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真的决定要在现在就剥夺蓝玉、冯胜四人所有的兵权吗。”
“你以为朕在给你开玩笑吗?”
“朱柏招了。”陈云甫很是淡定的说道:“他供出了伪造宝钞的用途,是给楚王、晋王充资军费所用。”
见陈云甫答非所问的扯开话题,朱允炆更气。
“这些事朕都知道,朕还知道这是伪证。”
他要削藩,削楚王朱桢的藩,朱柏的事不过是炮制的冤狱而已。
熟料陈云甫却摇了摇头。
“陛下,这是真的。”
这是真的?
朱允炆先是一怔,?随后愕然的瞪大眼睛看向一旁的延庆,把后者也是看的一头雾水。
笔录是延庆手下一干儿子太监去做的,?取证之前那是好一番酷刑折磨,?硬生生逼着朱柏签字画押把伪造宝钞的用途栽在朱桢头上,?实打实的伪证怎么到了陈云甫这,变成真的了?
“确实是真的。”
陈云甫加重了一下语气,给到朱允炆心头一记重击:“洪武二十三年,晋王朱㭎就图谋不轨、私造兵甲器械扩充卫队。
洪武二十四年,燕王棣权管辽东,建东胜卫并漠南十余卫,私养甲士六万。
永乐二年,宋晟出任陕甘总兵官,这位,曾经和燕王一起戎马五六年。
陛下,朱柏不仅招供自己伪造宝钞,还供出,楚王朱桢、燕王朱棣、晋王朱㭎已经密谋在一起,打算谋反了。”
朱允炆顿时脸色惊变,下意识站了起来。
“不可能!”
“可不可能的,陛下试一下不就知道了吗?”
陈云甫跟着起身,上前两步言道:“陛下可以下旨,以新年赐宴为由,召三王入京,?您就看,?三王会不会来。”
朱允炆的心开始剧烈而疯狂的怦怦跳动,他的理智告诉他这事是真的,可感情上怎么也不愿意承认这事是真的。
“三王手中,不过区区万余卫队,有何能力兴兵造反。”
“那是明面上露给朝廷看的,看不见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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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云甫沉声道:“朱棣权管辽东多年,辽东和漠南天高地远,到底养了多少私军,谁知道。
朱㭎镇守太原十几年,晋地山峦叠嶂,无论是养私户还是养私军都轻而易举。
朱桢在湖广抚慰洞蛮土司,深谙恩威并施之道,臣当年经略两省之时,早就发现端倪,故而力主进言劝太宗裁撤诸藩,这一点,齐阁老也是知道的,他也和臣一样,力主削藩。
但是太祖爷担心臣做权臣,祸乱朝纲,遂保留三藩,当时太祖爷还曾说过,留下三藩,若是朝中有权臣作乱,三藩便可清君侧、靖国难,彼时,哪怕皇位更替,江山不会旁落外姓。
这些话,太宗在世的时候,没和陛下您说吗?”
“陈云甫你大胆!”
朱允炆既羞又恼,怒急咆哮出声,可随后又深吸几大口气强行压下,只是冷冷望着陈云甫。
“这些事,你怎么知道的?”
“这些事,臣早就知道了。”陈云甫微微抬起下巴,这一刻,他的气质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所有的憔悴沧桑全然一扫而空,那个曾经万事万物了然于心的大明太师再次出现。
“臣做了那么多年的通政使、内阁首辅,天下很多事臣都知道,臣也和太宗说过不止一次,太宗仁义宽爱兄弟,所以一直悬而不决迟迟不处理,问题,就留到陛下您这了。
您降恩,让臣落个善终,臣感激不尽,所以臣现在是在报您的恩,选择将这些前尘往事都说给您知道。
蓝玉四人暂时别动,万一三王真起兵造反,平叛,还是要靠他们的。”
朱允炆眯起眼睛:“朕怎么能确定,蓝玉等人就一定值得信任。”
“那就请申国公邓镇、曹国公李景隆、魏国公徐辉祖为帅。”
陈云甫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和朱允炆多纠结,直接说出这三人的名字来:“这三位世代忠良,总可以信的过吧。”
朱允炆没吭声,许久后挥手。
“你先退下吧,朕自有考量。”
“臣告退。”陈云甫也不再多言,作揖后离开。
望着陈云甫渐行渐远的背影,朱允炆言道:“延庆,朕能信他吗?”
“奴婢觉得,成国公说的话,很大可能是真的。”
延庆小心翼翼言道:“如果三王真在密谋造反的话,那最不可能通敌的就是成国公,谁都知道,成国公和晋王、燕王之间有龃龉矛盾,当年秦王殿下还在世的时候,多次在宗人府里说,有机会一定要杀掉陈云甫。”
“嗯,皇祖考也说过,说过这些外藩都恨着陈云甫去死。”
朱允炆摩擦着下巴,目露凶光。
“那就试一次,传旨,朕新年设宴,着三王入京!”
“另外,召李景隆来见朕。”
延庆一怔:“陛下,您这是决定让曹国公来做可能平叛的主帅吗。”
“邓镇是李善长的孙女婿,徐辉祖是朱棣的大舅哥,这两个人都不可信,只有李景隆了。”
“毕竟他父亲李文忠,和父皇那是多年的兄弟。”
朱允炆挥了挥手。
“除了李景隆,朕实在是不知道,还能信谁。”
“不过陈云甫说的也有道理, 蓝玉四人暂时还不能除,万一有什么意外发生,这四人,还是能打仗的。”
“从现在开始,严密监视此四人,尤其是他们的家眷亲族,定要牢牢控制住,一旦发现他们有暗中投敌的迹象,立刻诛夷满门!”
朱允炆说着不信陈云甫,但所做的准备,无不是把陈云甫的话放在心上的表现。
此时此刻,他突然发现,自己似乎还真就只能信陈云甫。
这大概,是朱标和朱元璋活着时那些年的念叨起了作用。
“国家有乱子的时候就去问陈云甫,他能帮你把江山稳住。”
把这江山,稳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