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大脚闻言一愣,心中酸楚无比,她就是曾经期待着马度能够有更多的证据,证明这段亲缘。现下里马度同样要求她也拿出证据,她只觉得真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马大脚从领口取出来那块玉坠,“这是父亲留给我们的玉佩,而你也同样有一块!”当初马度也只有这样的一块玉坠,让她心中无法接受,现在自己同样也只有这样的一块玉坠,马度又会接受吗?
大虾摊摊手,“这个东西我没有。”
马大脚擦着眼泪笑道:“怎么会,你脖子上面挂着的不就是吗。”她伸手把大虾脖子上的红绳拉出来,神色却不由得一滞,那红绳上系着的根本不是什么玉坠,而是一个小小的光滑的卵石,透着淡淡的红色,很漂亮。
小鱼儿小声道:“那是我送给哥哥的,你不可以拿走。”
朱文英则是虎视眈眈的看向老泥鳅,老头立刻明白,忙解释道:“那东西金贵,老汉怕小孩子给弄坏了,就藏房梁上了,我这就拿去!”
房梁不高,老泥鳅找个凳子就从房梁上拿出一个小布包,朱文英接过来打开一看正是那个玉坠。他把这个玉坠和马大脚的玉坠合在一起严丝合缝“舅舅你看,没骗你吧。”
大虾喜道:“看来你真的是我的姐姐了。”他后退一步,深深一揖,“大虾见过长姐!”
大虾?马大脚心头不由得又是一疼,来的路上,听老刘说过马度出了点问题似乎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起先她还不相信,没想到竟是真的。
不过他到底是认下自己了,仅凭着一块玉坠,没有像自己苛求更多的证据,马大脚心中一时喜忧参半。
“阿弟,真的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
“前些日子想起一些,只记得爷爷把我从飞机上扔下来,我很害怕……阿姐,飞机是个什么东西?”大虾看到马大脚茫然的表情,只好看向朱文英,“大外甥,你知道什么是飞机吗?”
“应该是个会飞的马车吧。”朱文英记得当初马度就是这样给他解释的,“舅舅赶紧上船,咱们一起回应天吧,给你找名医治好了,就什么都想起来了。”
“也好!”大虾扭过头去对老泥鳅道:“爷爷还不快收拾东西,咱们要走了。”
老泥鳅不知所措,他没有想到大虾要带他一起走,几个小的倒是欢欢喜喜的进屋收拾包袱。
马大脚看向朱文英,朱文英自然明白她的的意思,他把马大脚拉到一旁,将前因后果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马大脚走到老泥鳅身前一福,“老丈救了小弟一命,本宫在此谢过了。”
老泥鳅不懂什么叫本宫,只看这一艘艘的大船,数百个威武的护院,就知道对方来历不凡,绝对是一等一的大户人家,连忙的回礼,“当不得夫人如此大礼。别说小官人对老汉有恩,就是碰上个陌生人也不能不救。”
马大脚看看大虾,“阿弟的意思是想让老丈跟着一起去应天,不知道老丈可愿意。”
马大脚早就看出来大虾跟这一家人十分的亲近,还让几个小孩子去收拾东西,明显的是要带着一起走,绝不是几个银钱就能打发得了的。
现在两人刚刚的相认,她可不想一开始就做个恶姐姐。不就是几口吃食嘛,难道她还能养不起?
老泥鳅当然是愿意的,他在这湖里头讨生活也是迫不得已的事情。他年纪大了没多少日子好活了,要是哪天一蹬腿,只剩下一个跛脚连话都说不利落的孙子和几个小丫头,以后该怎么活呀,要是能跟着去应天好歹也是个出路,大虾这孩子有情谊总会照应几分。
只是他们老的老小的小,说起来都是白吃饭的,就怕人家不要,所以刚才大虾让他去收拾东西的时候他没有动,就怕大虾做不了主,现在人家都邀请他去了,他自然心动。
见大虾冲着他点头,老泥鳅再次行礼致谢,“多谢夫人仁慈,给俺们这一家老小一条活路。”他拍拍干瘦的胸脯,“别看俺年纪大了,俺还能犁得动地,如果家里地多的话,您可以多佃给俺几亩。”
马大脚抿了抿嘴角的笑意:“家里的地倒是有几亩,您年纪大了孩子也小,地里的活可不轻松。阿弟既然叫过您一声爷爷,也不是白叫的,自当奉养你。家里的孩子等他们大了,自然也由阿弟帮着安排活计,许配人家。”
老泥鳅激动坏了,再次给跪了,“夫人您真是活菩萨呀!”
大虾把老头扶起来,见几个小的都收拾好包袱了,就对老泥鳅道:“爷爷带着弟妹给大家告个别吧,我和姐姐说几句话。”
“好嘞,你们好好说话!”老泥鳅带着孙子孙女去岛上的居民告别。岛民在经历了最初的恐惧之后,见没什么大动静,就趴在窗子上往外偷看,可是看见一个个拿刀的魁梧汉子就守在门口,也不敢出来。
大虾冲着马大脚行了一礼,“多谢大姐成全!”
马大脚笑道:“我们是姐弟,是一家人。说这种话,不是见外了吗。”马度跟他这个姐姐客客气气,倒是跟那一家老小亲近十足,其实她心中很不是滋味儿。
“大姐,小弟跟着爷爷一起去和大家伙告个别,您在屋里稍坐,小弟一会儿就回来。”
看着马度离开的背影,朱文英走到马大脚的身边,小声的道:“母亲不要怪舅舅,他什么都不记得了,以后跟他处的时间长了就好了。”母子连心哪,马大脚心里头想得什么,他再清楚不过。
马大脚苦笑一声,“我哪里会怪他,要怪也要怪我自己当初,没有痛痛快快的认下他,就算他全部想起来了,心里又会有我多少的影子。”
秦大伯探着个脑袋,见老泥鳅过来了,就小声的招呼,“俺说老大哥到底咋回事儿?俺都快给吓得尿裤子了!”
“大虾的家里人来接他了,他不忍心看俺们一家老小在这里受苦,就带俺们一起走。这不,俺着就过来给大伙告个别。”“大虾的家人?你不就是大虾的家人。”
“大虾是俺从湖里头捡回来的。”老泥鳅的话中既得意又失落。
秦大伯恍然大悟,“我早就说了,你这老家伙怎么会有这么聪明的孙子。”他突然压低声音,“看样子是大户人家啊,老哥哥哟,你以后可有福享了。”
“是哩,是哩!托俺家大虾的福!”老泥鳅乐得嘴巴都快咧到耳根子上了,对四个小的道:“跟秦大伯道个别吧,从前可没少照看你们。”
“秦大伯,俺们要走了。。”
“秦大伯,你在家要好好的!”
……
秦大伯红着眼摸摸这个又拍拍那个,“走了好,走了才有出路。哎呀,大虾来了,哦,小官人要走了,俺早就看出来这小地方是留不住大官人的!”
“秦大伯我还是那个大虾,不是什么小官人。您赶紧的出来吧,这些人不会伤害你们的。”
秦大伯连忙的从屋里出来,“是哩,大虾的家里自然不会伤害俺们的。”他嘴上是这么说,但还是下意识的离得那些士兵远远的。
大虾笑道:“秦大伯,麻烦你挨家挨户的通知一声,别让大家在屋里头躲着了。”
一众乡邻得到消息,纷纷从屋子里面出来,和老泥鳅他们话别,真心祝贺者有之,羡慕嫉妒者亦有之,还有痛哭求饶的。
“大虾求你放了火头吧,他从前得罪过你,是他不对你打他骂他千万别杀了他,俺还指着火头给俺养老送终哩。俺跟他说再也不让他跟你争荷花了!”火头他娘带着闺女抱着马度的大腿就哭嚎个没完。
大虾和爷爷连忙把火头娘扶起来,“火头娘你这是做啥,大虾要是记恨火头,还给你家闺女取鱼骨头。”
大虾安抚道:“王婶子别急,我这就让人把大虾放了。”
“大虾,别忘了,还有俺家小满!”
放两个人自然是小事儿一桩,给马大脚一说,就让朱文英去把人放了,还让他多赔人家一些汤药银子。
马大脚问道:“你这位爷爷看起来和乡邻的感情不错啊!”
大虾点点头:“那是自然,要不相互帮扶着,日子可过不下去。时间也难免起些小龃龉,过几天就没事了,谁也不会放在心上。”
“哪里又有不起龃龉的!”马大脚突然道:“家里的地还有很多,你可以问问愿不愿意跟着一起去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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