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越就觉得这个高丽参不错,这可是原生态的东西,其他的却无所谓。
“老朴啊,有事儿说事儿,这么客气干啥?”王越顺手将礼单装了。
朴锦辉又拿出他哭秦廷的表情哽咽道:“下国正在遭受夷狄侵袭,我王已被围南汉山城,覆灭之日不远矣。大明父母之邦,对小国有再造之恩,我王特遣小臣前来上国求援,望王大人垂怜啊!”
说完之后眼泪汪汪地看着王越。
这家伙演技不错呀,搞的像小孩子被欺负了,找大人来告状似的。
王越道:“老朴,你这就不对了。我只不过是一个五品兵备道,出兵朝鲜之事应该由朝廷决定吧?我说了可不算啊。”
他才不会无缘无故的给这些棒子出力的,这些家伙们的白眼狼属性令王越很不齿。
朝鲜是在万历三大征得了便宜,现在又来卖乖了。你看看,这大明老大哥多好啊,出人出军,赶走倭奴,最后竟然什么都不要。
棒子国那叫一个舒坦啊,大树底下好乘凉,这样的宗主国,那个小国不喜欢啊?
朴锦辉道:“小臣远在朝鲜也听说过王大人的事迹,去岁王大人在京师大显神威,斩首夷狄无数,我王曾言要灭夷狄非王大人莫属啊。”
他说完看了看曹立忠,意思是让他也说说。
曹立忠道:“王大人,皇上说让你也表下态,这朝鲜能不能救援,问你可有良策?”
崇祯把朝鲜使者打发来,也没指望王越能出兵,只是应付朝中大臣和这个上蹿下跳的朝鲜使臣而已。他也知道要救援朝鲜,别的不说,光银钱就负担不起,万历三大征可是把国库都打光了。
朝鲜王已经被围南汉山城,历史上被围了三十七天之后率众投降。
这次黄太吉绕坚城而不攻,直捣黄龙的策略,打了朝鲜一个措手不及,玩的也是闪电战的路数。黄太吉敢用这一招,那是对满清军队战斗力的无比自信,根本不怕后路被断,最主要也是朝鲜军队太渣了。
天策军现在的确有能力将清军赶出朝鲜半岛,但代价和困难也不少,主要是后勤线太长了。
还有一个来月,朝鲜就要灭亡了,天策军现在也没有那么大精力一口吞下朝鲜,义务帮忙的事情傻子才会干。
王越想了想对朴锦辉道:“你们王上让你来求援我国,还有没有其他条件?”
朴锦辉不解道:“其他条件?王大人的意思是?”
王越道:“比如说用人口或者土地或者钱粮,换取我国出兵这样的条件。”
朴锦辉有点懵逼,上国从来都是义务帮忙,一副老大哥风范,大臣们各个都做君子状,从不言利。怎么这个王大人如此赤裸裸的言开了利,这不科学呀。
他只好道:“王大人,我王没有提过这样的条件。”
王越做爱莫能助状道:“本来我还想救你王于水火之中呢,既然如此只好作罢。”
朴锦辉听王越有赞成出兵的意思,有些惊喜道:“不知王大人需要什么条件,方能同意出兵?”
王越笑着道:“刚才我听你口口声声称满清是夷狄,其实在我国人眼里,只要是国外人都可称夷狄。你们朝鲜又自称小中华,可见仰慕我中华久矣。所以我建议朝鲜内附我国,这样我们就是一家人,那就不能见死不救了。”
“啊?这,这…!”朴锦辉大惊失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所谓内附,就是朝鲜献土称臣,成为大明的国土。
王越道:“老朴,我的建议怎么样?”
朴锦辉做为难状道:“王大人,我朝鲜立朝数百年,从箕子之始,自有一番文化,可能无法内附。再说小臣也无权决定,王大人能否救援我家大王之后再行商量?”
王越坚持道:“箕子先贤也同样是炎黄子孙入朝鲜嘛,说明我们是一家人。再说你朝鲜所谓的文化,还不是学自中原。”
朴锦辉做苦瓜脸道:“王大人,我朝鲜和中华一衣带水,唇齿相依,视大明为父母,为何一定要我朝鲜内附呢?”
“我是担心今后你们把我说成是朝鲜人。”王越想起棒子乱拉祖宗的德性,就心里发毛。
朴锦辉陪着笑道:“王大人是中华人,我等怎会将您说成是朝鲜人呢?万万不会。”
“将来也难说。”王越撇了撇嘴,毕竟三百多年后,释迦牟尼、孔子、屈原都被说成了韩国人。
反正朴锦辉不答应内附,王越就不提出兵之事。
主要是王越的京师大捷太辉煌了,让朴锦辉对他报有很大希望,否则早就拂袖而去了。因为王越提的条件让他感觉是在胡闹,你一个五品小官让我们朝鲜内附,那不是胡闹吗?再说我一个使臣能做这样的决定?
不止是朴锦辉觉得王越在胡闹,他被王越赶回去之后,崇祯听说此事也大发雷霆:“简直是胡闹!我大明是礼仪之邦,天朝上国。怎能做出落井下石,让藩国心寒之事?他一个小小的兵备道,是谁给他的权利?”
王越所提的要求,让崇祯感觉很丢脸。
中华文化里有一个词叫做内圣外王,自古以来华夏幅员辽阔,番邦小国臣服即可,我们却很少插手。况且朝鲜本来就是箕子故封,天朝属地。
历代朝鲜君王也曾说过天朝是父母之邦,而朝鲜为儿女之国。在历史上朝鲜几次恳求内附,这些都是有史料可考的。
总体上,明朝以“大中华”的天然优越感,视周边国家和民族为“蛮夷禽兽”,“华夷之辨”达到了极致。
在这些夷狄国家中,唯独对朝鲜却另眼相看,地位待遇高于其他。
原因其实很简单,时人评论:“闻外国之有文献者,以朝鲜为称首”、“文物典章,不异中华而远超他邦也”,“事天朝最恭谨,天朝亦厚礼之,异于他蕃”。在明朝眼中,没有一个国家像朝鲜一样,那么自觉自愿地以事奉大明和接受华夏声教作为自身的价值取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