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孝天御下极严,要求麾下官兵,每到一地,不得擅自扰民,除了要求有钱大户拿钱出来助饷劳军之外,对于普通百姓,基本上可以说是秋毫无犯,相反到了一个地方之后,往往还会拿出一些钱粮,对当地遭受灾荒或者匪患而受害的百姓给予一定的赈济,对当地一些为祸民间的地痞流氓进行严厉打击。
如此几年下来之后,以前老百姓只要听闻官军到来,十里八村的老百姓立即就会轰然而散,逃入山中躲藏起来,可是现如今只要听说是于孝天麾下的官军到来,老百姓已经不跑了,非但不跑了,而且还往往会扶老携幼的跑到路边欢迎他们,甚至于还不惜取出他们极为有限储存的吃的东西,哪怕是拿出一个鸡蛋,也要表示表示他们的心意。
这让福建不少地方的官吏,看到这样的情景都为之侧目,想不通于孝天身为被招安的贼首,怎么能如此善于掌兵控军,将麾下兵马调教的如此听话,居然能把他麾下所控的官兵,整治的如此听话。
其实这也难怪,以前一些官军说白了就是一些军将的农奴,这些当兵的闲时务农,要给军将种地交粮,常年拿不到一点军饷养家糊口,难免会对军将们心怀怨气,往往一旦到了用兵的时候,军将要用这些当兵的为他出力或者卖命,可是又担心当兵的心怀不满不给他们卖力,于是便宽纵这些手下官兵,去抢,去偷,去勒逼百姓,变相的让当兵的捞一点甜头。
而且对于这些偷来抢来勒逼来的钱财,他们自己可以拿大头中饱私囊,也可以多少提振一下士气,让这些当兵的不至于上阵对敌的时候,因为心中怨气,哄堂大散甚至临阵倒戈,如此一来大明官军如果军纪好的话,那就真见鬼了。
但是于孝天控兵,却没有他们的弊病,但凡归在于孝天手下的官军,于孝天往往第一时间便先将那些老军将们全部架空,然后对官兵进行筛选,留下老实以及身体强健的士兵,将那些兵油子以及老弱残兵裁撤,招募新丁补充兵员。
对于这些兵将,于孝天令他们全部脱产,专司练兵,从农奴一般的身份转职为职业军人,虽然官府时不时的欠饷,可是于孝天却从来不拖欠这些当兵的粮饷,每个月定时足额发放给他们,使之可以有钱养家,不至于因为没钱养活家人,迫不得已之下当兵的同时还要想方设法的搞点副业。
而且于孝天自掏腰包,但凡战时手下官兵出现伤亡,伤者给予救治,残疾者给予妥善安置,战亡者便给予其家人高额抚恤。
这么一来,官兵也是人,当然知道谁对他们好,自然对于孝天归心,愿意令行禁止,跟着于孝天好好干,因为每个月可以拿到足额的饷钱,立功还能受赏,在保障了他们衣食无忧之后,违纪则会给予严惩,如此一来,谁还愿意轻易犯戒!
经过于孝天这么一番整治之后,想要他手下军纪败坏都难,这些当兵的把他当成天一般看待,对其可谓是忠心耿耿,谁都知道他们现在能过上这样的好日子,乃是于孝天所赐,要不然的话他们照样还跟以前一样,过着天天被军将欺压暗无天日的日子。
所以但凡一支军队,只要划归于孝天掌控之后,很快便会被于孝天整治的面貌焕然一新,变得军纪严明。
一支军队只要军纪严明,将士敢于用命,就算是不怎么充足的训练,他们照样还能爆发出相当强悍的战斗力,更何况他们转职为职业军人之后,每天可以吃的饱饱的,然后天天要进行充分的训练,就算是大部分官军并未像于孝天嫡系那样换装全新的武器,依旧使用以前的旧兵器,但是战斗力比起以往,还是成百倍的提高。
在天启三年初的时候,就曾经出现过这么一件事,一支刚刚被于孝天收编的杂牌军,之前因为剿匪不利,被一伙山贼打的大溃,可是当他们刚被于孝天收编,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同样还是这支兵马,只是换上了于孝天的嫡系手下军官率领,兵力甚至还不足以往三分之一,在一个地方遇上了同样一伙悍匪。
这伙悍匪得知对面那支官兵,乃是之前被他们打的落花流水的那支官兵,顿时高兴的屁颠屁颠的,呼啦啦便冲了上去将这支官军包围了起来,本以为肯定还像上一次那样,能把他们一举击溃,打的他们再一次落花流水。
但是这货悍匪万没有想到,同样还是那支军队,而且这次兵力这么少的情况下,一个个却像是吃了c混药一般,居然各个死战不退,在军官的率领下,高呼酣战,大股悍匪久攻不下,反倒是被他们最终打的大败而逃,还被他们如同跗骨之蛆一般的狂追了三天,直至全部将这伙悍匪全部剿灭。
这伙悍匪的头子至死都想不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居然能把这伙官军,短短数月之间,变的如此能打。
也只有海狼的人,才知道这是为什么,同样一个人,当得到了应得到的待遇之后,心中没有了不平,前途没有了担忧,战场上自然而然也就少了很多顾虑,当然愿意用命,一个敢于用命的人,和一个恨透了当官的、胸中充满了不平的人相比,能发挥出的战斗力,岂止是相差一层两层。
故此于孝天掌控的官军,这才能在福建纵横来去,所向披靡,可是同样那些非于孝天所辖的官兵,却往往战斗力虚弱,士气低落,虽然不敢说他们逢战必败,可是却很难和于孝天麾下的兵马相比。
一些军将对此很想不通,为啥把兵一交给于孝天,这帮烂兵马上就能变得生龙活虎,成为一帮悍兵,可是在他们手里,却各个都如同癞皮狗一般,一副扶不上墙的德行。
有人后来发现,但凡是一些官兵,只要交到于孝天手中,往往都能定时足额的拿到粮饷,当兵的从来不会挨饿,不会欠饷,于是便心怀怨气,觉得上峰不公,凭啥都是官军,于孝天的手下就不欠饷,可是却要欠他们的饷。
这帮军将于是纷纷找上峰嚣闹,这么一闹之后,才知道,其实人家于孝天那边,并没有像他们想的那样,都拿到了足额的粮饷,而是于孝天自掏腰包,在给手下的人发饷,于是这帮货顿时一个个乌龟大缩脖,都憋气不吭了。
这帮人想想也是,就算是官府及时足额的给他们拨发粮饷,除去期间被过手的那些官吏克扣飘没的一部分钱粮之外,到了他们手里面,大部分还要被他们自己扣下来中饱私囊,这么下来,真正能发到当兵的手中的粮饷,早已十不存一,也难怪当兵的一到于孝天手下,就各个变得生龙活虎。
这么一来,这帮福建的军将,自然而然也没屁可放了,只能揣着一肚子的不高兴,只能打掉牙朝肚子里面咽,谁让于孝天财大气粗,肯做这样的傻事,居然愿意自掏腰包来给官兵发饷,而他们这帮人,非但不会这么做,相反靠的却是压榨手下当兵的,要喝兵血才能中饱私囊,他们手下要是阵前愿意跟他们卖命的话,那就真是头让驴踢了,既然这件事怪不得上峰不公,那么他们自然也不敢再闹什么了。
倒是那些没有能归到于孝天手下的官兵,一个个在听闻这些事情之后,人比人气死人,都越发不高兴了,更加不愿意在他们军将手下效力,一个个都巴望着,有朝一日也能被划归于孝天手下干活。
如此下来,福建的官军可以说是更加两极分化,但凡是于孝天所辖的官兵,几乎无不斗志昂扬,军纪森严,敢于用命。
而那些非于孝天所辖的官军,则各个满腹牢骚,士气衰落,逢战必逃、遇战必败,甚至还出现了大面积的逃兵,许多当兵的,宁可冒着被逮回去杀头的风险,弃了他们的兵户的身份,暗中结伙逃往于孝天那边,就算是不当兵,把他们弄到台湾岛去种地,他们也不愿意再给以前的军将干活了。
到了天启四年的时候,福建整个军队系统之中,几乎可以说是仅剩下了于孝天所控的官军还有一战之力,其余的那些军将所控的官军,缺员情况已经达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往往一个千总,手下最多只剩下二三百官兵就算是不错了,虽然他们可以吃更多的空饷,可是却已经彻底失去了作战的能力,成为了纸面上的军队。
天气越来越热,眼瞅着进入到了崇祯四年七月间,于孝天身穿一件裁剪极为简单的麻质对襟短衫,坐在书房之中,手摇着一个大蒲扇,扇着凉,面前摆着一碗放了冰块的酸梅汤,一边处理手头上的公务,一边忽然间开口对坐在对面的林易阳问道:
“对了,林先生,我年初安排你做的事情现如今那边有什么反馈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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