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浩荡荡的**队伍,从道录司出来,一路上由龙骧卫以及豹韬卫,合计五千名兵士们护送。
朱松藏在道录司的队伍里,正和一名中年道士聊得欢腾。
“真人,本王听说你们乾元观中多是女.真人,不知是也不是?”
朱松对这个很好奇啊,想想吧,一座道观里头一眼望去全都是道姑,那跟尼姑庵有啥区别?
“无量道尊!”
朱松口中的华阳真人,是个看起来四十来岁,长得颇有些仙风道骨的道士,他先是打了一个稽首,随后道:
“殿下,我乾元观原为上清派系,自闫祖以后方才改为全真派,是以观中并非是以女修士居多,亦有男修士!”
“哦,听真人的意思,这观中男女倒是挺均衡的嘛!”朱松嘟囔了一句,“那今日**为何不见女.真人啊?”
“眼下观众尚有诸多杂事,尚需人来打理,贫道等主外事,一般***婚丧嫁娶等都是贫道等人!”
华阳真人轻捋颔下黑须,说道。
“这不是典型的男主外女主内吗,怪不得道家讲求阴阳调和呢,感情都调在这了。”
朱松心里头嘟囔着,脸上却是丝毫都没有表现出来:
“哦,原来如此!”
……
冗长的队伍向着宫门的方向越走越近,远远地,就看到越来越多的光头和尚们出现在宫门口,而且是一步一叩地向着宫门前头挪。
十个、百个、五百个……
原本只不过是有兵卒守卫的宫门口,出现了越来越多的和尚们,他们不嚷不疯不闯,只是口中诵念着整齐的佛号,叩首、移步。
渐渐地,上千号和尚们全都聚在了宫门正前方,刚好把正宫门给堵住了,四周开始弥漫出不安的气氛。
**大队与和尚们碰到了一起,上千号的和尚们手掌合十,就像是乌龟一样趴在那,一动不动。
豹韬卫和龙骧卫的兵士们从道士们周围汇聚向前,一个个神色凝重地手握刀柄,但有不对便会拔刀而出。
“阿弥陀佛!”
突然,站在最前头的几个和尚诵起了佛号,这是一个很不好的信号啊。
因为看前头的这些家伙们,明显就是点‘炮’用的,这些家伙们嗓门够大,就像是练了佛门狮子吼,把这些和尚们的情绪给彻底点燃,紧接着便是酿成大事的征兆。
护在朱松身边的是韩青山,他一脸戒备地盯着对面的和尚们看,道:“王爷,这次怕是要出事了。”
朱松点点头,道:“这么多和尚,堵在宫门处明显是早有预谋,看来叫豹韬卫和龙骧卫过来还是明智的!”
整个队伍都紧张了起来,朱松也感觉事情不太对,这些和尚们还真不怕死。
“本王去看看!”朱松分开人群,抬脚就往前凑。
“王爷!”韩青山一把没拉住,跺脚追了过去。
……
“叫你们管事的出来说话!”冷眼看着面前拥堵的光头,朱松道。
“……”
和尚们没有说话,只是全都下意识地看向了正中间的那几位稍显年老一些的和尚。
“怎么?你们出家人不是讲究不打妄语吗?”
朱松淡淡地看着对面的人,道:“怎么到现在了,你们却不敢站出来说话了?难不成你们佛门就是培养了这么一群敢做不敢当的伪君子吗?”
“你……”
有些和尚们怒了,想要张口斥责朱松。
这个时候,站在正中央的一个老和尚发话了:“阿弥陀佛,老僧法号鸿空,添为法门寺主持,这位施主请了!”
“鸿空!”朱松眯缝着眼睛,道:“鸿空大师,不知道你们堵在这宫门之外是何意?”
“阿弥陀佛!”鸿空打了一声佛号,道:“非是老僧要堵在这里,而是朝廷稀里糊涂地抓了老僧的师弟,抓了我佛门的诸位同道,老僧不才,虽无何大志,但是对于同道之人的遭遇,老僧还是要向朝廷讨个说法的。”
“讨个说法?哼!”朱松不屑地冷哼了一声,道:“你以为你是谁?那鸿海、鸿法等人违逆皇上旨意,抗旨不尊,更是纵容僧众围攻朝廷命官,意图谋反,你一句区区的‘糊里糊涂’就算了事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朱松冷眼瞪着那些听到他说的话而变了脸色的人,道:
“还讨说法!你以为,你身为佛门之人便高人一等,便可以脱离我大明律法管制,便可以质疑万岁吗?我看你们是活腻歪了!”
朱松所要表达的态度很明确了,那就是你们再堵在这里,便是与僧录司的那些个人同样的罪名,到时候把你们抓起来都是轻的,就等着被砍头吧。
“施主的意思并非是陛下的意思,老僧斗胆,请施主让老僧面圣!”
尽管在心中为朱松的强硬态度感到棘手,但是鸿空的意思也很明确:
老僧不相信你,老僧要见万岁,老僧要申冤。
“你想见陛下可以,但不是现在!”朱松道,“你们既然敢堵在这里,想必应该是早就接到了今日万岁要在宫中为建文帝召开一场**的消息,今日之事太过重大,你所求之事稍后再议!现在,把路让开!”
“施主即便不言,老僧也会说。”鸿海道:“自古以来,若论起做法事来,我佛门亦是首选,老僧还想要问施主的是,此番为何不选我佛门,而是选择稍弱的道门?”
老和尚这句话说完,朱松还没说话,倒是那些道士们对其怒目相向。
“鸿空大师此言差矣!”
华阳真人打着稽首而来,“我佛道两教之间,矛盾已有数千年,数千年间,你我两教之间斗了无数次,可从未分出个上下高低,如何到了大师的口中,这做**却成了你们佛门的强项?”
“华阳真人!”
开始的时候华阳真人在后头,此刻见到他,鸿空的脸色不禁有些变了,他可知道这位老道的能力,一双嘴皮子相当利索。
“别,贫道可当不起真人!”华阳真人连连摆手,道:“贫道只是一个能力低微的老道士,可当不起真人的称呼!”
你老和尚一句话贬低了道门,道爷我还真就自贬了。
“华阳真人此言差矣,乾元观乃是道教圣地,真人更是乾元观观主,若是您还当不得真人的话,岂不是让天下人笑话道教无人吗?”
老和尚也不是省油的灯,什么话都敢说。
“大师说笑了!”华阳淡淡地说道,“我道教西有武当、龙虎,南有青城,东有齐云,各大主脉之中,超出华阳能力百倍者比比皆是,何来道教无人之说?倒是大师,法门寺被誉为皇家寺庙,乃是佛教圣地,大师身为主持……”
……
眼瞅着乾元观和法门寺两大宗教巨头掐了起来,朱松眼珠子一转,带着韩青山悄悄走出人群。
在一旁看着这两波人剑拔弩张地耍嘴皮子。
“王爷,咱们现在怎么办?”韩青山看着两波人舌绽莲花地打口水战,说道。
“给他们加一把火!”朱松道。
“如何加火?”论起背后耍阴谋诡计,打黑枪来,朱松甩出韩青山八百条街。
“诏狱那边还有没有百姓们在?”朱松问道。
“有,只是已经走了多一半的百姓们了,到眼下也就剩下了两三百人!”韩青山想了想,说道。
“两三百人……”朱松摸了摸下巴,忽然一拍手,道:“这样吧,你现在去中军都督府找朱能,让他安排四百名兵卒前往诏狱之外,将那些信仰佛门的百姓们给打一顿。”
“啊?”
韩青山傻眼了,什么就打一顿啊,要知道,对付佛门弟子跟对付普通百姓,有着本质的区别。
对付佛门弟子,还可以说他们是违逆圣意,有意阻止**召开;但是对付普通的百姓,即便他们是佛教徒,那也叫鱼肉乡里,朝廷会被百姓们给骂死的。
“啊什么啊?”朱松美好气地瞪了韩青山一眼,道:“本王又没说让他们穿着铠甲、跨着刀兵地过去。你去传本王的命令,让这些兵卒们穿着普通百姓的衣着,打着道家弟子的名义过去。切记,万不可闹出人命来!”
“您这是……末将明白了!”韩青山还没有那么傻,经过朱松这么一点拨,自然明白了朱松这加一把火的意思。
……
打发韩青山去中军都督府传令了,朱松津津有味地看着乾元观和法门寺的骂战升级。
原本只是两个头子在彼此对峙,后来慢慢涉及到了二代弟子,三代弟子们……
当朱松感觉到波及到整个乾元观**大队的时候,朱松期待地消息终于传了过来。
不远处,一些小沙弥一脸焦急地跑了过来,不顾口沫横飞的主战场,直接来到了几个主事的和尚身侧,嘀嘀咕咕地咬耳朵。
而乾元观这边呢,却是一两个小道童,带着同样的表情出现在华阳真人身边,低声絮叨了半晌。
而后,一个老和尚,一个老道士的脸色全都变了。
紧接着,消息慢慢传遍了两方阵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