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蓝玉家回来之后,楚泽的精神一直都有些恍惚。
他居然和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儿订婚了.
虽然说在这个时代看来,这种事情算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但是吧.
虽然穿越了这么长时间,但楚泽却从未将自己融入到这个时代中去。
毕竟两个时代的人,虽然中间也就隔着四五百年。
但是不管是从价值观,还是最基础的认知上来说,大家都有着天壤之别。
强行融入,这对于楚泽而言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
本来回到家中之后,还想做点儿什么的楚泽,整个人径直的就趴在了床上。
虽是辗转反侧,却终究难以入眠。
“老爷是遇到什么烦心事儿了吗?”
今天负责为楚泽守下半夜的是春分。
五个侍女,一整夜都是轮番守着他,驱赶蚊虫,扇扇子,盖被子等等的事情,几乎都在她们的职责范围之内。
当然了,这还是因为楚泽没有什么特殊的要求,否则的话她们的职责范围还要更加的广泛一些。
而春分看着趴在床上,从上半夜就已经开始翻来覆去,如今已经快到下半夜了,却依旧还是两个眼睛瞪的大大的楚泽。
她在犹豫了一番之后,最终还是开口了。
其实按照原则上来说,她们这几个侍女都是别人安排在楚泽身边的眼线。
她们的最终职责,就是监视楚泽的一举一动。
而和楚泽的交谈,理应是越少越好的。
毕竟,如果对楚泽产生了情愫的话,她们也就失去了继续作为眼线的必要了。
但是看着躺在床上的楚泽,春分最终还是开口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段时间的相处,让她对楚泽产生了一些别的感觉,还是单纯的因为楚泽给了她们一些首饰,让她觉得心中对楚泽有所亏欠。
“哎就是感觉心里怪怪的,但是又不知道怎么说才好,蛮郁闷的”
“要不,奴婢为您按摩一下吧,以前奴婢学过一些推拿之术,也许能让老爷放松一些。”
“真的啊?那行..呃,要脱衣服吗?”
“老爷您随意、”
当听到楚泽的问题的时候,春分的脸色微微泛起了一丝红晕。
而手上的蒲扇也缓缓的放到了一边。
见她这么说之后,楚泽想了想,最终还是直接趴在了床上。
将后背展现在了春分的面前。
而见楚泽没有进一步的举动之后,春分虽是微微松了一口气,但眼神却又难免有些失落了起来。
她们几个都是楚泽的侍女,而且还是贴身侍女。
这种身份,说白了和妾室区别不大。
甚至还不如妾室。
但是职责却是相同的。
就算是楚泽没有别的意思,她们随着年纪逐渐年长之后,也是很难再嫁出去的。
当然了,如果是降低要求,嫁给一些腌臜之人,自然是不愁的。
可是能成为贵人侍女的,又有几个是真的姿色差的?
所以.她们这样的女人,可以说也是十分悲哀的。
而如今她们还是安排在楚泽身边的眼线,若是楚泽能一直忠于陛下,忠于朝廷。
她们这些眼线,最好的归宿,也就是成为楚泽的妾室。
而差一点儿的归宿吗
孤独终老吧。
“话说,春分你们都是多久和陛下汇报一次我的情况的啊?还是说,我有啥出奇的事儿了才汇报吗?”
感受着背后的一双巧手在自己背上一轻一重的揉捏,锤击着。
楚泽的精神也逐渐的放松了下来。
拿了一个枕头放在身前,让自己趴的能舒服一些之后,楚泽也主动的找话题聊了起来。
今天也不知道咋回事儿,要是放在平时,他估计早就睡着了。
结果今天就是有些辗转难眠的。
而原本还在给楚泽做着推拿的春分在听到他的这个问题的时候,手上的动作微微停顿了一下。
楚泽的这个问题,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你不用避讳什么,有啥就说啥。我的情况自己清楚的,我问的这些事儿,你也可以如实给陛下上报的。”
“他不会在意这些的,就当是闲聊就是了。”
楚泽眯着眼睛,感受到背后的双手微微停顿了一番之后,他也不忘记笑着开解了一番对方。
而春分听到楚泽这么说之后,她微微犹豫了一下之后,看着楚泽那眯眼假寝的侧脸,她咬了咬下唇之后,最终开始缓缓的开口了。
“一开始的时候几乎每一天都会上报一次,后面就基本没有上报过了,陛下的意思是,让有特殊情况的时候再上报就是了。”
“我们判定的特殊情况,基本就是有什么人到了家里,伱们都交谈了什么,或者什么时辰来的,然后什么时候离开的之类的事情。”
“老爷您现在可放心,关于您生活上的事情,比如.比如晚上是谁侍寝之类的事情,陛下都已经下令,今后不许上报了。”
在说出这话的时候,春分的脸红的宛若要滴血一般。
毕竟第一次因为这种事情被上报的,本就是她自己。
此时说起此事,她自然是有些羞涩了。
“嗯,还算陛下有点儿良心啊!不然搞的我睡觉都不踏实.我突然有些困了,你也不用伺候着了,赶紧睡吧。熬夜对身体不.”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春分的推拿手法真的很有效,还是楚泽自己困意上来,有些扛不住了。
他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交代对方也早点休息,但话都还没说完,人便已经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而看着逐渐睡熟的楚泽,春分竟有些做贼心虚一般的伸手为他规整了一下脸上的鬓角散发。
随后,这才重新拿起边上的蒲扇,为他驱赶起了蚊虫和炎热。
睡梦之中,楚泽迷迷糊糊的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推搡自己一般。
他下意识的伸手驱赶了下之后。
人转个身就又睡了过去。
然而下一秒,一声大喊却突然在他的耳边炸开了。
“不好啦!着火呐,赶紧起来逃命啊!”
这突如其来的大吼,让本还在酣睡中的楚泽整个人都打了个激灵。
猛然间惊醒后,他就像是装了弹簧一样,整个人一下子就从床上蹦了起来。
“卧槽!哪儿着火了?赶紧灭火啊有人受伤永乐你大爷!”
迷迷糊糊的楚泽跳起来之后,本想着赶紧招呼人灭火的。
但是当他看到站在不远处,满脸贱兮兮的朱棣的时候,他直接弯腰捡起鞋子就朝着对方丢了过去。
“哎你这家伙,这都什么时辰了,居然还在睡你小子不会是”
朱棣身形灵巧地躲过了楚泽丢过来的暗器之后,他这才注意到了楚泽那有些略显憔悴的神色。
作为过来人的他,顿时就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目光贱兮兮的在楚泽的身上打量了起来。
而后,满脸贼笑的将楚泽的鞋丢了回去。
人更是直接坐到了楚泽的边上,用肩膀撞了撞楚泽。
“你行啊!还以为你身子骨弱,没想到这么能折腾看你这,怕是鏖战一宿吧”
“听兄弟一句,伤身、要懂得节制啊!”
看着身旁贱兮兮的朱棣,楚泽默默的将鞋子捡了起来,随后直接就一鞋底朝着朱棣的脸呼了过去。
然而早有准备的朱棣却直接错身再次闪开了。
“嘿嘿,最近这段时间的训练,我还是很有长进的好吧.就你现在这个出招速度,想偷袭我基本是不可能的了。嘿嘿嘿”
“你信我,你这么贱兮兮的,早晚是要挨揍的。”
看着再次躲开的朱棣,楚泽只是默默的站起身,任由走进来的侍女们帮着自己换起了衣服。
而朱棣见此,也直接去到了外堂坐了下来。
随手抓起桌上的果子,擦了擦之后,便毫不客气的吃了起来。
“你今天又跑我这儿来干嘛?”
“这不是训练结束了嘛,平日里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闲散王爷你又不是不知道的。”
“本来是去宫里的,结果大哥看你今天没去上课,也没到试验场。就让我过来看看你了。”
“哎你昨儿夜里真没鏖战啊?你该不会是不行吧.”
“.”
正在穿衣服的楚泽在听到朱棣这话的时候。
他真是恨不得冲出去给这货嘴缝上.
而听到耳边朱棣的荤话,正在给楚泽穿衣的白鹭几人也都默默的低下了头。
一番洗漱之后,楚泽这才赶紧的带着朱棣来了前厅。
昨天因为失眠的关系,搞得他今天整个人有些晕乎乎的。
一坐下,就有些犯困了起来。
“跟你说个事儿呗”
等来到前厅坐下之后,朱棣有些神秘兮兮的靠了过来。
然而看着他越凑越近的脑袋,楚泽却极为嫌弃的将其扒拉开了。
“我这里都算得上是自己人,别搞得这么神秘兮兮的,有话直接说。”
“我这不是烘托一下气氛嘛!”
被楚泽嫌弃的推开之后,朱棣有些不屑的耸了耸肩。
对着楚泽默默的比了一个中指之后,他这才继续说道。
“今天早上听大哥说,老五那边出事了。”
当听到朱棣这话之后,楚泽的眉头也不由皱了起来。
朱橚的实验城计划才刚开始,这么快就出事儿了?
“说的具体点儿。”
“听说老五在那边大肆的收拢土地和钱财,然后惹的百姓全都跑去县衙门口跪地喊冤去了。去了好几百号人呐.父皇听说这事儿之后,这次居然出奇的没有发火,只是把事情都交给大哥去处理去了。”
“而大哥那边,给老五送了一封手书,然后后面的我就不知道了。”
“不过听大哥的意思是,这事儿背后有人在搞鬼。”
楚泽在听完了朱棣的讲述之后,他也只是默默的给自己倒了杯茶。
对于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楚泽打从一开始就已经预料到了。
百姓聚众
这事儿听起来貌似怪麻烦的,但是实际上,也就那样。
至于背后有推手,这也是必然的事情。
这个时代背景之下,百姓就是整个社会的最底层,而数百号人的齐聚,这可不是小事儿。
若是较真起来,这些人这叫什么?
这不叫聚众鸣冤!
这叫意图谋反。
是可以直接射杀的。
不管是百姓还是衙门,都是很清楚这一点的。
但是纵然如此,这些人却还是来了。
这要是背后没有人,那怎么可能?
以百姓胆小怕事的生存准则,这种事情就不可能发生。
“你就一点都不担心老五那边出问题啊?”
原本以为自己说完这些之后,楚泽会表现出几分慌乱来的。
但是让朱棣没想到的是,楚泽似乎压根就没有在意过这件事。
放下茶杯之后,轻拍了两下衣服之后,看样子似乎是打算出门的样子了。
“担心什么?周王要是这么点儿小事儿都处理不好的话,那他也没必要继续呆在衡阳城了,直接回来就是了。”
“百姓聚众鸣冤,无非就是因为他收拢土地的事儿呗。”
“趁着这个机会,直接把收拢的土地,按照租赁的方式分发出去不就行了?”
“直接在衙门之外摆开架势,无田地之民,皆可前来领土地租契。租借年限,永久!”
“每年租金几何、家中田地将来如何分配,这些问题,顺势就可为的事情。”
“谁都以为他是要侵占田地,所以百姓才会恐慌,但是如果他这一番把土地直接租赁出去了,而且也就是按照国之租金出租。”
“并且以朝廷的名义担保,这些土地,租期为无限延续,世代相传,和百姓说明其中厉害之后。”
“你觉得百姓还会闹事吗?”
“或者说,真正的百姓,还会跟着闹吗?”
“至于煽动百姓闹事的,查就是了。查出来之后,顺势继续抄家、重新规整这一份土地,然后一步步推行土地改制。”
“如果你做的事情是真的利民的,那么百姓就不会去反抗力你。”
“尤其是,他这些土地,还都是从一些地主恶霸手中收拢来的,只要这么一分土地,并且把这些土地是怎么来的,都说清楚了。”
“百姓虽多数不识文墨、稍显无知,容易被人煽动。但是他们不是傻,谁对他们好,他们心里是最能感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