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汽车停下的时候,伊丽莎白特意看了一下车窗外的总督府,这是一座丝毫不逊于凡尔塞宫的宫殿。
“海伦,茜茜,我们到了。”
马克西米利安·约瑟夫公爵对女儿笑们着说道,几个月前,他带着家人和孩子们来到新法西的庄园度假——大多数的欧洲贵族在新法兰西都拥有自己的庄园,那怕是巴伐利亚的贵族,这或许就是皇帝治下唯一的回报了。
尽管再过几天就要回慕尼黑,不过他们仍然接到了总督的舞会邀请,在明亮的灯光下,宽阔的楼梯两侧,是用鲜花组成的花篱,舞厅里欢快的乐声,不停地顺着花篱飘荡过来。
伊利莎白当然受过舞蹈训练,但正式参加舞会,今晚还是有生以来头一回。所以她总是心不在焉。她心里七上八下,不过谈不上兴奋,倒是有点儿紧张,她并不喜欢参加舞会,但是参加社交却是她必须的责任。
楼梯上到一半,赶上一位官员。这位官员闪开肥胖的身躯,让他们先过,他的眼睛痴痴地望着伊利莎白,海伦穿着一身深玫瑰色的礼服,将妹妹洁白的皮肤衬托得更加引人注目,漂亮的礼服将少女的美,展示得淋漓尽致,不用说,从她们姐妹出现在舞会的第一时间,就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不知多少人愕然地向她们投去惊艳的一瞥。
舞厅里,无处不是等候邀舞的名媛贵妇,海伦很快离开父亲,走到艳丽的妇人堆里。这一小堆人都是同龄少女,穿着同样淡青色或玫瑰色的礼服。因为彼此并不陌生的关系,在她们欢迎海伦的同时,更是不时称赞她今晚是多么迷人。
“伊丽莎白。”
当海伦看到生性害羞内向的妹妹站在那里的手足无措的样子,便轻轻的喊了一声,把妹妹拉了过来,一群同龄人在一起总能让人放松许多。
可是,同她们刚待在一起,便不知从哪儿,静静地走来一个海军军官。彬彬有礼的向海伦发出了邀请。尽管也有人向伊丽莎白发出邀请,但是她都礼貌的拒绝了。
一曲毕了,曲乐突然换成了节奏鲜明的进行曲,正在跳舞的人们,纷纷把目光投向前方,他们看到了总督与一个年青的天朝人同时走进了宴会厅。
“是他!”
尽管相隔很远,伊丽莎白仍然看到了总督身后的那个天朝人,那不是……她想到了那次在医院实习时的偶遇,还有让人心动的瞬间。
他怎么会在这里?
难道他就是那个朱铭和?
尽管小时候就学会了官话,但是伊丽莎白从来没有想到报纸上的朱铭和会是她认识的那个家伙。
接下来,总督说了什么,伊丽莎白根本就没有听清楚,只是瞠目结舌的看着他,目光中充满了疑惑。
“啊,我的上帝,他居然还是一名作家,甚至就连《中都假日》那部电影也是他编写的……”
海伦有些激动的对妹妹说道。
“一会我一定要和他跳舞,上帝啊,伊丽莎白,你不是最喜欢那部电影吗?”
“那部电影?”
“就是《中都假日》。”
“什么《中都假日》是他编写的?”
睁开眼睛,伊丽莎白的眸子里闪动着一丝异样的神采,只有上帝才知道她为什么会觉得那部电影那么熟悉,为什么会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原来,原来是他编写的,他……他还记得我!
注意到妹妹的异样,海伦不解的说道。
“茜茜,你认识他?”
伊丽莎白并没有理会姐姐的询问,只是闪动双眸看着台上的男子。
“……谢谢总督阁下的夸奖。”
站在台上的朱明忠,这会总算是知道了为什么南峰会说法国的宫廷有种种苛刻的繁文缛节,从见到另一个世界里有名的“三世”起,朱明忠就在适应着那些,不过现在好了,接下来所需要就是忽悠这些法国佬。
“其实,在我年少的时候,就对新法兰西充满了期待,我一直渴望着踏上这片土地,没有人知道,我为什么会对这片土地这么好奇,其实,这可能和我小时候的一个梦想有很大的关系,在很小的时候,我总是会趴在地图前,想象着世界各地的风景,对世界充满了好奇,我还记得当时看到新法兰西的时候,我会为这里的富饶而惊讶,而随年龄的增长,我的心里同样也产生了有意思的想法,为什么不能把刚果河的水引入新法兰西的北部,让那片干旱的土地变成富饶的田地呢?……”
什么!
路易惊讶的看着台上的那个夸夸其谈的年青人,尽管在他们之前的见面中,他曾提到过想在舞会上提及自己的一个构想,但谁能想到居然会是这样的构想呢?
这家伙在说什么?
他想干什么?
“众所周知,尽管新法兰西是富饶的,但是中部却是遍地的雨林,这里非但地形复杂,而且充斥着太多的热带疾病,而相比之下,北方的大草原却更适合人类的生存,那里有广阔的平原,而且很少有热带疾病的威胁,唯一的遗憾就是那里太过干旱,而且本地淡水有限,无法支撑起现代农业,那个时候,我的心里就有了一个想法,为什么不能把刚果河的水导向那里,而不是白白的流入大西洋。”
随着朱明忠的讲解,原本有些愕然的人们,无不是因为他的这个提议而陷入沉思,毕竟,无论是对于刚果河或者北方干旱的草原,他们都非常了解,但是他们从来没有想过把刚果河的水导向北方。把更适当人类生活的北方,变成法兰西的粮仓,在他们的神情越发专注的时候,一幅大型的非洲地图已经展示在众人的面前,站在地图前,朱明忠用彩笔画了一条线。
“这个办法具体就是从刚果河的支流乌班吉河引水到乍得湖。乌班吉河平常的径流量是四千立方米每秒,而乍得湖的最大来水源沙里河的河口平均径流量才是一千二百二十多立方米每秒,而沙里河又提供了三分之二以上的乍得湖湖水。那么乌班吉河的水量是沙里河的三四倍,这还只是平常的流量,要是到了汛期,乌班吉河的径流量可达一万四千立方米每秒。如果我们把乌班吉河的一半的水调入乍得湖,再通过灌渠输往乍得盆地,那么干旱的乍得盆地,就会成为一片富饶的土地,甚至还可以向北进一步扩张,把北方的沙漠变成牧场。”
提到乌班吉河的时候,朱明忠甚至有些嫉妒,这条河只是刚果河的支流,他的径流量就已经不逊于长江了,这也难怪,毕竟刚果河是世界第二大河。
“从乌班吉河调水,那就要修建一条运河。其实,这条运河不用太长,有三百千米就足够了,甚至二百多千米就可以了,可以从乌班吉河的中游修建一条拦河水坝,将乌班吉河的河水抬高,然后将运河从这条水坝一直修建到沙里河的上游支流瓦姆河,让运河和瓦姆河相连,这样就可以把乌班吉河的河水引入沙里河,继而注入乍得湖了……”
说到这里,朱明忠看着台下交头结耳的人们,他知道自己的建议已经引起了他人的兴趣,于是又继续说道:
“只要有了足够的水,整个乍得盆地就可以变成一座巨大粮仓,那里将会是法兰西的粮库,可以为整个欧洲提供足够的食物,甚至就连同北方的沙漠,也将会得到治理,变成广阔的大草原……”
终于,介绍了自己的构想之后,看着或是交头结耳,或是认真思索的人们,朱明忠知道,无论如何自己已经在他们的心里留下了一个影响,对于这些人来说,他们势必会认真的思索这个问题,毕竟,至少在表面上看来,修建运河对于法国而言无疑是极为有利的。
“上帝是如此青睐天朝人,他们不仅拥有世界上最辽阔的国土,还拥有俄罗斯和北美大草原那样辽阔富庶的土地,可是上帝留给法兰西的是什么呢?不过只是非洲炎热且充满疾病的热带雨林……”
最后,朱明忠引用了拿破仑的话作为自己的结语。在几十年前,拿破仑曾经用这样充满嫉妒的言语去谈论着天朝,显然他并不知道,在另一个世界,他用低得令人发指的价格卖掉了北美大草原,卖掉了路易斯安娜,而在这个世界,他却用充满嫉妒的眼光去打量着那里,可真是活久见。
当然,尽管内心对拿破仑充满各种鄙夷,但是并不妨碍朱明忠在这个时候,忽悠着那些欧洲人,让他们沉浸在那里虚无飘渺的“北方大草原”的梦想之中。
“而现在,我想通过我们的努力,只需要十几年的时间,我们就可以在这里改变这个世界,以我们的意志来改变世界,而这势必将成为整个人类史上最伟大的奇迹!也必定是震惊世界的人类工程学丰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