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氏犹豫了一阵,见儿子如此坚定,便道:“从前几日的晚上起,我便经常梦到一个个面相可怖的恶鬼,他们在我的身边跳舞。从那些恶鬼的吼叫声中,我隐约听出他们提起阴阳司,说这是报应,这是报应……”她说完后一阵后怕,脸上还存在着恐惧之色。
“好,好一个阴阳司,竟用如此卑鄙下等的手段,果然不愧是阴间的鬼!”宋谦冷冷地道,而后安慰母亲,让她不用再担心。
阴阳司,还是在母亲梦中作怪的,除了济南都城隍身边的阴阳司还有那个?宋谦如是想到。
萧氏点了点头,知道儿子有本事,所以也不太担心。但她若知道了,这个阴阳司乃是都城隍身边的,不知道会有何想法。
…………
“咚——咚!咚!咚!”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四更啦!”一个着马褂,提灯笼,持铜锣的老者走过寂静的街道。
少时,一队整齐的衙役在宋谦带领下,步伐整齐地来到张灯结彩的都城隍庙门前。
这里的门大开着,里面灯火通明,有着许多供品,但从未有人敢“顺手”取走这里的供品。因为这里的东西是供给都城隍老爷的,他是阴间设在阴间的管理者,管理治下存留在人间的阴魂,保一方平安。
有人甚至在深夜听到城隍庙里,传出的审讯拷打之声,更将城隍庙传得邪乎起来,所以一旦到了晚上,这里的几乎没人愿来。人们认为白天人来,晚上鬼来。
“大人……”一个衙役站在那里,有点不安地看着宋谦。
宋谦看了他一眼,又将目光扫过众人,道:“这里面的阴阳司徇私枉法,对于厉鬼吞食阳间百姓置之不理,而今又弄鬼中唬吓我的母亲,真真是可恶之极!你们愿意追随前来,宋某感激不尽,但这事毕竟是与城隍作对的,你们不想惹这麻烦也是人之常情,现在退出不会有人笑话的。”
“不!”一个衙役上前一步,慷慨激昂地道:“大人,爱民如子,嫉恶如仇,素有降鬼的本事。现在这阴阳司犯了错,而阴间的官不去管他,我们就帮着大人给管管!”
“对,咱们帮阴间的给管管!我等愿誓死追随宋大人!”一个衙役喊道。
“推倒阴阳司,他不配享受我们的供奉!”又一个衙役叫道。
“走!跟我冲进去!”宋谦见他们没一人后退,心里很是感动。当这些衙役知道阴阳司迫害母亲的事后,都愿过来帮他。现在又没有一人害怕,并发誓要追随他,他如何不感动?于是,当前冲进了都城隍的庙。
甫一进入,只觉空气的温度瞬间冷了许多,与门外完全不同,好像一道门,隔绝了一个世界。
不时,他们一行便来到了大殿,这里点了很多的红色蜡烛,映得整个大殿通明,没有一个黑暗的角落。
大殿的正中央,有一巨大的神像,这神像是一个面相威严,头戴官冠的人,他的身体挺直地坐在那里,双手放在膝上,一双神目,漆黑明亮,仿佛能看透人心。只望这像,便让人有种顶礼膜拜的冲动。
“好气势!”宋谦赞道,随即将目光移到神像的左两边,一个个形像俱不相同,其中有一个他熟悉的,这人是个其貌不扬的男子,长着半张红脸半红金脸,无比的丑陋,手中还握着一把黑色的尺子。他神色睥睨,仰望着下方前来朝拜的信徒,似乎在嘲讽这些人的无知,有一种将人玩弄手掌中的意味。
“哼!”他厉声道:“天子犯法,尚要与庶民同罪,你不过一个阴间小神,竟敢视两界秩序于无有,如何当得起阴阳司?审理阴阴,善恶分明,简直是天地间最好笑的笑话!”
他的话音刚落,呼的一声,一阵冷风从殿外卷来,这风阴寒冰骨,略过无数的蜡烛时,那蜡烛的火苗根本连动也未动,好像根本没有风。
但在场的众人,无不觉得寒冷,站在这里好像站在冰天雪地的之中,只不过几个呼吸间,便觉得身体都僵硬了,动也动不了。
“邪术,休猖狂!”宋谦猛喝一声,接着,突然大吼,仿佛暴怒的雄狮。
在场的衙役们冰冷得要死,意识正在一点点的模糊,似乎真的要被冻死了,同时,他们心里无比的害怕,甚至有点后悔一腔热血,跟着宋谦冒失送死了。但就在这吼声出发后,他们精神一瞬间清醒了不少,心里的怯意也随之减少,这吼声像是夹杂着某种神奇的魔力,能让人胆气大壮。
路见不平一声吼,此乃正义的表现,而突如其来的怪风是邪物,惧怕正义,所以众人一听这声吼,那股寒冷消去了一些。
“啊!”宋谦继续大吼,声震四野,天地轰鸣,一道道异彩的金华从他的身上飘出。这点点金华穿过在场的衙役,俱感到难言的温暖,仿佛被春光普照到了,身上的冰寒正快速地消散。
不时,众人恢复了正常,站在那里左右看了看,什么也没有,还是那间大殿。
“此乃阴阳司这狗贼作弄的邪术!”宋谦一个手指怒指着高了常人几倍的阴阳司神像,众人也是怒目而视,只听得宋谦又道:“小小神灵,不遵天条,何以让我人类敬拜?”
众人听了之后,也跟着怒叫,其中一个吵嚷着要推了阴阳司的像,让他从济南城里消失。
“推倒!”宋谦声音落下,众人高叫着,立即前去忙活,有的人去找工具,有的去观察神像与地面的位置。
很快,众人一起合力,在宋谦的指挥下,轰的一声响,那丑陋的阴阳司的神像倒地,地面也跟着颤动了几下,同时,尘土飞扬,一旁的蜡烛也跟着被震落不少,大殿的光线一下黯淡了许多。
就在阴阳司的神像倒塌不久,大殿内忽然传来一声怒喝:“大胆!”
接着,轰隆隆一声巨响,一道明晃晃的闪电自天空出现,眨眼的时间不到,便从天际落下,直接降在殿外的空地上,众人见了俱吓得魂魄险些飞出肉体!
宋谦也被这怒雷惊得心神恍惚,眼前一片白芒芒的,什么也看不到,待可以视物,霍然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光线惨淡的大殿里。
此时,他感到自己浑身难受,像是被许多残忍的狼虫虎豹盯着。果然,一抬头便看到,一个威严的男子正在瞪着他看。
“这男子……好熟悉。”宋谦一惊,立即知道这人是谁了,“都城隍可是?”
“不错。”这男人声音威严,没有丝毫的人类的感情,“大胆的凡人,你的魂魄已被我拘来,这里乃是我的阴间道场,你再好好看一看这里还有什么吧。”说完,他闭上了眼睛。
宋谦将目光一一扫过,都城隍庙能见到的神像在这里都有,庙里没有的这里也有,只不过这是活生生的,而非庙里的石像或泥像。简单来说,这里就是个鬼窝!
“刁民宋谦,你差人推倒了我,哼哼,现在到了我的地盘,你还有什么话说?”一个冰冷的声音传来,他的话里明显带着无穷的怒火,不是阴阳司是何?
宋谦遁声望去,“你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