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啸终于在福州等到了郑成功,当即将见到郑成功的时候,袁啸心头还是有着一些难以明说的意味。郑芝龙是一代枭雄,纵横四海,雄霸东洋与南洋,而后,满清入关,又紧接着投降了满清,实在是一个墙头草顺风倒的无赖角色,逆子贰臣,这一辈子实在是没有做过几件好事,然则郑成功不一样,
郑成功可是真正的民族英雄,大义凛然,不管是北拒满清,还是驱逐红毛,一生都是堂堂正正,甚至到了最后都给老子郑芝龙决裂,这种忠烈的气节,实在是罕有的。不得不承认,自己作为后世穿越来的军人,对于这位民族英雄都是有着一丝崇拜的,特别是自己小的时候,学生时代,那更是自己的偶像啊!可是,自己一来到福州就将人家老爹给搞死了,连带着将
郑氏家族给一棒子打倒,彻底灰飞烟灭,接下来的见面,可是算什么?怎么说,尴尬无比啊!只是,当郑成功走进来的时候,袁啸竟然哑然失笑,尴尬什么?眼前的这个郑成功,只不过是一个年方弱冠的小伙子,脸庞之上还带着涉世未深的那股青涩,甚至,都不能算是一个将军,只能算是一
个唇红齿白的书生!
“学生郑成功见过燕国公!”郑成功同样忐忑不安,毕竟现在的郑成功不是日后那个大名鼎鼎的国姓爷、延平王,他前年还在南京的国子监就读,甚至拜在了礼部侍郎钱谦益的门下就读,企图考取功名,走上仕途,如今仅仅不过是一个秀才而已,甚至连个举人都不是,至于小侯爷的身份就更不值一提了,那个侯爷都已经犯上作乱被击毙了,自己这个小侯爷,在堂堂的燕国公面前,屁都不算一个,还不如自称学生来的干脆,好歹
自己也还算是有功名在身呢。
“郑成功?”
袁啸淡淡说道:“好了,起来说话吧!”
“多谢燕国公!”
郑成功心头有些诧异,连忙道谢,站起身来。
袁啸同样站了起来,淡淡说道:“郑成功,本督听说你是考取了秀才功名的,而且还是南京国子监的监生,曾经拜入钱谦益的门下?”郑成功脸色微变,不错,郑成功就是钱谦益的门生,这郑芝龙出身海盗,即便是在朝中做了官,也总是被人瞧不起,毕竟是曾经做过贼的,而且到现在其实还是一个贼,不过是披了一张官皮而已,自己是无法改变这个事实了,那就只能从子孙身上入手了,为了能够提高自己的声望与地位,直接花费了重金,备重礼,方才是的郑成功拜入了钱谦益的门下,毕竟钱谦益那可是东林党的领袖人物,在朝野
上下,那可是威望卓著,有了这样的大佬做老师,自然是身份就不一样了,日后儿子的仕途,那还不一帆风顺?原本这是一件好事,但是现在被袁啸闻起来,就未必是意见好事情了,要知道,天底下几乎谁都知道,这燕国公最恨的就是朋党了,不管是东林党,还是齐党、浙党、楚党,在袁啸的面前都得不到好
脸色,甚至有着不少大佬就死在了袁啸的手里,连钱谦益都在袁啸的手里吃了大亏,最后饮恨而终。现在燕国公将钱谦益的事情提了起来,究竟是什么意思?这是要继续算账吗?
“启禀燕国公,学生却曾拜入钱大人门下,只是学生一直在南京国子监就读,未曾北上京城,钱大人原来一直在京城任职,只是见过几面而已,算是挂名的门生……”
郑成功不知道袁啸到底什么意思,小心翼翼的说道。
“嗯”
袁啸微微点头,沉声道:“既然考取了功名,有曾经在国子监就读,那对于四书五经、孔孟之道,必定是聊熟于心了?”
郑成功连忙答道:“启禀燕国公,学生不敢说学业有成,然则在国子监三年时间,国子监硕学鸿儒比比皆是,受老夫子们耳濡目染,与孔孟之道,还有一些浸淫。”“既然熟读四书五经,谙熟孔孟之道,自然是应该清楚,孔孟之道,最重者乃是忠孝仁义四个字,而其中最终的就是忠字!汝父深荷皇恩,肩负闽粤沿海军务之重,不思尽忠国事,却纵兵于东洋与南洋之上,霸占海疆航道,控制商路,大发不义之财,在福建一省,更是劣迹斑斑,民怨沸腾,你身为人子,不劝勉父亲尽忠国事,不制止父亲为恶八闽,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差不多占全了吧,这孔孟之道
你都读到哪里去了?”
袁啸正色问道。郑成功脸色微红,虽然自己与袁啸有着杀父之仇,但是不得不说,人家说的很在理啊,天理昭昭,有的事情父亲做的实在是太过分了,连自己这个做儿子的都看不下去,可是,自己又能怎么样?哪里
能够说服的了他?
“燕国公,学生也甚为惭愧,然则,子不言父过,又言父为子纲,成功身为人子,又如何能够左右父亲的言行?”
郑成功苦笑道。袁啸喝道:“糊涂!人之一生,有大义,有小节,小节不过都是烟云,不说也罢,然则大义是人安身立命之根本,忠孝仁义,岂能轻视?如若你尽了你的孝道,严词相劝,你父亲也未必能够走到如今这一步!当初朱舜水前来福建,也不过是要你父亲能够认清形势,只要他肯认罪伏法,先帝仁慈,岂能真的将他处以极刑?最多也不过革职流放而已,如果自行请罪,甚至保留官职,也说不定,哪里会闹到如此地步?这一次本督前来福建,如果不是他对本督骤下杀手,企图置我于死地,又如何会落到如今这不田地?哪怕是本督要治他得罪,也不过是他一个人而已,与你们郑氏家族无干,现在却是整个家族
都保全不了了,能够怪得谁来?谋逆的大罪,谋逆的大罪啊,即便是皇上仁慈,本督已然上奏求情,只怕也不会有太好的结果了……“
郑成功一阵黯然,袁啸说的不错,天作孽犹可恕,人作孽不可活啊,现在谋逆的罪名已经安上了,自己还能说什么,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也只能听天由命了!“本督可以允诺你,你与你的几个兄弟,除了田川七左卫门之外,尽皆可以活命,阖府上下,有官职者,革职流放,无官职者,流放西北戍边,这是本督能够做出的最大的努力了,我知道你心怀忠义,
实在不忍心伤你的性命,日后,是福是祸,都由你自己决定了……”郑成功心头大震,没有想到,袁啸竟然真的会放自己乃至郑氏家族一条生路!杀父之仇啊,俗话说,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啊,听说燕国公杀伐决断,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竟然动了善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