟着刑部跑?这主意妙啊!”
一直以来,裴南歌对大理寺的忠心耿耿自然是因为萧武宥,但从某种程度来说,要想同大理寺往来可以有多种方法,也并不一定非得跟着他们形影不离。正是因为抱着这样的小心思,李子墟的话无疑就是一针见血的抢白,在这样的时候她不得不承认,李子墟能进到大理寺办案自然是有其站得住脚的原因的,单就他的聪明才智反应机敏来说,确实不输给大理寺其他人。
“咳、咳,我觉得我们还是先说说案,嗯,案!”裴南歌忍着咳嗽悄悄挪了些位置给李子墟和萧武宥二人,“我是觉得,同样是被选中的冥婚对象,也许洪寅未来嫂嫂的死也与这个半仙有关,当然,我只是说也许。”
两个大男人没想到她真有翻脸比翻书快的本事,对着这样迅速变脸的人稍微有片刻愣神。好在萧武宥“久经沙场”,远比李子墟高出那么几个段数,他沉着脸道:“子墟,你得想法找到验尸的仵作,最好仔细问清楚些。”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地方,”裴南歌低着头想了会儿后,又急切的举着手表示自己有话要说,“我不知道你们怎么想,可是在我看来,这个徐半仙似乎是从一开始就选定了这几家的女儿。你们记得吧,她们几个要么是家里缺钱、要么是嫁不出去、要么呢就是在家中不受爹娘疼爱。”
“有道理,”萧武宥对这一点表示赞同,“这几位姑娘的死因似乎也都较为寻常?”
“张婶的女儿是投湖,曾厨子的女儿是悬梁,方屠户的女儿是咬舌,若再算上沙纱,她是割腕,”李子墟挨个盘算着,“看来她们的死法都不尽相同,似乎并不是要用某种类似仪式的手法在杀人之后震慑旁人。”
“嗯……”萧武宥沉吟片刻又道,“既然出了人命,衙门定然不会不管,子墟,你的任务有些重,怕是还得去衙门查查看是否有审讯的记录,再细究那些记下的内容里是否提及到钱掌柜、周秀才、郑夫子几家人,查看他们是如何择取冥亲的对象,又是否也在家里听到亡人的哭声。”
李子墟点点头表示领命,瞧了他二人一眼后主动请缨先去下厨准备午膳。
萧武宥转头对裴南歌道:“你不是很想去算上一卦吗?这一回我倒是可以准许你去多算几卦,但前提是,你必须安安静静待在我旁边。”
裴南歌欢快蹦起来,连声应道:“一定的、一定的,萧司直放心,小女子一定尽忠尽责,绝对不给大理寺抹黑!”
萧武宥忍俊不禁:“你怎么年岁越大反倒越顽劣呢?方才那他们说过的徐半仙的手段你记下了多少?”
裴南歌又仔细回想了一番道:“听起来似乎都很玄乎,但我总是感觉得出是徐神婆布的诡计,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揭穿她……”
她心里委实担心,徐半仙这么个以糊弄人心为生计的江湖骗子,说不准恶行败露之后会做出什么狗急跳墙的事,若是能功成身退那是最好,但她心里却也清楚,碰上这么个不要脸也不要命的骗子,大抵是要拼个鱼死网破。
“你别想太多,”萧武宥不知何时已走近到她身旁,抬手搭在她肩头示意她安心,“尽管我们现在还在比赛,但所幸这次我们的目标一致。”
“你既然叫我一声五哥,我就一定护你周全。况且,”他灵光熠熠的眼眸如同璀璨的星河,“我们此番最重要的目的并不是揭穿她骗人的把戏。”
“咦!你说不是为了拆穿她的骗术?”裴南歌垂眸避开他明亮的眼眸,心里却因为他说的话绽开朵朵缤纷的小花。
萧武宥铁了心故弄玄虚:“等会儿你回屋之后记得随手编个生辰八字写好,明天出门时交给我。”
或许是因为心里的花开得太美,裴南歌觉得自己耳朵脑子渐渐转不过弯:“还要写生辰八字?难道我们真去找她算姻缘?”
萧武宥扬手拍在她脑门上:“你这脑袋瓜都装着什么?我又没让你写上你自己的生辰八字,你就瞎编罢,反正这个你最擅长。至于我们此番的目的,等成功之后你自然就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