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8章 天降大任(三)
东林点将录,明末的一个奇葩产品。该产品服务对象主要是九千岁魏忠贤同志,这也没办法的事情。咱们魏忠贤同志出身穷苦(绝对的无产阶级),基本没读过书。从政也属于半路出家,况且年纪大了记忆力也不好,所以对不住,当他收罗的爪牙把东林党的名单呈上来的时候,他真的是记不住啊!
这下就轮到这帮党羽急眼了,怎样才能让魏公公记住呢?于是他们就问了,九千岁爷爷,你记什么东西记得最牢,魏忠贤当即一拍脑袋道:“水浒传,我以前泡茶馆的时候就总听说书的说这个,都听了八百回了,那一百单八个好汉我个个都记得。”
不能不说,能当官的都不是傻子,这帮人精很快就找到了解决问题的办法,这个办法就是《东林点将录》。于是严肃的政治斗争硬是让以魏忠贤同志为核心的阉党搞成了娱乐活动,后世美国在打败萨达姆政权之后一度为了通缉萨达姆政权的官员而想尽办法,最后他们做了一副印有萨达姆政权领导人头像的扑克牌发给全体美军,这样就能确保美军官兵能记住这些政治人物。当然了,印有萨达姆头像的自然是大王了。换个说法,如果也把东林点将录做成扑克牌,那就是整整两副牌,可以玩的也就不单单是斗地主什么的了,还可以打拖拉机和升级。
其中有两个人物在本文中是很关键的,一个是位居马军五虎将之一的天雄星豹子头左佥都御史左光斗,是史可法的恩师。考虑到这位直接被比喻成林冲了,可见左光斗同志的人品应该还是很不错的。另一个是马军八骠骑之一的天究星没遮拦吏科给事中阮大铖,对了,就是魏忠贤的爪牙之一的阮大铖。
这个阮大铖原本是东林党的一份子,而且还是干将,高攀龙的弟子。和史可法的恩师左光斗是知己好友,互相倚重。此人家境豪富,而且才华横溢,在东林党打倒方从哲引入的非东林阁老史继偕等人的“斗争”中立下头功。这样一个不贪财且才华出众的人按理说应该是前途无量的,可惜事不遂人愿。就算是以君子自居的东林党在本质上还是一个讲究远近亲疏的朋党,天启四年春甲子,吏科都给事中出缺,左光斗通知大铖来京递补。这本来只是个七品的给事中,却因为朱元璋设计的制度,能量居然比朝廷的六部尚书还大。于是掌握朝政的东林党内部人人相争,为了这个位置,左光斗和赵南星、高攀龙、杨涟等一伙人发生了内讧。最终的结果,改用高的另一名弟子——同为东林闯将的魏大中,阮大铖从原本排居六部之首的吏部给事中变成了工部给事中,阮大铖愤怒了。此时魏忠贤出现了,他让阮大铖遂得偿心愿。但是,阮大铖的官没能做多久,东林的可怕压力就让他上任未及一月便弃官逃回老家。
等到魏忠贤打倒了东林党,阮大铖做了人生最错误的一个决定,出任了太常寺少卿,这官不大,但是无异于是彻底背叛了东林党。这个在今天不过是识时务的举动,可在这个气节高于生命的时代,阮大铖这就算是臭了。也许阮大铖只是一个希望青史留名的有志青年,也许他的才华也该有一展抱负的机会,但是为了求官而站错了队伍,最后的结果可想而知了。
不过尽管和东林党撕破了脸,阮大铖跟左光斗却依然是好友,所以左光斗入狱期间,阮大铖还是想办法找关系疏通营救。史可法能够夜探左光斗并且没有被锦衣卫抓捕,也亏得阮大铖在其中斡旋。可惜史可法并不领情,当面表示不屑于与此辈为伍。
阮大铖并不生气,只是轻轻叹息道:“东林也只有这点能耐了。”
嫉恶如仇的史可法连阮大铖的面子都不给,在听闻了有关张振岳投奔了阉党的消息自然也就怒不可遏了。他连夜进京,在确认这个张振岳就是自己当年在南阳府结拜的兄弟后,短小精悍的他带着自己的黑面孔就冲到张振岳住处来了。。。
“宪之大哥,我都说了那么多遍了,你怎么还不相信我了,我怎么会投靠魏忠贤呢?兄弟我是那种趋炎附势之徒吗?”张振岳连拉带扯反复解释。
“张振岳,我算是看走了眼,当初在南阳见你行事光明磊落,还以为你是慷慨侠义之士。你被衙门捉住,我还去求陈奇瑜陈大人为你们开脱。不成想原来你们也是为富贵而自甘堕落之辈,不要说了,如果不是投靠魏阉,皇帝岂是你们能见到的?你又岂能不顾祖制,由文入武?还有这宅子,你等休要骗我,我们今日恩断义绝。”史可法越说越气,偏生力气不如张振岳他们,挣脱不开,想拂袖而去都难。
“大哥莫气,大哥莫气,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张振岳陪着笑脸,然后转头对外吼道:“吴六一,还不下去让厨子备饭,我要请大哥吃饭。”
“呸,饿死也不吃你这嗟来之食”史可法挥舞着手臂激动的说喊道。。。
过了一会啊,正房花厅。张振岳、萧严陪着正在撕一只鸡腿的史可法吃饭。
“这趟进京为兄也是着急,一路过来确实是饿了”史可法很没吃相的用嘴从手抓着的鸡腿上撕下一块肉然后含糊不清的说道。
张振岳和萧严连忙点头表示大哥确实是辛苦了。。。
一顿饭下来,史可法的情绪总算是稳定了下来,他打了个饱嗝后道:“想不到振岳兄弟居然有这般奇遇,大哥不知道隐情,还以为你投靠了魏阉。”
想到这里,史可法的神色不由一黯然道:“若是贤弟面圣能早上一年,我恩师或许就不会死了,圣上为魏阉蒙蔽了圣听,错害吾师矣。”
萧严听完也忍不住一声叹息,张振岳却摇摇头道:“左公一生光明磊落,却死于宵小之手,殊为不智。”
史可法闻言大怒道:“贤弟休得胡言,吾师何来不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