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正事,张三叉神色一正,说道:“最近铁场不太平,外面经常有鬼鬼祟祟的人出没,有矿工认识这些人,都是其他铁场的人。”
贾六淡淡的说道:“只要他们不往铁场里面闯,就不用管。”
听到这话,张三叉一翻白眼,他刚才跟别人这样说过,转眼又落到自己头上。
“六哥,跟兄弟你还隐瞒。”张三叉凑过来说道,“到底出什么事了?”
贾六瞥了张三叉一眼,道:“是有事,不过小队长级别的人没资格知道。”
“这……”张三叉一噎,感觉自己受到了歧视,死皮赖脸的凑上来,说道,“六哥,咱们兄弟什么关系,用得着隐瞒吗?提前透露一点,就一点。”
说话的时候,张三叉伸出大拇指和食指做出一个比量的动作。
贾六推开凑过来的张三叉,道:“叫你不好好识字,成为中队长不就有资格提前知道了,用得着来我这里死皮赖脸的套话。”
“嘿嘿,我这不是一看到方方正正的字就犯困,不过我保证,以后一定认真识字。”张三叉拿起茶壶往大茶缸里倒了一杯热水递过去。
贾六接过茶缸,语气郑重的道:“官军要对咱们动手了,铁场外那些人都是来打咱们铁场焦炭炼铁的主意。”
“消息准确吗?”张三叉一惊。
他一直留在铁场,对外面很多事情都不知晓。
东山自成一体,虽然只有十里路,县城内的消息总要过去很长一段时间才会传到东山,这一次守备府剿匪的也是也是如此。
官府的事情没有秘密,县城内的百姓早都通过各种渠道,知道守备府准备出城剿匪的事情,而东山这边,矿工们根本就不知道这事,不然刘恒铁场里的矿工早就逃了,哪里还会每天都开炉炼铁。
贾六点点头,道:“消息是陈大庆亲口说的。”
“大当家那边怎么说?让咱们守铁场还是会虎头寨。”张三叉又问了一句。
贾六说道:“官军攻打铁场,大当家准许咱们毁炉,带走陈洪涛和黄槐,还有几个参与立炉的矿工头目,如无法全部带走,允许就地格杀,保证这些人不能落入其他铁场手中。”
“还要毁炉,莫非来的是边军?”张三叉紧锁眉头道,“灵丘的官军不可能是咱们虎头寨山上大营的对手,能威胁到虎头寨大营的只有大同镇的边军。”
贾六道:“不是边军,是灵丘守备府的营兵。”
张三叉紧锁的眉头化开,笑道:“咱们山寨大营训练这么久,装备兵器都不缺,灵丘城的那些营兵再多一倍也不是咱们虎头寨大营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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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六沉声道:“大当家担心的不是虎头寨,是铁场,别忘了,铁场只有一个中队人马来自大营,其余的护卫都是招募来的矿工,官军要是先来铁场,以咱们原来中队这点人根本守不住,那些矿工护卫面对官府未必有胆子动手。”
“可咱们走了,那些矿工护卫怎么办?”张三叉说道。
很多矿工护卫都是经由他一手训练出来,说丢下就丢下,实在有些不舍,里面有好几个是他看重的好苗子,等将来再扩充铁场护卫,这几个人最少也是伍长甚至副小队长。
贾六叹道:“大当家说了,愿意跟咱们走的,都带上,不愿意的,也就不用管了。”
他也一样不舍。
之所以成为大队长是因为有铁场护卫大队,要是没有了这些矿工护卫,他这个大队长又要重新变回中队长。
“我去多安排几支巡逻队伍,越这个时候越不能让其他铁场的人捡便宜。”越这个时候铁场越危险,张三叉一个人从屋里走了出去。
贾六端起茶缸喝了一口热水,望着外面自语道:“但愿这一次打过之后,能够真正安稳下来。”
作为流匪大营的老人,曾跟随大营一路流窜方,经常吃不饱肚子,来到灵丘,才知道安稳下来的日子是多么弥足珍贵。
………………
入冬的第一场雪,比往年都要早,大雪纷飞,地上铺盖一层厚厚的白雪。
“这雪,真他娘的大。”王同手里抱着一杯盖碗茶,站在门口望着院子里厚厚的积雪。
陈玉胜说道:“看来出城剿匪的日子还要往后拖一拖,这雪后天会更冷。”
“只能如此了。”王同点点头。
这么大的雪,不等雪水化开,大营根本无法开拔,现在不是想不想剿匪,而是能不能的问题。
徐家的两千两银子早已差人送到守备府,作为守备府的千户,分到了二百两,至于剿匪的事情,慢慢拖着,又不是不去剿匪。
“二位大人,知县大人来了。”一名小旗从院子里跑了过来。
陈玉胜一皱眉头,道:“知县大人这个时候过来做什么?难不成想让咱们出兵去虎头寨剿匪?”
“去看看就知道了。”王同说了一句,迈步走了出去。
陈玉胜跟了过去。
“下官见过知县大人。”王同和陈玉胜同时单膝跪地。
两个人都是正六品千户,面对同进士出身的八品知县,哪怕品级高,却自称下官和跪地相迎。
见到跪在地上的两名千户,郭斌昌冷哼了一声,问道:“李怀信呢?”
“大人请人先到后堂稍座,下官这就安排人去请李大人。”王同站起身,做一个请的手势。
郭斌昌一撩官袍,迈步走在前面,王同和陈玉胜跟在后面,再后面是随郭斌昌一起来到守备府的贾师爷。
四个人来到后堂,安排人奉上茶水,王同又派人去后院请李怀信。
拿到徐家送来的两千两银子,李怀信一个人占得八百两,晚上性起,找来两个窑姐,折腾到半夜才休息。
一脸疲倦的李怀信来到后堂,紧走两步,躬身拱手,道:“下官见过知县大人。”
作为灵丘守备,虽然面对郭斌昌这个知县自称下官,却不会像王同和陈玉胜那样跪下行礼。
“李大人,好兴致啊!”郭斌昌沉着脸。
李怀信一靠近,他就闻到一股胭脂水粉味,不用问他也猜到李怀信昨晚干什么了。
想到此处,郭斌昌心中愈发不满,用力一拍边上的案桌,喝问道:“李怀信,你可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