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进入十二月末,也是最寒冷的季节,来自南方的士兵第一次领略了北方数九寒天的威力。
什么叫做天寒地冻?很简单,地面冻裂,裸露的肌肤在寒冷中让人无法坚持,即使穿着厚厚的棉衣,仍旧会有冰冷刺骨的感觉,在野外时间久了就会被冻的感觉麻木,不但手脚麻木反应迟钝,就是整个世界都会感到麻木,这就是小冰河时期的大明冬季。
气候冷的实在是可以,但在这种无比寒冷中,周虎臣手下包括很多明军将士却丝毫没有放松,这些将士在不断四处骚挠建奴,天津、霸州、保定,还有延庆州的长城一带都可以见到这些将士和建奴频频接触的影子。这个行动已经很长时间了,周虎臣还给这个冬季行动来了一个别样的口号;“锻炼身体,越冬抗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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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野外忙碌的将士要承受严寒,现在的局势很好,总体没有了危险,统筹全局的史可法、朱大典和叶尹智缩在河间过冬,周虎臣也舒舒服服的在静海县等待这个严冬尽快过去。
其实,周虎臣仍旧很忙,他要时时刻刻关注战局的变数;要让将士们保持警惕;要处理镇江和淮安送来的消息和事物;要负责处理细作送来的各种消息;还要和南京的朝堂和家人随时保持联系;另一个重要的事情是关注身怀有孕的公主的情况,还要和无锡的小表妹通信,这些事情很繁杂,但战争局面的极其有利让周虎臣乐不此疲。
除了那些牵挂,周虎臣活的有声有色,现在,周虎臣就拿着一封来自无锡的信件在享受着美女对自己的关怀。彼此挂牵,心中时时刻刻有着那个人无疑是幸福的,周虎臣心情舒畅。思考良久,他准备来一封情书,一封超越时代的情书给小表妹来一个惊喜。
周虎臣冥思苦想的酝酿着,这样的情书对他不难,难点是不要让小美女看到后泪雨涟涟。
“大帅,外面有一个孝廉老爷来访。”
美好的情绪被亲兵打断了,周虎臣无奈的抬起头:“孝廉老爷...是一个秀才吧?”这个时代孝廉老爷是一种民间尊称,是百姓对读书人一种敬仰的表现。
“回大帅,是一个很年轻的秀才,这是名刺。”
名刺很精美。还是烫金,看来这个秀才应该身份不俗。
“南京国子监.郑大木。”只有几个字,不符可常规,因为没有籍贯,周虎臣端详着手中精美而又诡异的名刺,他对这个人一点印象皆无。
“让他进来见我。”有很多人会在这个时段投机或者钻营,所谓势所趋就是这样,尤其是地方豪强士绅和普通士子都需要寻找往上爬或者安身的资本,这些人对周虎臣收服地方有益。他不介意见一见这些人。
“小生郑大木拜见大帅。”这个秀才进门就是一礼。
确实很年轻,这名叫做郑大木的年轻人也就是二十余岁的样子,中等身材,尽管一身锦缎棉袍稍显臃肿。但也掩饰不住这个年轻读书人中少有的健硕,一张国字脸,悬胆鼻,很是英俊。但让周虎臣诧异的是这个年轻人抬起头之后的眼睛。
精光四射!这是周虎臣在这个时代极少看到的一双眼睛,这样的眼神表现的是信心,意味着强悍的内心。
“坐!”
很不错的年轻人!朝气蓬勃。带着一种自信,周虎臣隐隐有些期待,这是哪一位?好像没听说过这个人,而在周虎臣的记忆中,历史上好像也没有郑大木这号人物,难倒是被历史埋没的一个人物?
年轻的秀才微笑着,不客气的落座,随后开口:“学生是钱学士的弟子,今日特千里迢迢来拜访大帅。”
原来是大学士加尚书钱谦益的学生,看来是东林中人,只是现在没有什么名气,估计属于被原来历史时代变革埋没的一个人。而千里迢迢说明这个人来自遥远的地方,听口音这个英俊的秀才应该是来自福建。
这时候,周虎臣的亲兵送上茶具放在桌上,随后退了出去。周虎臣亲手提起茶壶,这可使不得,怎能让名扬天下的周虎臣亲自动手斟茶,无论身份地位都不合适,年轻的秀才赶紧起身:“大帅您太客气了,小生自己来,自己来!”
“既然是钱学士的学生就不是外人,有什么事情尽管开口,只要本帅能够做到,定会照顾一二。”周虎臣不客气的让这个秀才接过自己手中的茶壶,随后开门见山就问道。
沏好茶,给周虎臣摆好,郑大木端坐:“大帅,小生是来自福建的郑氏家族,今日来,特意请大帅给郑氏的福建军队一个进攻建奴的机会,还请大帅体谅福建将士的拳拳报国之心。”
果然是千里迢迢,原来是福建郑家的人,看来这个郑大木很受器重,应该是福建总镇,南安伯郑芝龙的嫡系子侄一类,而福建的水军看来已经看出了胜利的苗条,这是向周虎臣讨要作战机会来了。
“南安伯的意思?”
“是啊,伯爷正是此意,请大帅体恤福建将士建功立业之心。”
“木即为森,秀才可是单名一个森字?”周虎臣稍稍沉思,他突然醒悟过来,能做这样的主,这个年轻的秀才难道是郑森?否则谁能做这样的主?
“学生正是郑森,受福建将士所托来拜见大帅。”
是郑森,郑成功啊!郑成功字明俨,号大木,小名福松。这个郑大木的名号是他拜在钱谦益门下之后钱谦益给他取的。周虎臣知道郑成功就是郑森,但不知道郑成功就是郑大木,而且,郑成功这个名字现在好没有被授予,因为后来在福建抗击清军他才被皇帝赐国姓,后来的隆武皇帝给郑森赐名朱成功,这也是郑成功国姓爷的由来。
其父郑芝龙,其母名田川氏。清军入主中原下江南后,雄霸海上的郑芝龙突然从一条海上蛟龙变成了虫。他令人不可思议的投降了。但他的儿子郑成功却举起大旗成为了坚定的国家抵抗者。郑成功历史的评价很高,高自有高的理由,无论成功与否,无论军事和政治能力怎么样,但谁也无法否认郑成功的坚定不移的抗清和守卫华夏正统的理念,这还不够吗?
由于周虎臣的崛起,现在的郑成功恐怕成为不了朱成功了,而且,现在的郑森名声还不显赫,只是一个普通的国子监生。
很会说话。姿态摆的很端正,对周虎臣的定位很准,没有称呼爵位,也没有称呼驸马,大帅这个称呼很符合郑森的身份,因为他是福建总镇,南安伯郑芝龙的儿子,等于是一种属下用的称谓。
送上门来了!
周虎臣百感交集!正可谓;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正在灯火阑珊处!
“原来是郑公子...久仰了!不知郑功子需要如何去作战?”强压住自己内心的激动,周虎臣用力的咧着嘴没让自己笑出来。
“大帅客气了!在您面前学生怎敢用公子这个称呼!学生只是为福建将士来请战,至于如何作战,自然由大帅您说了算。无论多么艰苦的作战请大帅不必客气,尽管安排,福建将士定不负大帅的信任。”这等于周虎臣已经答应了,福建的水军闲置太久了。战局如此有力,郑森等于是在给福建的水军争取到了机会,郑森赶忙回应。而且回应的毫不失礼。
这已经不是郑森可以服众的那个时代,但郑森的领导气息还是隐隐透露了出来,盛名之下无虚士!周虎臣不得不在心中感叹。
“明春有一个海上计划,不知郑公子可愿与本帅的水军配合一番?”郑成功当然可以相信,周虎臣把自己的计划直接透露了出来。
“学生义不容辞,大帅人中龙凤,果然大气!森愿往!”郑森一脸惊喜,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传说中跋扈无边的周虎臣如此好说话。
周虎臣终于笑了出来,他笑的就如同鲜花盛开:“既然来访,就以朋友论交,大木兄年长,小弟愿以兄相称!改日拜上令尊、令堂”
君之笑仿若天晴!
郑森怎么也想不到以跋扈和作战天下闻名的周虎臣如此好说话,而且...还要和自己做朋友,而这个拜上令尊、令堂等于是要和自己结为异性兄弟。
立刻晕了,郑森这个曾经历史上的民族英雄彻底懵了......以周虎臣的身份和地位,还是初次相识,周虎臣为什么这样待我?!
郑森这个盟友对周虎臣太重要了,重要的周虎臣总想找一个机会和福建的郑芝龙联络一下感情,可惜他没有时间和精力,但没想到郑森自己送上了门来。
历史的南明不是福建的水军没有战斗力,而是不想作战,不战就退回了福建,福建将士也可能是受到了郑芝龙的暗中授意,有猫腻存在。这可能是一个历史的迷雾,不知道郑芝龙是不是已经提前和清军达成了某种默契,但无论如何,这个迷雾周虎臣无法解开。现在,郑森出现了,这个机会简直让周虎臣激动的无以言表。
这是一个别样的混乱年代,到处充满着背叛和杀戮,同时,那些坚定的华夏支持者一直在遵守着自己的内心的坚持。周虎臣相信,郑森就是其中一个,而且属于最坚定的一个,能够和郑森成为兄弟,周虎臣的心中理想还能有多远?
时代的弄潮者不甘寂寞,那就是周虎臣的理想,而那个周虎臣的心中理想已经在时隐时现......
尽管清军兵力极其分散,对他们的作战力产生了巨大影响,但谁也不能否认清军有他们自己的骄傲。明军的骚挠战一直未曾停止,清军抓住了保定附近明军比较弱的缺陷,在腊月末即将过新年的时候,清军突然的与何腾蛟进行了一次作战。
何腾蛟再一次败了,但败的没有上次那么狼狈,也没有被击溃,只是损失比较大而已。而一直憋屈无比的清军无疑算是出了一口气,给自己军队提升了一些士气,也给这个晦涩的新年增添了一抹希望。
和百姓过年不同,军中的新年也就是增加一些好的饮食,仅此而已。
弘光元年在小雪中过去了,冰裂的大地裂缝好像在慢慢消失,气候终于有了一丝变暖的迹象,一直在野外驰骋的将士终于感觉到了一丝春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