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贤侄,田某前来拜会!”
田文尧话音刚落,这四合院东南角处的大门隐约有一抹毫光闪过,看上去似变得通透了一些。
他抱了抱拳,迈步向前穿过门廊,没有去正房和东、西厢房,而是直接左拐到了南房门前,再次抱拳后推门进入。
南房不大,仅仅三丈见方,人站在门口便能尽览房内的一切。
这屋中的装潢摆设很简单,没有床榻,有的只是相隔丈许的两个蒲团,还有便是立在房屋四角的四个枯黄的木质小台柜,上面皆放置着一盏油灯,使得这里显得不那么昏暗。
此刻,那同样一身白衣、气质却完全不同的华景正坐在靠墙的那个蒲团上闭目打坐,似对田文尧的到来没有半点察觉。
“华贤侄还是这么超凡脱俗~”
田文尧丝毫不恼,脸上煞气尽去,取而代之的是满面笑容,仿佛他才是晚辈一般。
反手关上房门,田文尧上前两步在空的那个蒲团上盘膝坐好,静静等待。
过了半响,华景深深呼了口气,一股堪比元婴初期修士的气息稍释即收,让对面的田文尧心中一凛,暗惊其修为又有精进!
“想必华贤侄现在已是真正的蕴婴大圆满了吧?若你凝结元婴,实力怕是不在宗主之下啊~”
田文尧表面笑容更盛,心底却是反感华景这副装模作样的嘴脸,如果不是有事相询,他才懒得来此。
华景对他的恭维只是摇了摇头,不置可否。
“老田来此应是有要紧事吧?不然为何怒目含煞。”
“这…”
田文尧闻言神色一滞,笑容逐渐敛去,换作感激道:“田某来此是专程为答谢华贤侄而来,多日前若非贤侄解围,我恐怕就要狼狈不堪了~”
说着,他从袖中摸出一个质地华丽的储物袋置于身前的地上推了过去,显然跟易乾说的送出了“一生积蓄”所言不实。
华景没有去看那储物袋,而是若有所指道:“近日‘黑衫罗刹’的名头传得越来越广为人知,老田你可要谨慎了。”
“贤侄就莫要笑话我了。”
田文尧的嘴角抽了抽,干笑了几声后问道:“华贤侄一向超脱世外,连白塔都很少回、多半时间住在这华家老院,当日出手相助是为了什么?可别说是专为救田某。”
他很清楚自己跟华景的关系半点说不上亲近,对方根本没有冒险来助的道理。
当日斗法事后田文尧曾问过汪鑫等人,知晓了华景在白塔前的言行举动,这也更令他心底疑惑,无论怎么想都唯有两个可能说得通。
一是华景与那易姓青年打过交道、清楚其底蕴如何,所以才恭声送礼劝退。
二是他们完全不相识,只是华景对此人本身感兴趣,劝退是不想与之交恶、方便日后来往。
田文尧之所以忍着对华景的不喜来此,就是为了确定事实是前者还是后者。
那日斗法的结果是“黑衫罗刹”声名远扬,他白塔护法地位受到震荡,杀之才能解心头憋闷!
若对方大有来头,田文尧还需谨慎斟酌,但如果是后者…说不得他就要纠集帮手去暗中绞杀那黑衫小儿了!
无论名号再怎么响,一段时间的销声匿迹都足以使之黯淡,正面交锋不是对手,田文尧还有的是手段!
华景看了田文尧一眼,似将其心事窥了个七七八八,他没有立刻搭话,挥袖间一个通体雪白的茶壶和两个同样质地的小茶杯出现在二人之间,他一边慢条斯理地为双方倒上那仿佛刚刚滚沸的茶水,一边答非所问道:“老田你已经不用等多久了,他还会回来,在天骄选拔之前。”
“…还会回来?”
田文尧微微有些愣怔,随即下意识道:“他回来做什么?难道我付出的代价还不够抵消这次矛盾?我儿子都死了!”
“呵呵…”
华景闻言忽然笑了笑,身子前倾将茶杯和那华丽的储物袋一起推回田文尧面前,道:“如果那日他泄愤之后你没有出手,或许这件事的确会就此结束,但你不仅出手了,而且还在送出赔罪礼时刻意喊得人尽皆知…他怎么对付令公子的,老田你想必看得清清楚楚,此人年纪确实不大,可一旦认定敌对就会出手极其狠辣!他怎可能留下你这个祸根呢?”
看着脸色连变的田文尧,华景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茶水,语气一转道:“从当天的表现来看,他并不认识我,之所以会收下我的东西后离开,想来也不是畏惧你我联手,而是怕斗法波及到那个短发姑娘…”
华景话未说完,田文尧便目光一闪,直接起身抱拳、转身出门,随即腾空而起向着白塔飞去。
他来此的目的已经达到,自不需再听华景罗嗦。
“既然你们不相识,似乎也没什么大来头,那我田某人就不客气了!”
田文尧眸中的杀机冲天一般!不过这杀机之中,仿佛有一丝无法掩盖的忌惮,华景的话终归是起到了一些作用。
“要自投罗网么…本护法就成全你!”
田文尧冷哼,他这护法平日里除了借着儿子田旭作乱到处敲人竹杠就是在宗内拉帮结派,更有几个白塔郡其它势力的高层人物与他私交甚密!区区一个金丹中期…不,实际战力不亚于多数蕴婴期修士的黑衫小子,哪怕其还有余力未发,再至白塔县也必定有来无回!
“包括本护法在内,可出手的蕴婴期之人便有四个!再加上汪鑫那个层次的修士上百,你敢来,本护法就敢取你项上人头一雪前耻!”
细数自己能够调动的人脉,田文尧心底的不安逐渐被压下,他不信对手落入这天罗地网还能闹出什么风浪!
望着窗外远遁的那道白色流光,华景放下手中的茶杯,低声喃喃:“试金石已开始准备,易道友…黑衫罗刹…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封神禁?”
听到一向语气柔糯、弱女子模样的芸黛发出这般不可置信的惊恐尖叫,易乾略微有些讶异。
这【封神禁】名字起得如此霸气,想来应是一种强悍无双的伟大禁制了!
可自己只是禁制的初学者、把仅有的两种禁制粗糙地结合在一起,就成了什么【封神禁】?这未免太扯了点,易乾还没自大到那个程度。
“想用这莫须有的‘封神禁’来让我麻痹大意、趁机突破局势么?哪有那么简单!”
易乾不为所动,这些天先是狠狠坑了田文尧一把、现又将芸黛算计到眼下绝境,正是他对心智成长方面自信爆棚之时!怎会被这种小儿科的伎俩迷惑?
按着东方悦头顶的手掌微微一震,旋即再次响起芸黛飘忽的惨叫声!
“甭管我这是什么禁,封你却是正好!”
易乾冷哼,火线与太阴煞气的连接是为了把芸黛牢牢地和龙翼衫绑在一起,他不懂那未知真假的【封神禁】,只知自己这硬着头皮整合出来的红黑禁制有着什么样的底细。
“红黑”禁制中“红”的部分源自藏炎禁,据说威力全面爆发的藏炎禁可禁天下万道之火,四品中阶的名头不是凭空得来!用在此处,与那些被易乾融炼入龙翼衫的火线结合在一起可谓相得益彰!
火线牵着太阴煞气连芸黛一同拉入龙翼衫、被藏炎禁直接封住,又有得自伪造【天骄令】禁制的那股傲立苍穹般的威压之力,再加上龙翼衫本身的龙威,足以压迫并震慑得芸黛不敢妄动!
禁制此物的威能作用于神识比之对付肉身时效果更佳,当易乾察觉到【天骄令】上的黑禁制是一股威压之力后便有想法将其与藏炎禁相结合,和敌斗法间可先用青木炎想尽办法在对方身上留下烙印,待青木炎渗透得差不多了,红黑禁制一出,即可像封住眼前的芸黛元婴残体一样去封住对手的神识!甚至待易乾修为再有进境,直接封住元婴期修士完整的元婴也不是没有可能!
神识和元婴皆是对修士极为重要的部分,一旦被镇压封印,其实力将立刻大打折扣!说是等同废去了其半身修为亦不为过!
芸黛这元婴残体的出现,可以说是为易乾送来了一个再好不过的试验对象,所以他才临时有了把新创出来的红黑禁制炼到龙翼衫上的念头,目前看来效果甚佳!
“阿悦的意志可跟芸黛纠缠不败,如此即能慢慢消化芸黛的元婴之气为己用,否则的话哪怕我已经彻底镇住了芸黛,她也压不住吸来的元婴之气、反会被其所害。”
收回手掌,易乾的烟瞳静静地看着东方悦体内的芸黛被扯入龙翼衫镇压封印起来,其惨叫之声也随之消隐。
没有了芸黛从中干扰,借吞摄其元婴之气恢复了许多精神的东方悦开始继续冲击境界,体外的淡金色真力和生机不断收拢入体、向着丹田凝聚而去!
“现在就等着阿悦顺利结丹了。”
易乾的神色舒缓下来,挥手将东方悦收入虚空域,在那里她可以安心不受打扰地去凝结金丹。
阵阵疲倦感袭上脑海,不过易乾没有逗留在此,而是撤去符阵、在夜幕下朝着白塔县城的方向掠去!
有些账,该去算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