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崔暨拜见陛下!”
一个约莫四十岁左右的六品官员站在乾清宫的大殿上朝着崇祯恭敬的行礼。
站在一旁的陈新甲看着面无惧色的崔暨两眼通红,恨不得扑上去与其大干一场。
自和其他兵部的官员被锦衣卫擒拿到乾清宫后,崔暨的表现就与其他人大为不同,不仅没有其他人那般跪地求饶,更是连一丝的惧怕都没有表现出来。
陈新甲还以为他选派的这名心腹是因为心理素质很好才有了这样的表现,却没想到内鬼就是他,所以才会这么有恃无恐。
“太子,你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吧!”
朱慈烺点点头就开口介绍道。
“父皇,崔暨乃是难得有忠义之心的官员,儿臣是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认识到了崔暨。”
“自他被陈新甲委派前去负责与建奴的交易之后,内心就一直是深感不安,每每焦虑,苦于没有门路向上举报陈新甲做下的叛国大事,就只能默默的将替陈新甲所做下的各种事情都记录下来等待时机。”
“可是随着陈新甲的胆子越来越大,与建奴的沟通也越来越频繁,崔暨不忍心继续为陈新甲做叛国事,就将所做下的事情向儿臣全盘托出,所以才有了儿臣今日对陈新甲的弹劾!”
崇祯端坐在御座上看着下方恭敬站立的崔暨,问道。
“崔暨,太子说的可都属实?”
听到崇祯问话,崔暨连忙回答道。
“禀告陛下,殿下所说的都是真的,臣在陈新甲手下做事的时候就想要揭露陈新甲做事的时候,可是上报无门。幸好上天保佑,一次偶然机会臣结识了左春坊的一名教谕,才得以被引见于殿下,如此臣才走通了上报的门路,在与殿下相见之后,就将所有事情全盘托出!”
陈新甲惊疑不定的看着满脸正气的崔暨,这还是他印象中的那个贪财好色的崔暨吗?
不对,里边绝对有问题!
如果崔暨本身的性格是他刚才表现出来的那样充满正气,是绝不可能十数年如一日的隐瞒这么好。
要知道,十年前自己在担任辽东参事的时候崔暨就已经是与满清那边贸易沟通的中间人了,对崔暨经过了十几次考验之后仍然没有出问题,自己才慢慢的将大部分事情都交给崔暨办理的,怎么可能突然就想换了一个人一般?
他陈新甲决不相信自己竟然会经过了十年都没有看清一个人的本性?
看着陷入了怀疑之中的陈新甲,朱慈烺露出了一丝微笑。
这个崔暨是他遣人策反的!
在盯上了陈新甲确定了要对他下手之后,朱慈烺就明白,要想快速的扳倒陈新甲,必须从他手下人中着手,纵使慢慢的搜集相应的证据也能扳倒陈新甲,但朱慈烺没那个时间。
想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攻破陈新甲这个堡垒,最好的办法就是从内部下手,让他的手下自己将决定性的证据交出来。
经过观察,挑选,在陈新甲手下十几人之多的心腹中最后是选定了崔暨这个人。
只要是人就会有问题,有了问题就可以解决他。之所以选崔暨,就是因为崔暨本身的缺点最多,最好突破。
经过一系列的策划,崔暨成功的落入了预先设置好的陷阱中,被抓住了把柄。
只要有了把柄,就能利用这个把柄源源不断的从崔暨这里获取到关于陈新甲的消息,而当崔暨意识到朱慈烺的最终目标是陈新甲的时候,自己因为透露的消息太多,陷入的足够深,已经无法脱身了,只能帮着朱慈烺一举将陈新甲扳倒才能善终。
不然被陈新甲知道了他吃里爬外的事情之后,崔暨最好的结局就是暴尸荒野。
崔暨看了下瞪着两眼看着自己都快要喷火的陈新甲,心里默默的给自己找了一个理由。
对不住了,陈大人,我已经无法回头了!
摇了摇头,崔暨从怀中取出一本账册双手高举在头顶,恭敬的说道。
“陛下,这里边记载了臣历次按着陈新甲的要求进行的交易内容记录,时间,地点,交易的物资等通通记载在了上面,如今臣将它献上,还望陛下明鉴!”
“将他呈上来!”
陈新甲看着崔暨拿出来的账册之后,整个人终于支撑不住了,两腿一软就瘫倒在了大殿上。
这份账册一出,自己就是彻底的完蛋了,连带着这些年好不容易才经营出来的关系网也一同断送掉了,甚至身后的家族都有可能受到牵连。
大殿内的其他大臣看到陈新甲这副丢人的样子心里也不免充满了鄙视,文人讲究的就是一个风骨,就算你做下了这些事的确不对,那你起码也要表现出一个看透世人的姿态来,现在被揭发之后表现的如此不堪,简直丢了朝堂大臣们的脸面。
崇祯在接过递上来的账册之后,只是大致了翻看了几页心中的怒气就再也忍受不住了,啪的一声将手中的账册摔在了地上,满脸怒容的斥责陈新甲。
“陈新甲,你真是胆大包天,妄为人子,朕那么看重你,你就是这么回报朕的?”
看着瘫倒在地面目无神的陈新甲,崇祯眼中露出极大的厌恶之色。
自己以前真是瞎了眼才会看重陈新甲这样的东西,还将其提拔到兵部尚书的位置上,看来只是提拔了一个国之蛀虫,除了贪污走私之外别无他用。
看着还准备继续弹劾的朱慈烺,崇祯挥手说道。
“好了,太子,眼下陈新甲所犯的罪已经证据确凿,剩下的就不必再说了!”
“直接扒了他的官服,将陈新甲打入大牢听候处置,待陈新甲所犯下的事情都查清楚之后,凌迟处死,抄没家产,举家流放三千里!”
证据确凿,崇祯也懒得继续和陈新甲废话,直接命人将陈新甲打入大牢中。
听到崇祯亲口说出的话,瘫坐在地的陈新甲满脸的不敢置信,瞪大了眼睛看向崇祯。
他多么希望刚才崇祯说出来的话都是假的。
即便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凌迟这种行刑方式还是出乎了陈新甲的意料。
自己怎么说也为大明做出了不少的贡献吧,怎么会流落到这个一个凄惨的下场?
虽然早年间在做下了连通满清的这件事情后心里就有了准备,但真当处罚的结果落到自己的头上时候,陈新甲还是无法接受。
凌迟,那可是千刀万剐啊!
一时间,陈新甲心中一片空白,直到被奉命而来的锦衣卫拖出了乾清宫大殿后都没有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