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沥沥的小雨在弘治十八年七月中再次落了下来。
陈策被小花推回了中厅正堂的廊檐下,一名撑着雨伞的奴仆从外走来,对陈策道:“国公爷,皇上来啦。”
陈策有些意外,不知道这个时候朱厚照来找自己所谓何事。
不过想了想,大概还是因为西域那边的问题,现在也只有西域那边的问题能让朱厚照来找自己了,不然朝廷那么忙,他定也没时间来找自己。
没多时,朱厚照和刘瑾走了进来,两人脸色不太好,陈策心中一咯噔,问道:“你们怎么这幅表情,怎么了?出啥事了吗?”
朱厚照沉默了许久,然后对刘瑾道:“你说。”
刘瑾咽了咽口水,他只是知道陈策和傅元是朋友,也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朋友。
刘瑾小心翼翼的开口,道:“国公爷,老奴说了,你,你千万不要伤了身子啊。”
陈策脸色微变,点头道:“你说吧。”
刘瑾沉默了片刻,缓缓地开口道:“那个……傅指挥使,可能,可能在西域遇到,遇到危险了。”
陈策愣了一下,道:“那就让内厂去救人啊!”
“一个乌思藏都司而已,他们不让我们进雪区,我们就真进不去了?”
以大明现在的强大实力,别说乌思藏都司了,再强大的地方,也没有大明进不去的啊!
刘瑾:“不是,不是这个意思……这个……”
朱厚照哎了一声,道:“小老弟!这是傅元给你的信,我们都还没拆开,具体傅元在西域怎么了,遇到什么事了,我们也不清楚,这封信你看看。”
“好!”
陈策接过朱厚照手中的信件,缓缓地打开。
“亲爱的策,见字如面。”
陈策:“……”
“我可能回不去了,你说的对,我太自负了,我实在没想到这个时候了,居然还有人能给我布了一个局。”
“当你看到这份信件的时候,我可能已经死了,唉,悲哀啊,我踏马居然比你先死?”
陈策面皮狠狠抽了抽,双手也开始不自觉的微微颤抖了起来。
朱厚照和刘瑾仔细的看着陈策的表情变化,看到陈策这个样子,两人心里都十分沉重,看得出来,陈策和傅元的关系是极好的!
朱厚照还没见过陈策这么紧张、愤怒的样子,他的小老弟从来都是从容不迫,什么事好像都在他手中掌控一样,这一次却失态了,这足以证明陈策现在究竟多么愤怒了!
“当我来到西域的时候,我就发现事情不对劲了,我从进来就被人家察觉了,亏我还以为我这半个月练了很流利的藏语……我强不强?半个月就练成了藏语。”
“我暂时也不知道西域这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可能来不及去查了,后面的事交给你了,你若在派人过来的时候,千万要注意点。”
“嗯,时间不多了,我大概只能写这么多了,也不知道信件能不能送到你手里。”
“日啊!老子早就和你说了,老子不想在内厂干了,你不听,老子不怕敌人,最怕的就是自己人!”
这是傅元信件的所有内容,陈策看完后,双手紧紧握紧,脸色也开始渐渐扭曲起来,不断地喘着粗重的气。
“小老弟,你没事,没事吧?”朱厚照有些紧张,自责的道:“是我不好,我不该让他去西域的。”
陈策深吸一口气,对朱厚照道:“没事,这不怪你,他是内厂提督,自然要听令行事。”
“他应该已经死在西藏了。”
朱厚照沉默。
陈策看着朱厚照道:“皇上,西域的情况应该比想象的要复杂,真正导致西域叛乱的不是藏人,可能是汉人。”
“在哈密的那几个宣慰使可能有问题。”
朱厚照怒道:“朕马上让杨一清抓人!”
陈策摇摇头道:“暂时先不要打草惊蛇,现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算抓住了,他们不交代,始终也没办法。”
“交给我处理吧。”
朱厚照道:“可是小老弟,你这身子……”
陈策摇头道:“没事,我不会出去的,我要为我的朋友报仇!亲手!报仇!”
朱厚照点头道:“好!小老弟,内厂和东厂还有锦衣卫我都交给你,你随时调动,不用对我禀告。”
“嗯,好!”
朱厚照还想劝一劝陈策,可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只能道:“那我先走了。”
“嗯。”
等朱厚照走后,陈策依旧呆呆的坐在院落中,眼眶通红的抬眸看着天空落下来的大雨,心中仿佛被针扎了一样。
“是我不好,考虑了这么多,没考虑到西域的情况,对不起。”
“谢谢你帮着我做了这么多事,你放心,我会让他们全家九族给你陪葬的!”
陈策脸色阴郁,对吴娘子道:“娘子,你去一趟锦衣卫,让李珍过来见我。”
“好!”
吴娘子见自己相公强忍着愤怒,她就知道外面一定出事了,一般自家相公绝对不会出现这种表情的。
没多时,李珍撑着雨伞焦急的找到陈策。
“国公爷。”
朱厚照在回去后,就已经通知了大明的两厂一卫,全部听令于陈策指挥。
按理说这个时候陈策已经放开了所有权力,不会在过问世事,皇上这么安排,足以说明陈策要出手做事了!
“傅元死了。”
李珍倏地一愣,旋即表情十分愤怒的道:“国公要卑职做什么?”
傅元此前在内厂办事,是李珍的手下,不过李珍知道,傅元比自己本事高多了,但傅元却并没有看不起李珍,依旧对他以礼相待。
现在听闻李珍死了,傅元当然无比愤怒。
陈策道:“西域那边进出都会被人监视,说明哈密那边的几个宣慰使出问题了。”
“你先派人去将哈密的几个宣慰使监视起来,不要让他们获取任何消息,也不要让他们放出任何消息。”
“然后你带人去一趟西域,肯定会有人盯着你们,多带点人手过去,厂卫你随便调人。”
“抓住他们,不要杀他们,将他们抓到我面前来!”
进西域是幌子,抓人是陈策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