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降临,内城的烟火,逐渐燃尽,奉天殿外的众臣,纷纷退场。
这一次的万寿节,随着子时到达,也彻底进入尾声,持续了数个时辰的狂欢,上到皇帝,下至金陵脚下的万千民众,纷纷归家关门,进入梦乡。
凉国公府的角落中,赵晨依偎在墙角边,蜷缩着身子,手中提着酒壶,藏在黑暗中的双眼,注视着四周行人。
蓝玉也吃多了酒,早早睡下,但国公府内,并未安静下来。
欧阳伦献祥瑞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风雨雨,据说安庆公主愤怒的将欧阳伦胖揍了一顿,而安庆公主府的后院,正与凉国公府的后院隔着一面墙壁,对岸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
锅碗瓢盆,摔得乒乓声响不断。
“躲起来吃酒,也不叫我一声。你这个妹夫,做的不地道!”朱椿打着灯笼,原本是要进赵晨的房间,忽然见到角落中,贴着角落的身影,猛地蹦了个高。
待看清楚赵晨时,这才开口说道。
“还想着殿下忙了一日,早早和王妃歇着了,这深更半夜的,殿下不睡,跑来这里,不会是就为了吃口酒吧。”
赵晨将没有打开的酒壶递给了朱椿道:“今天的事情,是我考虑不周了,没想到泰山的名声都这么臭了……”
苦笑一声,举着酒壶,仰头灌了下去。
朱椿一脸狐疑道:“从奉天殿出来,就看你闷闷不乐的,是父皇和你说了什么?泰山的事情,也算不得什么,至少这次万寿节,我也出圈了嘛!”
嘴角微微上扬,虽说泰山封禅,闹得不欢而散,甚至把老朱气的,吹胡子瞪眼睛,但毕竟心意是好的,而且老朱也接受了封禅的事情,虽然不是在泰山。
“没什么,就是自己无聊,想喝一点。”
“那可不行,这点喝了之后,赶紧回去睡觉,明天就十一了,要布置院子了,后天十二,就是成婚的正日子了!”
朱椿连忙出声提醒道。
“是啊,后天就是正日子了!”
赵晨苦笑一声,他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还是四五月份,如今都过去快半年的光景了!
而他和王谊的婚事,蓝玉也根本没有给选择的机会,早在万寿节的前一日,就把请柬送出去了,日子就定在十月十二。
站起身,晃晃悠悠的回了屋子,赵晨道:“殿下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
......
日上三竿,太阳已经爬到半空中,阳光透过窗户纸,灼烤着屁股,虽然穿着衣裤,但一个位置长时间被太阳光照射,还是让人感到异常难受。
伸手挠了挠痒痒,忽然间,似乎有什么东西,挡住了向后伸去的手。
尝试了数次,缓缓睁开眼睛,手在后边,仔细摸了摸,心中咯噔一声,捏住了刀柄,转过身时,赵晨一脸疑惑道:“你?”
“哎,烦死了,你怎么才睡醒!我都等了一个时辰了!”
陆结摆了摆手,收回了宝剑,原道是他用宝剑,挡住了赵晨挠痒痒的手,而赵晨抓住的也是剑柄。
剑柄捏在手里,一股凉凉的感觉,通体以精铁打造的剑柄上,外层裹着金箔,剑柄的下方护腕处镶嵌着八颗色彩各异的宝石。
剑身光滑,剑刃锋利,竟是达到了吹弹可破的程度,但见赵晨用力抽出,那宝剑脱离剑鞘,三点寒芒,剑身在太阳光的照射下,能将人脸倒映。
“还有这种宝贝?哪里来的?”
手中拿着宝剑,右手握着剑柄,左手捏着剑锋,用力弯曲,剑身的柔韧性之强,着实令人惊讶。
“这东西可不是让你用来打仗的,也不是用来杀人的!快收起来!”
陆结一手还缠着绷带,连忙上前,他是练过的,左手缠着绷带,右手拿着剑鞘,单手舞了个剑花,剑鞘将赵晨手中的长剑收了进去。
“这是刚才宫里送来的,给你的!天子佩剑,你看这宝石,每一块宝石,都很有考究,不大不小……”
陆结将宝剑放在桌子上,滔滔不绝的说着,只是赵晨楞在原地。
天子佩剑,宫里送出来的,给自己的?
面对陆结的声音,赵晨自是一句话也没听进去,看着这宝剑,苦笑一声道:“送来这东西,可真有他的。”
拿着剑,赵晨在屋子里找了找,他住的屋子本就是耳房,没有厅堂,寻寻觅觅,最终将宝剑挂在了床头边。
“你的伤怎样了?这么大早就过来!”
上前扶着陆结,二人一前一后,向外走去,陆结笑道:“这不明天就是你大婚的日子嘛,我这做兄弟的,当然要早些过来了。可不单单我一个人来了。”
话音未落,赵晨推开房门站在院子中时,只见整个后院,人头攒攒,一眼望不到尽头,在这金陵城,能排上名号的,府中女眷,都聚在了这里。
蜀王妃蓝欣,正带着众人闲聊,这些人中,有来自公爷府上的夫人,小姐,还有公子,公主,驸马都尉。
赵晨认识的人不多,在人群中找了找,陆结道:“他们进不来后院,都在前边呢,走吧,咱们去前边看看。”
“都谁来了?我认识吗?”
愣了愣,这些人一个个雍容华贵,光线明亮,衣着富贵,那些贵妇人,都是穿着红色的官服,那可都是诰命夫人。
最次的都是二品诰命。
也不知是那个公爷的夫人。
陆结笑而不语,只是带着赵晨一路向外,很快,二人走到的前院,一路上,看到的都是忙忙碌碌,脚不沾地的丫鬟,护院,整个凉国公府,张灯结彩。
红装满地,大红色的喜灯笼,每个窗户上都贴着剪纸。
“新郎官来了!”
“新郎官不会刚睡醒吧!”
“哈哈~”
宁千裘,蒋向东站在前院入户处,这凉国公府的门槛确实有些高,他们这些商贾,想要迈进去,可没那么容易。
就这还是靠着陆结侯府小公子的身份,锦衣卫千户的身份,硬拖着他们,在这角落处,找了个落脚的地方。
“你们俩?”
赵晨一脸惊讶道,宁千裘和蒋向东,自从作坊开工后,就一直没有和赵晨碰过面,这都大半个月的时间了,忽然出现在这里,小别重逢!
“新郎官,明天可就是正日子了,听说这入赘的夫婿,可是要坐花轿的,你准备好了吗?”
蒋向东年岁稍长一些,站在赵晨身旁,低头小声说道。
陆结笑的脸上伤口都跟着撕裂,一边笑一边哭的说道:“新郎官坐花轿,明天都起早点,咱们在这送新郎官上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