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一袭银甲。
身子伟岸,剑眉星目,正是小将孟瑛。
“哟,孟将军,不知有何见教?”
“见教不敢当!”
孟瑛一脸挑衅。
“只不过听闻唐公才高八斗,人称诗神,我孟瑛虽是武将,但也读过几本书籍,想来请教一番。”
“如今看来,所谓的诗神也只不过是人云亦云的笑话。”
“小崽子,你说谁是笑话呢?”
郑奎虎目一瞪。
孟瑛不屑。
“不服啊,不服比比咯!”
“你……”
郑奎语塞,他一介武人,大字不识几个,别说作诗,做饭都费尽。
“郑奎,退下!”
唐鼎眯眼看着孟瑛。
他倒是忘了,这位孟将军可是亚圣孟子第五十六代孙,不光精通武略,文学造诣也绝非等闲。
“不知孟将军想怎么比?”
“哼,很简单,我和唐公个作诗一首,让诸位兵将评价。”
“我若是侥幸胜了,以后我第五营人马只归我一人调动,唐公以后就不要指手画脚了。”
孟瑛冷笑一声。
唐鼎笑容依旧。
孟瑛这是要挑衅自己老爹在军中的权威啊。
老爹以文臣身份统帅粮卫,本来就威信不足,但金科状元的身份还是有些含金量的。
但若是在比拼诗词中输给孟瑛,便是彻底的威信全失,即便孟瑛不开口,恐怕想要驾驭第五营和飞骑营的兵卒都难如登天。
“这……这怎么行?”
唐金元脖子一缩。
开玩笑,他自己几斤几两自己十分清楚。
光是孟圣后人的名头就让他感觉鸭梨山大。
“怎么,状元公莫不是怕了?”
孟瑛讥笑连连。
“身为主帅不通武略也就罢了,你若是连文韬都不如我,又有何资格指挥我第五营。”
“不错,我们第五营不需要废物指挥……”
一众营兵纷纷起哄起来。
“好,我替老爹答应你了!”
“儿呀,这肿么行……”
“老爹,我相信你!”
唐金元:“……”
奈何我不相信自己啊。
唐鼎似笑非笑看向孟瑛。
“不过孟将军,你若是输了呢?”
“哼,本将军若是输了,从今天起第五营对你马首之瞻,你指呢打呢,绝不二话。”
“孟将军爽快。”
“切,听好了!”
孟瑛衣袖一挥上前一步。
“江上春山远,山下暮云长。相留相送,时见双燕语风樯。满目飞花万点,回首故人千里,把酒沃愁肠。回雁峰前路,烟树正苍苍!”
孟瑛纵情高歌,尽显书生轻狂。
“漏声残,灯焰短,马蹄香。浮云飞絮,一身将影向潇湘!”
“多少风前月下,迤逦天涯海角,魂梦亦凄凉。又是春将暮,无语对斜阳。”
他声音豪迈,伴着滚滚浪花江天一色中回荡不止。
一首诗罢,周围众将士齐声欢呼。
“好诗,好词,好调啊!”
“好一个水调歌头,此曲以江水写情长,词美,意更胜!”
连太医院使刘景洲都被孟瑛的歌声吸引,连连拍手称赞。
“不愧是孟圣后人,果然是文武双全。”
“呵呵,刘大人谬赞!”
孟瑛嘴角轻扬,得意的看着唐金元。
“唐公,请吧!”
“啊……我……这……咳咳……”
唐金元黑着脸,干咳一声。
“我想先上个茅房。”
“茅房?”
孟瑛鄙夷:“唐公不会是被吓尿了吧!”
“孟将军,有些口无遮拦了。”
唐鼎冷脸。
“家父年事以高,在船舷上蹲了这么长时间,有些屎意是正常的。”
“切,去吧去吧,懒驴上磨屎尿多。”
孟瑛不耐烦的摆摆手。
唐金元如获大赦一般,朝着茅房跑去。
“唐公,慢点,小心栽进茅房里。”
“哈哈哈哈……”
听到孟瑛的话,不少兵将哄然大笑。
唐鼎皱眉。
“孟将军,劝你一句话,年轻人不要太气盛。”
“呵呵!”
孟瑛:“本将军有这个本钱。”
两人目光针锋相对。
即便唐鼎都不得不承认,这孟瑛的确挺牛批的。
不光带兵打仗有一手,文学造诣更是没的说,并且人美声甜,放到现代妥妥当明星的料子。
刚才这一首水调歌头,词曲意境,甚至比朱令这个岭南第一才子还要高上一筹。
可惜,他在高,高的过五百年的历史底蕴吗?
茅房之中。
唐金元抓着草纸,一脸便秘的表情。
“儿呀,你坑死爹了,我根本做不出来诗啊,这次丢人要丢打发了。”
“吧唧!”
就在此时,一只纸团陡然砸到他脑门之上。
“哎呀!”
唐金元眼疾手快,赶紧抓住,那纸团才没有掉进粪池。
“我就知道,鼎儿肯定有招儿。”
唐金元当然不是来拉屎的。
而是刚才唐鼎给自己使了个眼色。
父子同心,唐金元瞬间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打开纸团。
那一刻,唐金元双眼放光,整张大脸似乎被一抹金芒照亮。
“大明诗神终归来!”
“状元公,好了没?”
“不会真掉茅房里了吧……哈哈哈……”
就在第五营士兵嘲笑不断时,茅房大门突然打开。
唐金元背着手,缓缓走出。
江风吹动着他的衣襟,两捋秀发随风而动。
全场瞬间安静起来。
众人齐刷刷盯着唐金元,孟瑛眉头微皱。
此刻的唐金元跟刚才的状态截然不同,神态,眼光,一举一动中皆带着强烈的自信,竟然让他有种淡淡的压迫之感。
“据说有些文人学者,性格古怪,唯有在茅房,澡堂之中才能进入状态,激发灵感,难道唐金元也是这样的人?”
“他现在看起来,真的有股子诗神的意思啊!”
“切,诗神?”
孟瑛冷哼一声。
“即便他找到诗意又如何?本将军就不信了,茅房中找到的诗意也能赢我。”
“让各位……久等了!”
唐金元声音压低,带着一丝磁性。
“今日我所做之诗,名叫水调歌头,游泳!”
“游泳,这算什么破诗名?”
“他竟然以同样的词牌作诗,不是自信便是自负……”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时,唐金元长袍一荡,仰头长啸。
“才饮秦淮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