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中仔细交代了夏仕的状态,还有顾绾的近况,最后还写了句谢谢。
只是顾绾不知道等到王偕收到信的时候,已然是另外一番光景了。
这一日正是年节,几人在暂住的小院子里。
秀珠做事情很麻利,能在顾绾做饭的时候打个下手,夏仕的身子也好了不少,只是人却越发的沉默了起来,含微倒是和以前一样的没心没肺,虽然少了两根手指,不过按照她自己的说法,只要不耽误吃饭,什么都没有关系。
顾绾自然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顾绾想着夏仕身子不是很好,就索性把饭菜做的清淡了一些,本来想请王琦公一起来过节,可是那位说是有老友相约,不便前来,顾绾也没有强求。
太原的夜晚,正是万籁俱静之时,突然一声烟火,年节之下的炮仗声此起彼伏。
顾绾站在二楼的窗户下,手中还端着一碗饺子,按照北方的习俗,过年节的时候要吃饺子,此时的顾绾不禁想起来王偕此时应该也在北方,却也不知道他此时和谁一起过年,有没有和她一样,在这个时候突然想起来汝端。
此时秀珠在楼下喊道:“夫人快下来吃吧。”
顾绾楞了一下,而行笑着走下楼梯。
大军行进总会慢一些,王偕坐在马车中,掀开车帘,看到天空中飘散的鹅毛大雪,突然觉得有几分怅然。
原本正在睡觉的徐文长突然被冷风惊醒了,看到王偕这般模样,顿时笑了笑说道:“兰君这是在想如是了吗?”
王偕看了一眼徐文长,叹了口气,开口说道:“是。”
“你们夫妻二人真是绝配,若是换做了别人,恐怕早就会被互相给气死,既然心中如此牵挂,为何还要做出那种样子,平白伤了对方的心,又是何苦呢?”
徐文长说这句话的时候,就已经知道王偕会说什么了,可是他依旧想要说上几句话,好让这位容易陷入沉思的好友,好歹轻松一下。
不能总是把什么事情都放在心里。
“人总是身不由己,如是能够理解我,我已经很满意了。”
徐文长笑了笑,看着外面的大雪,开口说道:“此番已然是年节了,又过了一年,你我又都老了一岁,须知年华易逝,美人易老,也许等到一切都结束的时候,你们也就没有多少时间了。”
王偕听完之后,顿时一阵怅然。
“我又何尝不知道呢?只是事已至此,唯有拼命一搏,此时我只希望如是和汝端能够好好的活下去,只要如此就够了,就算是如此再嫁他人,我也毫无怨念。”
徐文长顿时有些替顾绾生气,他对着王偕说道:“你这人倒是大方的狠,若是那顾如是真的位汝端找一位后爹,却也不知道你这人会难受成什么样子。”
王偕一愣,而后有些颓然的说道:“文长说得对,我确实不能确定自己做不做的到。”
王偕越是这般说话,就越是气人,饶是徐文长这样才思敏捷之辈,也不知道该如何骂这位了。
就在此时突然有个侍卫送上了一封信,说是王偕的家书,王偕亲缘浅薄,除了王琦公,便只剩下顾绾这位亲人了。
王偕打开信,看了几眼之后,面上的表情似是忧伤,又像是喜悦。
徐文长顿时叹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假装又睡去了。
人啊。
过了年节,顾绾等人又在太原休养了一段时间,等到天气稍微转暖一些,便准备离开了,顾绾自然是去看了看孩子,又给了小玲一些钱财,便上路了。
王琦公还要在太原带一些时间,便不和顾绾同路。
顾绾等人行走了数月,总算是在暮春时节到了应天府。
如此一来一去,倒是花费了不少时间,顾绾最先要做的事情自然是到太仓把汝端接回来。
本来按照顾绾的意思,以后若是定居在太仓再好不过了,可是太仓沿海,最近听闻这沿海闹倭寇,闹得厉害,所以总觉得那个地方不太安全,所以索性直接搬往应天府,此地不禁繁华,而且气候宜人,顾绾倒是挺喜欢这个地方。
听闻去年七月这海盗汪直勾结倭寇劫掠东南沿海,这让顾绾更加的不放心,所以这一次索性就让顾知直接回京师。
顾绾先把夏仕安置好了,而后和秀珠一同到了太仓。
顾绾本来以为太仓在这样的地方,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可是等到顾绾到地方的时候,却觉得有些异样,这太仓附近驻扎了不少军队,看着倒是和以往大为不同。
只是这兰溪镇倒是和以往没什么两样,见到顾知的时候,倒是让顾绾一阵心酸。
顾绾老了不少,头上的白发越发多了起来。
顾知看到顾绾之后,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嘱咐奶妈把汝端抱了出来,汝端已经快两岁了,已经能走路,甚至能简单叫人了,只是这孩子第一次开口说话,叫的是爹爹。
汝端出生就没有见过自己的爹爹,而且娘亲又是一个不负责的。
顾知难免生了更多的怜爱,小家伙看到姥爷之后,十分高兴的扑上去。
顾绾想要伸手抱孩子,却被孩子拒绝了。
“汝端,我是你娘亲啊。”汝端有些陌生的表情,顿时让顾绾一阵受伤和心惊,她发誓这辈子再也不会让孩子离开自己的视线。
顾绾花了好长时间才让汝端熟悉了自己,晚间小家伙睡着的时候,顾绾找到顾知,将自己心中的担忧说了出来,顾绾本以为顾知会听自己的话回到京师,可是却未曾想到他竟然拒绝了。
他说在兰溪村里还有他的学生,他不能又一次丢下这些学生不管。
顾绾看着顾知,第一次在这位父亲的眼睛里看到了坚定。
第二日顾绾带着汝端回到了应天府,
大户人家的夫人都是将孩子交奶妈照顾,照顾孩子实在是太过辛苦,而且还是分的影响容颜,甚至很多时候大户人家的小孩子都是和奶妈一起睡的。
顾绾以前觉得这样做并没有什么,可是自从小家伙不认她之后,她就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