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
一辆带有东宫标致的马车缓缓的驶过闹市,路边上的百姓在看到这辆车马之后纷纷避让,随后站在道路的两边看着这辆马车。
这对他们来说可是稀奇的很,平日里在街道上能看到不少勋贵家出门乘坐的马车。
但是这样简朴,马车外没有一点装饰品的车辆还是第一次见到,尤其这还是东宫出行的马车。
好在马车行驶的速度也不算慢,很快便从这边的街道行驶了过去,远离了这边繁华的街道。
然后便从一旁的路口拐入了一道宽敞静谧的道路中。
这里乃是京城内大多数勋贵府邸所在的地方,在各个路口也是都有着京城的巡防士兵把守。
在经过一番查验之后,马车又顺顺利利的往前走,最后在一座气势恢宏,上面写着嘉定伯府四个大字的府邸门前停了下来。
一名随行的小太监立即跳下了马车,随后撩起马车门帘恭敬的说道。
“总管,嘉定伯府到了!”
“知道了,咱家在车里等着,你先去递交拜帖吧!”
陶安的右手轻轻磨砂着戴在左手食指上的玉质戒指,满脸平静的说道。
“是,总管,小的这就去!”
在小太监离去之后,陶安继续坐在马车里沉思着。
“昨日里殿下交给我的名单上其他四家的土地已经全部到手,就剩下嘉定伯手上的几个田庄了!”
“从下边人打探上来的消息看,这嘉定伯似乎有些不想卖这些田庄啊!”
陶安自昨天接到朱慈烺的新命令之后,在今天天刚刚亮交代好东宫内的其他事务就带着人出发了。
眼下不过一个多时辰,就已经将昨日朱慈烺交给他的任务完成了大半。
任谁知道了,都要称赞一声能干!
很快,前去递交拜帖的小太监便回到了马车旁边。
“总管,拜帖已经递交进去了!”
“咱家知道了,就在这里等着吧!”
见陶安这副不紧不慢的模样,小太监对嘉定伯门房的态度弄得十分恼火,决定给嘉定伯下点眼药。
“这嘉定伯家的门房好不晓事,竟然把咱们白白的晾在外边,也不说先请咱们进去休息!”
也难怪小太监如此不忿。
之前拜访的几家勋贵,哪一家不是在他们到了之后就恭恭敬敬的将他们请了进去,然后好茶侍候着。
就是在谈话的时候都满脸的献媚模样,陶安不过是刚提出了自己的想法,连条件都没怎么谈对面便忙不迭的同意了。
哪里像嘉定伯这样,在通报之后还将他们晾在这里?
明明就是看不起他们这群人,小太监心里已经暗暗的把嘉定伯一家子给记恨上了。
准备等哪一天就要给他们来一下狠的。
陶安作为在皇宫内待了二十多年的老人,察言观色那已经是成为了本能。
在看到这名小太监脸色的忿忿之色的时候就能明白他心里再想什么了。
要是平常人陶安才懒得管他死活,这种不知好歹的玩意根本活不了多久就会被人抓住小辫子干倒。
可这个小太监毕竟是自家的远房侄子,必要的提点还是要有的。
“蠢货,凡事在做之前动脑子想想!”
“嘉定伯也是你能碰的?”
“把你心里的那点心思给咱家收起来。”
“现在咱们是为殿下办事,心里要时刻想着如何将殿下交代下来的事情做好,而不是别的。”
“要是因为你的那点小心思最后坏了殿下的好事,小心咱家回去剥了你的皮!”
小太监被这一番劈头盖脸的呵斥吓蒙了,没想到平日里一向和颜悦色的总管竟然如此可怕。
脑海中顿时想起了陶安之前几次生气的场面,心里恨不得扇自己几个耳光。
自己怎么就猪油蒙了心,敢当着总管的面发牢骚呢?
脸上的神色更是害怕难当。
顿时就要跪下来向陶安赔罪。
“没用的东西,给咱家站直了!”
“出门在外,一举一动都是代表着殿下得脸面,谁让你随便跪下的?”
“出来时候的规矩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回去自己去元屋待满三日!”
“给咱家打起精神来,要是再犯了不该犯的错,就不是面壁这么简单了!”
“谢总管开恩,谢总管开恩!”
“小的一定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不敢再有半点疏忽!”
随后乖巧的站在一旁一动不动,心里也是松了口气。
虽然进小黑屋三日的滋味也不好受,但总比被逐出东宫或者是挨仗打来的轻一点。
陶安看着小太监这模样,心里越发的后悔将他带出来了。
但是在外边也不好发作,只能继续闭目养神。
……
在嘉定伯府中,嘉定伯周奎和他的几位子侄也都聚在了周奎的书房内商议着陶安到来的这件事情。
“父亲,集沙河的那几个田庄可是陛下赏赐给咱们家的,家里的大半产出都依赖那边的几个庄子!”
“如果就这么轻易的给出去,咱们伯爵府一大家子难道去喝西北风吗?”
“这件事情我绝不同意!”
嘉定伯是崇祯登基之后作为外戚才刚刚成为勋贵的,时间也不过是十来年,家里的各种积蓄是没法和其他老牌勋贵相比的。
想要维持一个伯爵府的运转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好在当时册封勋爵的时候崇祯还随之赏赐了不少田庄宅院,再加上嘉定伯周奎时不时的进宫找自己的女儿打秋风。
还有一些牵线搭桥的活,一系列进项加起来使得嘉定伯府也平日的生活也算是过的滋润。
可是太子朱慈烺竟然要收田,那可就要了他们的老命了。
京城内勋贵之间的消息来往那不是说笑的。
就在陶安在今天早晨刚走进第一家勋贵府谈事情的时候,陶安的来意就已经被流传出去了。
这也难怪,太子朱慈烺是京城内各家勋贵一直都十分关注着的。
尤其是他刚刚率军从山东回来的第一天就被召进宫内和崇祯谈了很久,在第二天就派出了手下的总管太监去勋贵的府上,这哪里能不让任关注。
随后,太子要购买田庄的消息很快便传遍的整个京城。
尤其是当购买田庄的地方流传出来之后,在那里有地的各家勋贵心里就更紧张了。
面对朱慈烺的买地要求,大一点的勋贵家或许还有底气来拒绝,但是那些爵位比较低的伯爵,勋爵等都没有什么拒绝的底气。
没见陶安前边去的几家勋贵家里,都没费什么力气就将田庄给买了过来么,还得到了不少优惠!
当然这几家勋贵也不会亏,一方面是他们几家在那边的田庄面积并不大,最大的也不过是几十顷地罢了。
这点土地根本不会伤到他们的根基,反而能借此与东宫朱慈烺搭上线,与未来的皇帝有一份香火情才是他们所看重的。
但是夹在中间的嘉定伯府可就不一样了。
不上不下才是最让人难受的!
既和那些老牌勋贵搭不上边,家底也不如那些低级勋贵丰厚。
更要命的是,他们家大部分的田庄都在朱慈烺的求购的范围内,这就让嘉定伯府一家子处于一个两难的境地了。
卖的话,纵然能暂时得到不少钱财,那有什么用处?
家里所拥有的田庄才是一个勋贵家的命根子,没有了田庄,勋贵家随时都有可能倒地,因为一点小波动而导致家族内出现巨大的波动。
而且手握着这些钱财也没有用啊,纵然想重新买地也没有地方去买。
京城周边的土地早就都被各家勋贵瓜分干净了,哪里还能有大片的土地供你去购买?
这样一来,手里有再多钱也是坐吃山空,家族是长久不了的。
嘉定伯周奎也正是为此事发愁!
但是不卖的话,情面上也说不过去!
嘉定伯与太子朱慈烺可是最为亲近的关系。
按理说有着这层关系在,未来几十年的嘉定伯都不会缺少了权势,未必不能慢慢的成长为一家老牌勋贵。
但是拒绝了这次田庄的求购,一旦恶了太子,那事情可就麻烦了。
纵然能进宫再找自己女儿周皇后说情,周奎也有些不愿意。
情面就是一点一滴的这么被消耗下去的。
他还准备积攒情面去干更重要的事情呢!
而且从太子朱慈烺刚回来第二天就这么急匆匆的来购买土地来看,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做。
就算是他们这次拒绝了求购田庄的事情,朱慈烺那边也不一定会罢休,这才是让嘉定伯周奎更加头疼的事情。
看着下方不断争吵的几位子侄,嘉定伯周奎心里更加烦闷了。
自己最开始不过是南直隶的一个算命人,因为女儿成为了皇后才被封的爵位,见识也不是很高,这时候根本找不出一个能商议情况的人来。
“老爷,外边有拜帖送到了,您看?”
嘉定伯府的管家从门外喊的话反而促使嘉定伯下定了决心,这事情躲是躲不过去的,先见面看来的人怎么说吧!
“好了,不要吵了!”
“眼下拜访的人已经来了,在这里争吵有什么用吗?”
“焕亮,焕崇,你们两个跟我去见见东宫来的人,其他人给我安安分分的在这里待着!”
嘉定伯周奎将自己的大儿子周焕亮和侄子中最有能力的周焕崇叫上,准备先去会会东宫来人。
“安管家,你去将客人带去迎客厅,我稍后就来!”
嘉定伯周奎终究是当了十多年的伯爵,关键时刻还是有些担当的。
三言两语将事情安排好之后,也不管其他人是什么表情,就带着周焕亮,周焕崇两位子侄离开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