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翔看罢之后,虽然也觉得这价钱着实不便宜,但是毕竟他在来的时候,早有思想准备,会被海狼宰一刀,另外看看这些海狼开出来的价钱,也不能算离谱,这样的价钱,算是市价,但是他们以前就算是有银子,也没地方买去,有价无市!
而海狼这边是现货,就算不是现货,两个月之内,也可以给他们交货,而且质量没得挑,只能这么好了,所以马翔对海狼开出的价钱,并没有表示太受不了,跟理事堂的销售人员讨价还价了一番之后,最终还是把单价给敲定了下来。.
这些炮的单价不变,但是每门炮根据炮的大小不同,附送三十斤到二百斤不等的火药,另外每门炮另外赠送五枚纯铁的实心炮弹,等于算是给马翔了一个优惠。
马翔对此已经很满意了,因为在他看来,于孝天对他们没有藏着掖着,把好东西确确实实的拿了出来,连缴获的干腊丝人的重炮,都摆了出来,供他们选购,这实在是已经给他们了天大的面子。
这次他们杀了周师爷,给于孝天送了一份厚礼,看来还是值得的,要不然的话,他们无论如何也拿不到这些大杀器。
不过马翔没有当场定下各种炮要多少门,因为这件事他必须要回去跟褚彩老商量一下,看看褚彩老想要多少,能凑出多少银子再说,虽然他是老营总管,但是这种事还是要褚彩老开口说话才行。
毕竟这一次他来的时候,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只是过来探路,试探一下于孝天的态度,但是他没想到,这次事情居然办的这么顺利,所以马翔非常高兴,连晚饭都留在南曰岛吃,回到南曰岛拜别了于孝天,千恩万谢了一番,当天下午便上船赶回了东山岛。
郑芝龙这半年来曰子真不好过,先是因为劫银不成,被逼逃离笨港,落得了一个背信弃义的名声,还被海狼干掉了好几条船和不少手下。
接着实力大增的颜思齐兴师来伐,和他在澎湖一带连连交手,虽然他吃亏不算大,但是却也拿颜思齐没有办法。
进而他想要在福建抑或是广东沿岸抢一块地盘,但是却和褚彩老发生正面冲突,双方这几个月下来,打的是不可开交,他也没有能一举将褚彩老干掉,只是初步占了一些上风。
他有心想要报复海狼,派人在泉州和漳州海面上,堵截海狼的商船,但是他这边刚动手,便宜还没有占到多少,海狼就派来了几条快船,连连袭击他落单的船只,反倒是干掉他了不少手下和船只,还抢走了他好几船货物,吃了不小的亏。
他当然知道海狼的这种快船难以对付,当初海狼就是用这种船,搞得褚彩老和他手下风声鹤唳,寝食难安,所以他不得不收敛一些,下令手下船只不得单独行动。
这么一来减少了不少获利,在漳泉两地行动很不自由,处处要小心翼翼,不敢有半分大意。
原来他并不想和于孝天的海狼闹到这种地步,他自认为和于孝天还是有点交情的,于孝天也很抬举他,可是让他没有料到的是,于孝天在他和颜思齐之间,毫不犹豫的便选择站在了颜思齐那边,公开将他划入到了敌人的行列之中。
他多次请人去南曰岛,想要跟于孝天谈和,但是都被于孝天断然拒绝,并且告诉传话之人,他于某最看不起的就是他郑一官这样以下犯上,刚刚实力大增,便试图拭主之人,他于孝天绝不会跟他这样的人为伍,所以让他死了这条心。
郑一官为此非常郁闷,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于孝天,让于孝天对他如此不待见,毫无征兆的便和他翻脸成仇。
但是郑一官是个非常聪明的人,他仔细思量了一番之后,便看出了于孝天的想法,于孝天哪儿是有什么公义之心呀!
他于孝天根本就是看到了他郑一官实力猛增,怕他郑一官继续做大下去,未来会成为他海狼的劲敌,所以他才会利用颜思齐来牵制自己,在他海狼不出头的情况下,借助颜思齐的力量,来处处掣肘于他郑一官。
这一招实在是厉害,于孝天可以说是一箭双雕,一边是将颜思齐控制在了他的手中,把颜思齐当枪使,另一边却还用他们所产的那些大炮,将颜思齐的钱袋子掏空,在大捞好处的同时,还给他郑一官竖起了一个强敌,甚至把他郑一官的名声也彻底搞臭了。
现在海上的同行们,提起他郑一官的名号的时候,不少人都要吐口吐沫,骂上几句,就连以前跟他有多年交情一些人,在他名声大臭之后,为了避嫌,也不再跟他交往。
还有那许心素,盘踞在泉州,牢牢控制着福建和浙江、江西等地的生丝货源,也处处与他为敌,断绝一切跟他郑一官的交易,还利用他和荷兰人的交情,让荷兰人也不愿意再跟他郑一官打交道了。
郑一官可以说是没吃到羊肉,反倒是惹了一身搔,标准的偷鸡不成蚀把米,现在混得是如同过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
原来他以为,当他接收了李旦的遗产之后,立即就可以一跃成为中国海上的一霸,以后就可以在福建两广横着走了,可是没想到的是当他兴冲冲的准备橹胳膊挽袖子大干一场的时候,却发现事情没他想的那么简单。
一个于孝天,成为了他人生道路上的一块巨大的绊脚石,处处都可以看到他的身影,搞得他现在是灰头土脸,他已经明显可以感觉到,跟着他的那些手下们,近期开始变得有点不太耐烦了。
假如他接下来还不能改变现状的话,那么他不怀疑,他的这些手下们,用不了多长时候,就可能会分崩离析,各自找各自的门路去了。
所以近期他必须要想办法打破这种僵局,打下一块地盘,并且让手下们必须要尝到甜头才行。
为此这段时间,他不惜重金,从佛郎机人哪儿购得了二三十门大炮,还从以前陆上一些有关系的门路,淘得了一批其它火炮,加强了他的武备,只待和褚彩老大打一场,另外也准备在漳泉两地,干一票大的,补充补充耗费的资金。
养活近万的手下还有几百条船,不是件简单的事情,就算是不说要发的饷钱,单单是这么多人吃喝,一天下来就要不少钱,加上还要发饷,一个月下来,没有几万两银子,根本就玩儿不转。
可是这段时间,郑一官却感觉有些力不从心,因为在几方围堵之下,他又没有一块可靠的自己的地盘,没有稳定可靠的收入来源,这几个月来是入不敷出,加之不断的损失船只和人手,还要发抚恤,还要购大炮火铳,使得郑一官被压得喘不过气。
这就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虽然船多人多看上去很爽,但是花钱的时候,也更爽,这大几千号人马,不让他们吃喝发财,随时都可能成为定时炸弹,随时都有可能被自己的这种力量所反噬。
郑一官现在算是知道,这老大并不是好当的,一个不小心,他就可能被人干掉,这使得他近期的脾气也变得暴躁了许多,动辄手下有什么冒犯之处,他便会杀人。
好在近期从佛郎机人哪儿购买的大炮,总算是交货了,被他想方设法的装在了部分可靠亲信控制的船只上,顿时让他恢复了不少信心,开始准备大干一场,这一次他决定,再去海澄月港干一票大的。
毕竟月港现在是官面上唯一可以通海的港口,虽然不少海盗都盯着这一带,但是真正能干大票的,却并不是很多。
上一次郑一官带人在这里干了一票,便收获颇丰,除了抢的了不少财货之外,还绑了不少肉票,这些肉票之中,还有部分是有钱的商贾,光是这一块,就榨取了不少赎银。
唯有现在干一票大的,让手下们吃到甜头,他才能稳住手下们的躁动,要不然的话,他恐怕很难再有效控制这些手下们了。
于是他将各路掌柜召集在了一起,开始安排布置了起来,这个季节现在正是台风多发的季节,不少海商为了避免风险,这段时间都不再怎么出海,所以海澄那边聚集了上千条各种船只,如果这次他顺利的话,不但可以捞一大笔,还能顺便补充一下近期损失的船只,另外还可以强行裹挟一些渔民入伙,补充一下人员。
所以在他紧锣密鼓的准备之下,六月中旬的时候,终于开始发动了起来,一批批郑一官手下的船只,开始朝着海澄一带汇聚,并且占据了浯洲,也就是后世所称的浯屿。
浯洲乃是扼守海澄、同安的门户之地,也是进出月港的必经之路,左邻厦门岛,也就是中左千户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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