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县城的官道上,隐隐传来一阵马蹄声,不时,一辆由四匹马拉着的马车裹着尘烟出现了。
这架势显得非同一般,四匹快马拉着一辆很结实的马车,让来往过路之人纷纷吃了一惊,他们很少见过这样的情形,看来里面坐的人非富即贵。
马车里传出一阵银玲般的少女笑声,听得她道:“耿大叔,马跑得这么快,可是坐在车里居然不怎么颠簸。”
驾车的是位三十出头的男子,他娴熟地拉着缰绳,不时又用另一只手的鞭子敲打一下马,可每次的敲打力度都很讲究,显然是位驾车的能手。
“那是当然了,这马和车可都是我们店里最好的,老板为了感谢你哥哥,特地让我来送你们兄妹前往县衙。”耿大叔得意地说,随即脸色一变,骂道:“这王家父子没一个好东西,宋谦为咱们镇驱鬼还平安,他们不感谢也算了,竟然无耻地状告他,真是个王八蛋!”
“就是!”这少女也咬着牙,显露愤怒之色。
坐在车中的宋谦摇头笑了笑,“他们是在之前往县衙投的状子,否则不可能在昨天交到我手里。”
没错,昨天王尚儒递给他是一张来自县衙的公文,通知他明日开堂,审判他殴打王尚儒下人之过。
可怜他昨天还是镇里的福星,可今日却要对簿公堂。
宋佳见哥哥闭目养神,一幅风轻云淡的模样,不由为他焦急,“哎呀!哥,这就要进衙门了。衙门,听说是个可怕的地方,进去后出来的人都是一身血污……”
“不急,正因为即将公堂对质,我才要闭目养神,到时候好还击王家父子。”宋谦淡淡地说道。
见他还是一幅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模样,宋佳更为着急,她可不相信哥哥此去能轻松自如,要知道王家父子早与县令勾结在一起,不然怎么可能在青鸾镇为所欲为,而无官府之人责问?
驾车的耿大叔在外面呵呵笑道:“俺相信宋公子是福星转世,定能化险为夷。”
…………
官道上的另一辆马车,这上面的是王尚儒及两个下人,此时王尚儒正得意洋洋地坐着,脑中想象着宋谦被衙役殴打求饶的画面。
“再厉害你只是一个人,厉害得过官府吗?”他心里暗想,“还是老爹说的对,官府本身不可怕的,可怕是官府后面的大明王朝。只要有大明王朝存在一日,那官府就说打你就打你,说关监牢就关监牢。而你想要官府为你办事,可以,只要给他大把的银钱就行了。”
“嘿嘿……宋谦,我这次倒要看看你如何求饶,要是那表情让我满意了,我就饶你一回,可必须附加一个条件,就是把你妹妹嫁给我,而且是你亲自把她送入我家才行。对!就这么着……”王尚儒不断地意淫着,忽然,听到身后一阵马啼声。
他疑惑地掀开窗帘,只见尘烟激荡,一辆由四匹好马并力拉着的马车出现在他的视线中,正在不断地往前飞驰,看样子是要超越他的车。
“嗯?这马车的样子好眼熟,怎么很像镇里孙家铺子的?”他皱眉思忖。
…………
“哥,快看,前方那辆马车是王家的。”宋佳拉着宋谦让他看。
宋谦只好无奈地睁开眼,伸出半个脑袋往外探去,正好与王尚儒的目光相对。
马车接近王家的马车时,速度渐渐缓了下来,正好与王家马车并行,显然是耿大叔有意的。
“我说谁有这么大的排场,原来是宋兄,这就释然了!”王尚儒怪笑道。
宋谦笑着道:“那是,我宋某人好歹是个举人,出行自然要讲究。倒不像一些人,这么老大了连一个功名也没有,还是个目不识丁的村夫。”
“宋谦,你敢……”王尚儒一听这话,顿时脸就红了,他最恨别人在他面前提自己没有学问,没有知识。
“我只喜欢与有学问人的谈话,所谓‘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王大公子,咱们衙门见!”宋谦说着,便让车夫加快了速度。
王尚儒看着宋谦的马车远去,只能破口大骂,一来自己打不过人家,二来自己马车也不如人家的快,真是让他窝火之极。
王家马车里的一个下人,看着宋谦离去的方向,目露思索。
“妈的!老子今天一定要让吃……”王尚儒的话还没有说话,忽然感到身体异常疼痛,好像一群虫子爬在身上噬咬。
“啊!痛死我啦!这是怎么回事?”王尚儒痛得眼泪都流下来了。
其中一个下人着慌了,“这可怎么是好?公子怎么突然疼痛起来?”
另一个下人双目闪动,不急不缓地将自己佩戴的玉坠摘下来,塞到王尚儒的手上,说来也奇怪,本来疼得左右晃动的王尚儒突然不动了,然后惊奇地说:“我不痛了。”
呼!
一缕黑烟穿透过王尚儒溢了出来,转而消失不见。
王尚儒瞧见这诡异的一幕,惊得瞪大了眼睛。
“又是鬼邪作弄,现在居然到了公子身上……”那个下人目光深邃,若有所思的样子。
…………
卧龙县。
县衙的门口此时完全被看热闹的人挤满了,人头攒动,有的甚至在暗中用力往前挤,生怕看不到里面的情形。
衙内的墙上挂着一块大匾,上书“明镜高悬”四个大字。
“威武!”
忽然,衙门里面一阵鸣响,这是衙役在敲击手里的水火棍,预示马上升堂。
“啪!”
县太爷的惊堂木适时响起。
这一套动作下来,显得很默契,很娴熟。
坐在高堂之上的是个三十多岁的男子,穿着青袍绘彪的官服,一脸威严,盯视着堂下。
一方是他认识的,青鸾镇王家的公子,因其父的原帮,见过好几而,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这纨绔的旁边跟着个四十多岁的精明男子,这人县令更认识,王家老爷的管家,经常跟在老爷左右。
另一方只有一人,这人长得玉树临风,双目神采奕奕,身上有股淡淡的书香气质,穿的是锦衣,更衬得他不凡。
“这人看上去像个达官显贵啊,现今只是个举人,看着模样,恐怕不久便要飞黄腾达了,有贵气……”县令看着宋谦皱起了眉头,可口里却问道:“堂下是何人啊?”
见县令大人一问话,王尚儒立即上前一步抢答,“小人乃是青鸾镇王家的公子王尚儒,嘿嘿,请陈大人多多关照。”说着,就跪了下来。
当他来到县衙,看到宋谦一身锦衣,气度不凡的模样,可让他心里老大不爽了,可他也没有办法,人家是举人身份,可以穿华丽的衣服。而自己只是一介平民,在青鸾镇那一亩三分地想怎么着也行,可在县城大堂是万万不敢。
王县令一听王尚儒的话,顿时一阵无语,心想:“哪有自称公子的?真是无知!”而后看向宋谦。
宋谦施了一礼,恭敬地道:“宋谦给大人见理了。”说罢,便抬起头。
他与王尚儒不同,有功名在身,自不必向小小县令下跪,可这举动让王县令有点不快,可王县令也没有办法。
“王尚儒状告你前些日子当街暴打王家七名下人,致使其中六人重伤昏迷不醒,一人身残不能自理,此事可是属实?”王县令问道。
宋谦禀告:“纯属王尚儒胡说八道,根本没有!”
“你才胡说!”王尚儒一听,立即反唇相讥:“我那下人们现在生死难料,你竟说我胡说,你这算哪门子狗屁举人,老子……”这时有人在拉他的衣角,他回头看了一眼是管家,管家正在向他不断地使眼色。
陈县令见到这一幕也有点不快,不过收了人家的钱,也得为人办事,于是一拍惊堂木,喝道:“大胆宋谦,王尚儒乃是本地的俊杰,岂能污陷于你?”
“对!我家那几个下人的家属见亲人不醒,正吵嚷着要号召乡众打到你宋谦家里讨个公道,要不是我家老爷多次阻拦,哪能有你在此胡言的机会!还不快当着青天大老爷的面,把你的罪行一并交代了,不然欺骗大老爷可是大罪!”这管家着实不简单,这话一出口就把它引到了王县令的身上,要是宋谦不招,就是直接与王县令做对。
他是专门过来帮着自家公子整治宋谦,不然,就凭公子的笨嘴肯定是斗不过宋谦的。
宋谦冷冷地看着这一切,也不言语。
而公堂外的宋佳却急红了眼,这王家的人了太能瞎说了吧?
王县令仿佛发怒了,一股威严降下,“大胆宋谦,竟敢在本官面前扯谎,即便你是个举人也不行!来啊,给我打上几棍!不要以为你是举人本官动不了你,正所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一向是本老爷的原则。”
县令的话音刚落,就有几个衙役出列,宋谦见状立即伸手阻止道:“大人,宋某有证据证明自己是无辜的。”
“哦……”陈县令拉长了音,然后向着衙役使一个眼色。
“大人,这证据需要我亲自交给您才行。”宋谦又道。
王县令欲要发怒,但看到宋谦的证据,怒色立消,“那便由你就送上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