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 畏威而不怀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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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本王也是深知其中的利害关系,只是……”

朱高燧听了之后,深以为然。

他很清楚,想要讨的父皇欢心,这件事必须要漂漂亮亮地完成了。

否则,到时候老二那边的铜矿进行得有声有色的,而自己这边却是拉了后腿的话,那两相对比之下,自己哪还有脸去提回京之事啊!

“殿下,您担心的是兀良哈三卫(也就是后来的朵颜三卫)吗?”

虽然朱高燧没有说出来,但是薛冰却是猜了出来,不由得开口问道。

“是啊,去年的时候,父皇就改北平行都司为大宁都司,徙保定府。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你我都明白,这个决定事实上就是放弃了大宁一带(即现在的内蒙古地区)。”

车里也没有外人,况且也不是什么大逆不道的话语,朱高燧也就没有避讳,直接说了出来。

既然准备要进入那些地区,这之中的问题必须要梳理透彻了才行。

“殿下,慎言!”

即使是这样的环境,听了朱高燧这话,薛冰依然是紧张的扫了一圈。

所谓子不言父之过,这到底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到时候拿朱高燧没有办法,还治不了你薛冰了?

点点头,朱高燧也是知道这话也不能乱说。

接着说道:“这兀良哈三部,从太祖时期归附我大明以来,就多有反复。父皇登基之后,就派人过去招抚,去年五月再次遣使,最新的消息他们准备遣使来贡了!不过,按照以往的经验来看,估计也安稳不了多久。他们这些人,畏威而不怀德,想要让他们听话配合的话,必须的找个机会好好的收拾他们一番。如此一来,也怪不得父皇会给本王军权了,看来还是父皇看的透啊,搞不好真要打仗!”

“殿下此言甚是,属下也以为当恩威并施,至少殿下在的时候,他们要老老实实的听话!”

很明显,这薛冰不仅是人黑,心也有点儿黑啊。

他所谓的恩威并施,明显是威胁在前,小利在后!

“嗯,若是他们真的不给本王面子,不识抬举的话,父皇交给本王的兵马可不是吃素的!”

到底是朱棣的种,虽然不像朱高煦那般历经沙场,但是打仗这事,他也是经历过的,对此也是丝毫不怯的。

没办法,老朱家打这些元蒙余孽的时候,心里优势实在是太大了。

更别提,现如今的大明国力、军威还是蒸蒸日上,远没有没有达到顶峰呢!

“当然,属下以为这些都是最坏的打算,相信他们会识时务的!”

看到气氛有点儿沉重,薛冰呵呵一笑道。

“呵,希望吧!”

朱高燧往后一靠,盯着不断晃动的马车顶,毫不在意的回了一句。

在他的内心深处,一直以来,他都是把自己去和二哥朱高煦去比较的。

对于朱高煦的卓越战功,朱高燧也是异常羡慕的,只是,等到他的身体长成了的时候——战争差不多已经结束了。

现在好了,他和老二的联盟关系破裂,变得是水火不容,这种比较也终于能够拿到明面上去比较了。

以前的时候,朱高燧觉得在才智方面力压朱高煦的他,最近却是在老二手下连连吃瘪,这让一直顺风顺水的朱高燧如何能够接受。

所以,他是愈挫愈勇、永不言败……

其实,对于这份老二“陷害”来的任务,朱高燧内心之中还是很高兴的,终于能够为父皇、为大明做一些事情了,更是有可能在军事方面有所建树。

大明开国并没有多久,还不是皇朝末期,他们这些皇族子弟还是有着很重的使命感的。

尤其是有着雄才大略的祖父和老子的时候,这更是激起了他身体之中的血性!

如今这种情况,他真的不知道是应该恨他二哥呢,还是去感激他二哥,这一点,朱高燧现在也是很迷茫。

说起来,有如今这种场面,还不是他自作自受……

看到朱高燧不再说话,薛冰轻轻地推开了马车的车窗,看着不断倒退的景色,也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此次故地重游,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回到京城。

有些话,他不敢说出口,也不想说出口。

反正他的理想就是跟着朱高燧混吃等死一辈子,那种高风险的事情他才不去掺和其中,例如:从皇子到皇帝这种事情。

他知道,若是一直留在京城的话,朱高燧还有那么一丝的可能。

离开了京城的朱高燧,还是老老实实地做一个逍遥王爷比较好,说不得天上掉馅饼砸到了呢!

……

“刘老大,这是刚刚收到的六爷发过来的最新命令!”

“是吗,赶紧给我。”

说着,刘杰从前来报信的兄弟手中,接了过来。

已经把情况摸清楚了刘杰,留下一部分人继续经营安南的情报网之后,被沈老六告知此次任务极其重要的刘杰,直接亲自率队迟滞裴伯耆、陈天平两路人马。

目前来看的话,刘杰的能力还真不是吹的!

即使从七月的时候,进京告状的他们就开始动身了,现如八月都过了一大半了,他们才刚刚抵达昆明城,准备好好的休整几天。

之所以选择昆明城,裴伯耆、陈天平他们也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不好好休整再接着继续赶路的话,别说去京城告状了,就是连云南他们都觉得走不出去就崩溃了。

昆明毕竟是云南的重镇,这多少能给他们一点心理安慰与安全感。

由此可见,刘杰他们的手段实在是太……

还好,刘杰也是知道轻重的,明白不是真的要搞垮、搞死他们,在他们休整的这几天并没有继续骚扰他们,甚至还让人去保护他们,别被安南派出的人给真的灭口了。

虽然,眼前的迹象表明,裴伯耆、陈天平他们这些人的行动,并没有引起黎仓父子的追杀行动,但是刘杰却是知道,很快就来了。

尤其是裴伯耆,此人一直可都是被黎仓父子追杀来着,这么长时间足够他们发现其中的端倪了,而且留在安南的情报网,也是发来了示警的消息。

很快,刘杰就看完了上面最新的命令。

“好了,舒服的日子结束了,要干活了。通知下去,让留守的人都过来,我要宣布殿下最新的命令。”

刘杰迅速地把手中的情报折叠好,对着前来传信的兄弟说道。

很快,十几号精锐家丁就在这座小院之中集合完毕。

这座不大的宅院也是知道殿下就藩云南之后,刘杰直接就买了下来,就当做他们的一个安全据点,以后也会经常用的到。

“弟兄们,废话我就不说了,根据接到的最新信息,殿下已经于八月十六离京前来云南。现在,殿下命令我们,接下来对裴伯耆、陈天平这两路人马,由阻挠、迟滞,转变为暗中护送。其中,一定要保证陈天平的生命安全,其次就是裴伯耆,当然这只是殿下给我们的一个底线!”

说到这里,刘杰停了下来,目光扫视了一圈昂首挺胸的一帮子手下。

“但是,我觉得如果真的到了那种地步的话,对于在场的诸位,也包括我来说,简直就是最大的耻辱,也对不起殿下对我等投入的心血与期望,这种结果是你们愿意看到的吗?回答我!”

为了不节外生枝,刘杰的声音虽然不大,却是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中。

“不愿意!”

同样低沉而整齐的声音。

“很好,不愧是汉王府的家丁!那么,现在我命令,在他们两路人马抵达金陵之前,和他们有关的一切,都要处在我们得掌握之中,都听明白了没有?”

意料之中地回答,让刘杰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紧接着命令道。

“明白了,请副统领放心!”

低沉而整齐地回答,再一次的轻轻回荡在这处偏僻的院落之中。

“好,都下去准备一下吧,等会儿我会把你们各自的任务安排好。记住了,从现在起,你们的职责已经转变了!”

刘杰点点头,挥挥手,示意他们赶紧散了去做准备。

等到众人快速的散了之后,一旁刘杰的心腹,也就是刚才呈送情报的那个家丁。

这会儿开口道:“统领,要不属下带人去截杀追击而来的安南刺客吧!”

至于他为何知道这事,很简单,情报都是他负责破译抄送的啊,对于安南传回来的最新消息,他这个刘杰的心腹当然也是知之甚详了。

“我只是副统领,你若是不怕六爷知道的话,你可以继续试试!”

看了他一眼之后,刘杰并没有回答他的请求,而是纠正了一下他的称呼,说着就转身进了屋子里。

很明显,他为了想要得到这次的机会,这马屁是拍岔了。

一想到自家统领沈老六那张木讷的脸庞,他吓的抖了个机灵。

“副统领,唉,您等等我啊!”

看到刘杰朝着屋里面走去了,张伟这才反应了过来,连忙喊着跟了上去,刚才自己的请求,刘杰可还是没有答应他呢。

他很清楚,如果没有命令的话,没有哪个兄弟愿意去执行接下来的暗中护卫工作,太无聊了。

相反,如果得知了安南方面派人前来追杀裴伯耆一行的话,所有的弟兄们都会打破脑袋去争取的,对于他们的性格,一起生活了多年的张伟可是知之甚详的。

更别说,现在更是被殿下训练的,一个个都跟小老虎似的。

“副统领,您就可怜可怜我,让我带人去吧!”

等到刘杰坐了下来,张伟赶紧小跑着过去,给他倒了一杯水,亲自端给他,同时一脸贱笑地说道。

“别,你这水,我可是承受不起,我还是自己来吧。”

可惜,刘杰并不吃他那一套,推开他那都快杵到他脸上的杯子,连连说道。

“刘哥,给兄弟说句实话,是不是您想亲自带队去啊?”

看到刘杰并不吃他那一套,张伟立刻打起来了感情牌,多年的老弟兄了。

听了这话,刘杰的脸色也是一变,很明显这是被他给说中了。

“我说刘哥,您这就太不讲究了,要不,我也不带队了,您让我加入您带的人里面也行。”

看到刘杰的反应,张伟哪里不知道,自己随口一说还真的给猜对了,连忙退而求其次,转变了策略。

“行了,你就别磨我了,说再多也没有用!”

既然被他猜到了心思,刘杰也是直接撂了,接过他端了一会儿的杯子,喝了一口凉开水。

看到张伟一脸焦急地想要继续说话,刘杰也是赶紧摆摆手,示意自己有话要说。

“你呢,大小也是个队长了,不要耍小性子,要以大局为重。如果你跟着我,狙杀安南方面的追杀之人了,那我问你,最重要的、藏于暗处的陈天平谁去保护啊!”

看到张伟收起了那副贱兮兮的表情,脸色开始变得郑重了起来,刘杰知道他听了进去。

接着说道:“最危险的狙杀有我带队执行,这样安排的话,是不是最保险的?”

虽然对于自己接下来的安排很遗憾,但是对于刘杰的这个问题,张伟也不得不点头表示同意。

没办法,他两个是同期加入殿下的家丁队伍之中的,也是那一时期为数不多活到现在的“老人”。

刘杰不仅年龄比他大,性格比他成熟稳重,其他方面也都是比他略胜一筹,导致现在成了自己的顶头上司,不过张伟对他也是很服气的。

私下里,两人的关系一直都是很亲近的。

上次殿下拆分家丁队伍职能的时候,张伟就选择了加入刘杰负责的这块。

事实上,他现在就是情报方面的副手,只不过有实无名罢了。

“所以,此次任务最重要、也是最关键的部分——保护陈天平的任务,我就交给你了,也只有你去负责,我才能够放心地去狙杀后面的追兵!”

刘杰站了起来,把张伟按倒在了一旁的椅子上,等他坐下了之后,这才盯着他的眼睛,义正词严的交代道。

“我说刘哥啊,你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更是让我负责此次任务的重中之重,我还有什么理由不答应呢?”

被刘杰这么一说,张伟也是意识到了,接下来他的任务虽然不刺激,却是至关重要的,不容有失!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放心,只要顺利完成了任务,最大的功劳就在你这边,谁也抢不走!”

在自己苦口婆心地劝说下,张伟总算是答应了,刘杰也是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小子,你还是太嫩了啊。

当然,他可以直接命令张伟去这么做,但这也是他兄弟啊!

很快,相关的任务就吩咐了下去,这座小院再一次的安静了下来。

……

数日后,长江之上。

“殿下,刘杰他们已经接到了最新的命令,并且安排好了,他们请殿下放心,保证万无一失!”

昨晚,刚刚体验了一番船只震动的朱高煦,大清早的就接到了沈老六上报的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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