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阶正竭尽全力整顿盗采京城却传来了徐阶的老乡冯恩被打入了锦衣卫的大狱。事情说来话长。嘉靖十一年(公元1532年),天上出现了彗星,彗星俗称扫帚星,人们认为是不祥之兆。彗星出现象征着政策有误,嘉靖皇帝煞有介事命令大臣们进言。南京有个巡抚御史叫冯恩的就讲了几句真话,说这彗星出现是人造成的希望改变不合时宜的政策,应该改变用人的现状。冯恩对当时的大臣做了评论,谁谁谁行,谁谁谁不行。重点指出大学士张孚敬、方献夫、都御史汪鋐三人是奸臣。说张孚敬是“根本之彗”,汪鋐是“腹心之彗”,方献夫是“门庭之彗”,请求嘉靖罢黜三人。嘉靖皇帝请大臣提出改进朝政的建议,只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哪里知道这冯恩来真的,要求罢黜自己的宠臣。再说张孚敬已经致仕,冯恩消息不灵,继续猛攻,在嘉靖看来就有落井下石之嫌。于是嘉靖龙颜大怒,下旨命锦衣卫奔赴南京逮捕冯恩,追查是何人指使。这冯恩被拷打得遍体鳞伤,被处以死刑。为冯恩说话的尚书王时中、侍郎闻渊、郎中张国维、员外郎孙云都受到了不同的处罚。消息传到延平,徐阶大吃一惊。一来冯恩是自己的同乡,多了一层关心;二来这冯恩是位铁面无私的御史,对朝廷的忠心天地可鉴!就为了说几句真话——而且还是应嘉靖的圣命才说的真话,也要被处死。
不提徐阶揪心。处死总该有个程序吧,北京组建了审判团来审理冯恩,审判团人员有尚书夏言、王廷相、汪鋐以及一批官员。这汪鋐还是“——书记员。这就是嘉靖时期的怪现象,冯恩揭发的是汪主笔”——鋐,结果是汪鋐来审冯恩,连回避制度都形同虚设。
这场审判的结果是不欢而散。先是冯恩不跪汪鋐,汪鋐命士卒扭扯让他跪下,冯恩不服,大声呵斥;接着是混战,汪鋐斥责冯恩说:“你屡次上疏要害我,今天我先杀你!”冯恩抓住话柄反击:“圣天子在上,你做大臣为报私人恩怨杀言官,居然对着百官也敢这么说,肆无忌惮!”汪鋐又说:你平时不是自称廉洁正直吗?在狱中为什么收受同“狱犯人的东西?”冯恩说:这叫做患难之人互相关照,从古到今都如“此。哪像你贪污成性,卖官鬻爵!”接着,冯恩像背书似的列举汪鋐收钱卖官的事实。
对着这么多官员,冯恩当面揭发,到底是谁审谁呢?汪鋐恼羞成怒,掀翻桌子,起身上前,竟欲报以老拳。这哪里是朝廷审案,简直是市井相骂!体统全失!尚书夏言看不过去,也敢说话,就说:汪大人,
“此是审案,不是相打,存些体统吧!”闹了一场,毫无收获。汪鋐就利用“主笔”的身份,在记录上写了两个字“情真”,也就是冯恩污蔑大臣情况属实。
审判结束,冯恩要被押回大狱,押出长安门时,围观的人几乎堵塞了道路,人们纷纷赞扬冯恩,称他口如铁,膝盖、腰也铁,连骨头也是铁铸的。北京城到处流传着冯恩的事迹,称他是“四铁御史”。
草民称赞是不济事的,冯恩仍被判死罪。冯恩的儿子行可,年仅十三,为父伸冤,守候在长安街,见到官员乘轿而过,便拦轿告状伸冤,却没有一个官员敢揽这活计。冯恩的母亲年已八旬,白发苍苍,来到午门外,敲响了登闻鼓。这登闻鼓就是皇帝除了通过官僚机构奏报系统了解信息之外的另一条获得信息的路径。明太祖在午门设登闻鼓,令一御史坐在那里,有人击鼓便立即奏报皇帝,以便听取民间重大冤情。所以,击登闻鼓就是要告御状。这个松江老妇人豁出去了!可御史一听是为冯恩伸冤,吓得裤裆都湿了,连忙拦下,把冯母撵走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