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婉淇倒是不避讳,大方的说到:“是的,那个时候他大抵不知道彭贺喜的夫人也不是一个好捏的柿子。”
“听说您还教训了他?”杨秋池想起了那一砚台,那个大嘴巴翠环已经把这件事传出去了,这倒是可以直接说出来的。
“爵爷直接可以问我,是不是我杀了他。”水婉淇微笑着,笑得很甜。
“不不!”杨秋池连连摆手,“彭夫人多心了,在下并无此意。只是听到你对他一顿教训,真是大快人心啊。嘿嘿嘿。”
水婉淇笑了:“我自小随父亲在戏班子,练了一些上台的皮毛拳脚,他彭四要想欺负我,却也不太容易。”
“哦?呵呵,彭夫人一定让这彭四好好吃了一顿苦头吧?可惜我们调查的时候,也就听了些皮毛,没能目睹彭夫人的手段。”
“嘻嘻,爵爷您过奖了,彭四那死驼背对我毛手毛脚的,我一气之下,就用砚台砸了他脑袋一下。”
水婉淇那一砚台将彭四砸了个急性硬膜下出血,虽然只是引起彭四死亡的次要原因,但是,这属于刑法因果关系中的多因一果,所有的造成死者死亡的原因行为人,都要承担刑事责任的,只不过,根据各自的原因行为在因果关系中的原因力大小,其量刑会有所区别而已。
杨秋池担心的是水婉淇拒不承认用砚台砸过彭四,由于当时只有一个目击证人翠环在场,如果两人串通不承认,而自己又找不到其他证据证明这个事实。那可就难办了。
现在水婉淇已经承认,那就再好不过了。但杨秋池还不准备立即拘捕水婉淇,他要继续查那个主要行为实施者,反正这水婉淇一个弱女子也逃不到哪里去。再说了,她还不知道自己那一砚台是寻致彭四死亡的其中一个原因,她的行为已经构成了犯罪。
杨秋池决定把这件事查得更清楚一点,继续问道:“这彭四真是色胆包天,居然敢打彭夫人地主意,虽然彭夫人国色天香,是男人都会动心,可他彭四算什么照西,动动心思也就罢了,还敢动手动脚!彭夫人算是手下留情了。换成别人,说不定早就拿刀砍死他龟儿子了。”杨秋池说得高兴,忍不住冒出一句蹩脚的四川话来。
水婉淇咯咯娇笑。挺了挺已经高高耸起的胸脯,扭了扭身子:“爵爷,我真有那么美吗?”
杨秋池正要说话,宋芸儿抢在前敲边鼓:“美-!彭夫人当然美了,要不然那彭四怎么会跟苍蝇围着……那个什么似的。那么垂涎您地美色,趁着彭老爷子不在旁边,来勾引您呢。”
“嘻嘻嘻-!”水婉淇笑得花枝乱颤。没注意宋芸儿的话是在损她,说道:“其实,那彭四倒不是来调戏我来了,而是他想让我给我们老爷说一声,出钱帮他替梨春圆的春红姑娘赎身,他想娶春红姑娘。”
“哦?这不是好事情吗?反正你们是本家嘛。这还用不着用砚台砸他吧。”
水婉淇隐隐觉得老说这件事不好,可这话既然都已经说出来了,要不解释清楚,(手机看小说,灯火手打更新最快.请支持手打,进灯火顶一下手打们wap.bookwap.net)反倒引起别人的怀疑。便续道:“我们老爷希望他能自己赚钱赎春红姑娘,再说了,春红姑娘已经许给了咱们七爷,一女如何嫁二夫呢,这彭四喝醉了酒,死皮赖脸非要我帮忙说话,还动手动脚的,我一气之下,就砸了他脑袋一砚台。”
“哦!原来如此。”杨秋池点点头。
这时,就听到外面有笑声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叫道:“爵爷!爵爷!”听声音正是彭老爷子彭贺喜。
杨秋池站起身迎出门口,只见彭贺喜和彭老七兄弟两笑呵呵快步走了过来。
来到近前,彭贺喜躬身道:“我和舍弟来了好几次,爵爷都还没有起床,就派我夫人再来瞧瞧,一直没见她回来,估计爵爷已经起了床正在说话,咱们就赶过来了。爵爷休息得还好吗?”
杨秋池挠了挠头,笑道:“惭愧,昨晚上喝多了,不太舒服,就提前赶回来了。睡了一觉,感觉好多了。”说罢,将两人迎进了房里。
彭贺喜道:“爵爷,咱们稍坐片刻,就该出发了。”
“出发?去哪里?”杨秋池好奇地问道。
“咦?您忘了,去琵琶岩看仙女会啊,再不出发,恐怕就要耽误了。”
“对对!”杨秋池拍了拍脑袋,自己这一次来可不就是为了看仙女节的吗,发生了这一连串的事件之后,脑袋都晕了。
杨秋池和彭贺喜坐下之后,彭老七却没坐,脸上微微有些泛红:“爵爷,昨晚上我们考虑不周,让您生气了,彭某我特来向爵爷请罪来了。”说罢,跪倒磕了一个头。
杨秋池赶紧将他扶起:“这是说得哪里话来,快快起来说话。”
彭老七这才起身,歪着个屁股坐在一边凳子上。
杨秋池道:“春红姑娘是个好姑娘,你以后要好好对待她,可千万别犯昨晚上的错误了,那样我会很不高兴的。”
“是是是,彭某铭记爵爷教诲,以后再也不敢了。”
正在这时,就听到远远有人喊道:“老-爷!老-爷!”听声音很是慌乱,难道发生了什么不测了吗?彭贺喜等人都吃了一惊,望向门外。
这时,彭家庄地门房气喘吁吁跑了进来,由于跑得太急,喘着粗气一时说不出话来。
彭贺喜脸一沉:“着什么急,有什么事情慢慢说!”
那门房又喘了几口粗气,这才说道:“不……不得了了……梨春圆……梨春圆的春红姑娘……春红姑娘……”
彭老七一听就急了,抢上前一步。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你他妈地快说啊,春红姑娘怎么了?”
“春红姑娘……”那门房使劲咽了一声口水,续道:“她被人杀死了!”
啊!众人都是一声惊呼。
彭老七顿时人都傻了,呆在了那里。彭贺喜急声道:“究竟怎么回事?”
门房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断断续续回答:“刚才……刚才梨春圆地……龟公跑来报告说……说刚刚才发现……春红姑娘……被人杀死在了房间里了……到处都是血……好多血……”
春红被杀了?杨秋池想起昨晚上春红玉体横陈的模样,昨晚上还说说笑笑一个女孩子,今天就死了,心中一阵悲凉,人的生命真是太脆弱了!
杨秋池站起身对彭贺喜道:“彭翁,现在又发生了命案,查案要紧,看来,咱们是去不了琵琶岩看仙女会了。”
彭贺喜苦笑:“真是不凑巧,去不了就去不了吧。反正明年还有,那时候老朽再请爵爷您来就是了。”顿了顿,又长叹了一口气。“昨晚上春红姑娘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真是事事无常啊!”
杨秋池沉吟了一下,这恩阳镇连续发生命案,需要开展地工作很多,宋芸儿可不是专职捕快。也忙不过来,必须将捕头詹正他们调来。
杨秋池将南宫雄叫到一边,低声吩咐他派两个锦衣卫护卫立即赶回巴州调捕快。另外将负责刑名的金师爷也掉来。好在巴州距离恩阳镇只有四五十里路,当天即可来回。
另外,让这两个锦衣卫护卫办完事情后,顺便赶往保宁府,告诉云愣,自己怀疑保宁府知府赵新乐暗中参与贩运私盐,让他组织打探赵新乐的经济来源,看看有什么端倪。
南宫雄立即作了部署,同时命令一队护卫先行火速赶往梨春圆组织警戒并保护现场。
听说老爷要出现场。红绫不用吩咐,飞一般奔回了卧室,提来了杨秋池地法医物证勘查箱,交给了南宫雄。
杨秋池一行人出了彭家庄,乘轿子来到梨春圆。
门口的老鸨和龟公们已经慌成了一团,见到彭老爷子等人来了,急忙陪着笑脸迎上来。
彭老七没等轿子停稳,已经飞也似地冲进了妓院的大门。杨秋池急忙喊道:“先别进去,不要破坏现场!”可彭老七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大门里。
南宫雄派出的那一队先期到达的护卫,已经将梨春圆重重包围了起来,布置了隔离警戒。
杨秋池带着宋芸儿也跟着冲了进去,噔噔噔上了楼。楼梯口站着他的先期到达地几个护卫,见到杨秋池上来,躬身施礼。
杨秋池问:“尸体在哪里?”
一名护卫指了指前面几步外的那间熟悉地闺房,躬身答道:“回禀爵爷:尸体在那里。”
杨秋池走了过去,这现场正是昨晚上自己落荒而逃地那间春红的闺房。
房门开着,桌椅板凳十分的零乱,地上一大滩血泊,春红赤身裸体,脸上、脖颈上、身上到处都沾满了鲜血。彭老七正跪在地上,紧紧抱着春红的尸体,失声痛哭。
杨秋池皱着眉头瞧着屋里的彭老七,留神观察哪些地方地痕迹有可能被彭老七破坏了。
宋芸儿着急地叫道:“七爷,你快出来,你这样会搞乱现场,妨害我哥抓捕凶犯的!”
彭老七仿佛没听见一般,依旧紧紧搂着春红的尸体痛哭着。
《大明提刑官》 第四卷 第三百六十一章 奇怪的符号
彭贺喜已经上了楼,跟在杨秋池身后,大声叫道:“老七!你嚎什么嚎!这世界上又不是只有她一个女人,还不快给老子滚出来!耽误了杨爵爷查案,你担待得起吗!”
彭老七还是很怕彭贺喜的,听了这话,这才慢慢将春红的尸体放在地板上,站起身,哭着走了出来。
杨秋池淡淡说道:“七爷,我刚才已经提醒你不要破坏现场,你这么着急冲进去,踩得到处都是血脚印,把凶手可能留在现场的痕迹都破坏了,你就算再伤心,却也不能如此啊。”
其实,杨秋池心里很明白,这彭老七能将春红送给自己,说明春红这样一个青楼女子在他心目中是没甚么太高的分量的,却不知他这样做作是为了什么。
表示他重情义吗?还是想通过这种方法让自己知道,他能将这么在乎的女人都送给了自己,说明他彭老七对自己有多么好。又或者,他根本就是出于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彭老七见杨秋池瞧着他,赶紧擦了擦干巴巴的眼角,使劲眨巴了一下眼睛,可还是一滴眼泪都挤不出来,呜呜干嚎了几声,说道:“爵爷,对不起……”
“还嚎个屁!”彭贺喜道:“你先下去,在大堂里等着。不叫你不准上来!”
彭老七点点头,呜呜拉着汽笛下楼去了。
彭贺喜歉意地对杨秋池道:“爵爷,舍弟伤痛之下乱了分寸,请爵爷恕罪。”
杨秋池点点头,不急于进门。转身看了看楼下的老鸨、姑娘、龟公和圆子里的伙计仆人们,问道:“是谁第一个发现凶案的?”
“是我!”一个龟公哈着腰跑了上来,在走廊上跪倒磕头,“是小人最先发现地。”
“你叫什么?把发现的经过说一下。”
“是。小人名叫吴瘪三,今天上午,好多姑娘都起床洗漱,可春红姑娘还没起床,小人觉得有些奇怪,在往常,春红姑娘起得还是很早的,总觉得今天有些特别。心想她可能是昨晚上陪大老爷您们几位酒喝多了。小人便来到门边叫她。叫了几声,都没听到动静,小人有些奇怪。就敲了敲门,这才发现门没有闩上,推开门一看。就发现春红姑娘全身是血躺在地板上,我急忙跑进去一看,发现她已经死了,我这才叫了妈妈她们上来。”
“你敲门的时候门没有闩?”杨秋池诧异地问道,“你们圆子里地姑娘们的闺房门都不闩吗?”
“怎么会呢?虽说都住在一个圆子里。可睡觉时也是闩上门的,更何况我听说昨晚上彭七爷还留宿在春红姑娘房里呢。”
哦?杨秋池心中一动,转过头望了一眼彭贺喜。
彭贺喜从杨秋池的目光中看到了怀疑。连忙解释道:“是这样的,昨晚上爵爷先回去之后,我和老七不放心,也跟着回去了,来到‘池敬斋’,听护卫们说您已经睡下了,我们这才放心。老七担心春红姑娘,说要回去瞧瞧,他就回来了。”
“后来呢?后来的事情你知道吗?”杨秋池问。
“老朽不知。把老七叫上来问问就知道了。”说罢,彭贺喜转身对楼下彭老七叫道:“喂!老七,快上来,爵爷有话要问你!”
彭老七答应了一声,抽抽噎噎上了楼。
彭贺喜马着脸吼道:“哭个屁!你个大老爷们跟个娘们似的,你不觉得丢人吗?”
彭老七这才眨巴了一下干巴巴的小眯缝眼,止住了干嚎。
杨秋池道:“昨晚上你和春红姑娘住在一起的吗?”
“是……不不,我没留宿。”彭老七回答道,“我见春红喝了那么多酒,醉得很厉害,很担心她,就赶回来了。我和她……和她那个了一次之后,安顿她睡了,这才回了彭家庄。”
那个了一次?杨秋池有些好笑,这彭老七还有些不好意思,便问道:“这么晚了你怎么不睡在她这里,跑回去干甚么?”
彭老七瞅了一眼彭贺喜,低声道:“家兄从来不准我留宿青楼。这是家规。”
杨秋池转头看了看彭贺喜,想起了宋芸儿说的彭贺喜对前妻情深意重,前妻死了十多二十年才新娶了水婉淇这个小娘子,看来,这彭贺喜对男女之事防范很严,当初这彭老七要娶青楼姑娘春红做小妾,恐怕也是费了不少口舌才说动了这个顽固地彭老爷子。
杨秋池问彭老七:“你刚才进去的时候,春红躺在什么位置?身体姿势是什么样的?”
“是仰面朝天躺在床边。”彭老七表情哀伤地转过头望向春红地尸体,用手指了指,“就在那里,我进入后只是抱起她,查看了一下,发现她已经死了。”
杨秋池道:“好了,你们都下去,在下面等。我要勘查现场。”彭贺喜、彭老七还有吴瘪三急忙点头答应,下了楼。
杨秋池又对宋芸儿道:“芸儿,你去帮我调查一下老鸨和龟公、伙计仆人们,问问他们看有没有什么外人进出过。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可能实施凶杀的。”
宋芸儿高兴地答应了一声,下楼调查去了。
杨秋池拿出手套戴好,提着法医物证勘察箱,小心地避开有可能留下痕迹的地方,走进了房里。
楼上已经没有别人,杨秋池拿出微型数码相机,先对现场进行了详细拍照。
春红的尸体躺在床边,床上被褥十分零乱,粘满了鲜血,尤其是那对鸳鸯枕头。几乎已经被鲜血湿透,其中一只掉在了床下,她躺在地板上地尸体颈部四周有一大滩血泊,出现这种血泊。说明这应该是凶杀的第一现场。
春红全身赤裸,所以致命伤很明显,只有一处,在颈部左侧,用探针探查,发现颈动脉已经被切断。这处创口成双钝创,创口哆开,呈菱形,合拢创口则呈十字形,说明凶器应当是没有刃的刺器。杨秋池十分熟悉各种刺创创口。从这外形上初步判断,很可能是剪刀。
经过搜索,在床头边上。杨秋池发现了一把染满鲜血地小剪刀。经过尺寸测量对比,确定就是凶器。
这小剪刀弯柄上缠着粉红色的丝线,很漂亮,这种特有的外形杨秋池很熟悉,略一沉吟便想起来了。这就是春红房里的剪刀,昨晚上他们两说话地时候,春红曾经用来剪灯芯。
从伤口哆开和伤口局部出现炎症判断。是生前创,另外,地上大量的血泊也证明了这一点,因为如果是死后创,由于心脏已经停止博动,所以不会有大量的血液涌出,只有少量血液在重力作用下流出伤口。
从脖颈伤口位置、创腔角度和深度判断,自己不能形成,系他杀。
地板上有多处擦试痕迹。应该是死前挣扎时留下的,还有一些杂乱的血脚印。分布在尸体周围,以及门口到尸体地来回。
血泊表皮已经干涸凝结,呈暗红色,但这些脚印却是鲜红的,说明是彭老七、吴瘪三以及其他妓院里的人进来查看死者时踩到了血泊后留下的。杨秋池对这些脚印进行了逐一拍照。
仔细查看尸体旁边的血痕,忽然,杨秋池咦了一声,在春红身边蹲下身,盯着地板上一个图案辨认着。
这个图案紧挨着春红地右手食指,是用鲜血画的,不圆也不方,歪歪曲曲的有些类似梯形地。春红的右手食指就停留在梯形图案闭合处。从春红双手沾满鲜血来看,估计春红临死之前用双手捂脖颈的伤口,手上因而沾染了鲜血,临死之前,她用手上粘附的鲜血画了这个图形。
她试图告诉些什么呢?
杨秋池仔细观察了好一会那图形,看不出什么名堂来,便用数码相机拍了照,留着慢慢研究。
随后开始尸检。活动尸体各处关节,发现下颌骨、脖颈,双臂已经出现厚僵,但下半身还没有出现尸僵,在身体低处已经有尸斑出现,指压褪色,翻开眼帘查看眼角膜,清彻透明,用探针测量了肝温后,综合判断,春红应该是在凌晨五点(五更)左右死亡。
尸体口鼻部位有按压形成的表皮擦伤,翻开嘴唇,口腔内膜有擦伤,牙龈有少量出血。但面部没有窒息特有地青紫肿帐症状,眼结膜没有点状出血,脖颈部没有发现扼压之类的痕迹,喉骨正常,可以排除机械性窒息死亡。
双手手腕处有明显的握压痕,呈淡淡地乌紫色。外形上看,初步判断是被手握压形成,手部、背部、臀部有摩擦痕迹,这是明显的抵抗伤。尸体其他部位没有发现创伤。
杨秋池想起昨晚上春红本来就已经有七分醉,打赌输了又一口气喝干了那一瓶酒,加上心情不好,又喝了加有春药的醒酒汤,然后这彭老七又和她那个了一回,身体极度疲惫,肯定睡得很沉,那种情况下,她遇到袭击能够本能地抬起手来阻挡一下,就已经很不错了。
从血迹分布情况看,春红姑娘应当是在床上熟睡时被杀的,凶手用剪刀猛扎了她的脖颈一刀,由于春红极度酒醉而疲惫,根本无力反抗,也无力呼叫或者呼叫声音很微弱,她挣扎时滚下了床,由于颈部动脉的急性失血寻致她很快休克死亡。
《大明提刑官》 第四卷 第三百六十二章 奇怪符号的破解
杨秋池用指纹刷仔细刷了剪刀柄,让他失望的是,剪刀柄上没有发现指纹或者掌纹,从勘查箱里拿出纸袋将剪刀小心装了进去放好。
环视一下四周,看见房间里的后窗户是打开着的,杨秋池急忙小心地来到窗边,地上没有血脚印,如果凶手是从这窗口进出杀人,而地上又没有血,据此推断,凶手刺了那一刀之后就躲开了,所以脚上没有踩到血,也就没有在窗边留下血脚印。
他探出头往下看了看,心中一喜,窗下斜靠着一根细木头,很可能凶手就是沿着这根木头爬上来的,等一会下去检查一下木头,希望能发现指纹。
杨秋池从法医物证勘察箱里取出指纹刷,小心地在窗口可能留下指纹的地方刷了一会,显现出数枚指纹。
其中,有几个手印很有特点,是从外往里抓握窗栏形成,应该是利用那根木头往上攀爬的那个人,爬到窗口下面,双手抓住窗户进屋的时候留下的。当然,也有可能是这人从窗户翻出去的时候留下的。
杨秋池很兴奋,在古代就是好,罪犯不懂指纹对刑事侦破的重要意义,所以不会戴手套防止留下指纹,因而在案发现场很容易提取到凶手留下的指纹。当然也有一点不好,就是没有指纹信息库,对有犯罪前科的罪犯,不容易及时发现,只能等发现犯罪嫌疑人之后才能进行比对。
他用相机对这些指纹进行了拍照,然后用胶带一一提取。
杨秋池回到现场,提取了死者春红的指纹,和伤口处血液以及地板上的少量血痕做鉴定用。接着在门拴和门拉手上也提取到了几枚零乱而残缺的指纹。
接着。他又按照检验常规提取了春红地阴道内容物准备鉴定用。
这时,杨秋池看见宋芸儿在门口探头探脑往里瞧,便说道:“进来吧,你调查完了吗?”
宋芸儿小心避开地上的鲜血。来到杨秋池身边,四下里看了看,皱眉道:“好惨,流了好多血。”
“是啊,死者脖颈被人用剪刀扎了一刀,流血过多死的。”
“哥,你有什么发现吗?查出凶手了吗?”
杨秋池苦笑:“你老是这么着急,要是查出了凶手,我还傻乎乎站在这里干什么。对于凶手,目前还没有明确的线索。我还指望你告诉我一些线索呢。你调查得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
宋芸儿道:“我调查了昨晚上住在青楼里地老鸨和其他的姑娘、龟公们、丫环仆人老妈子,一共有三十来个人。大部分人都说你们走了之后,她们就散了各自回去睡了。没听到什么动静。有几个睡在二楼的姑娘倒是听到了春红房里的一些响动,不过,青楼里姑娘房里有响动大家都习以为常了,也就没在意。”
“具体是什么响动?你问了吗?”
宋芸儿道:“当然问了,她们说好像是什么东西翻倒的声音。”
杨秋池心中一动。从现场情况来看,春红就是被杀之后从床上翻倒掉下床来的,难道这几个姑娘听到的。就是这声音吗?急忙问道:“还有什么声音吗?比如呼救?”
宋芸儿摇摇头:“没有听到呼救要是听到有人呼救,那还不起来看吗。只听到了东西翻倒的声音。我都仔细问了,而且只有两个姑娘说听到了声音,被吵醒了,但是她们昨晚上也喝醉了,又太困,便接着睡了。其他人都睡熟了,什么都没听见。”
“那两个听到声音的姑娘说没说大概是什么时间?”
“她们没在意,所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不过,她们睡的时候已经是四更天了,听到那声音,当时天还没亮,所以,估计是五更左右吧。”
这与尸体现象反映出来地死亡时间是吻合的。杨秋池又问:“你问了吗?昨晚上有没有什么惹眼的人物来过?”
“问了,昨晚上彭老爷子将这梨春圆整个包了下来了,所以整晚没有旁人来过。他们也都说没见过什么扎眼地人。也不知道究竟是谁杀了春红姑娘。”
杨秋池点了点头:“做得很好!你问过他们春红有没有与什么人结仇了吗?”
“没问啊你刚才又没有让我问。”
杨秋池头大:“这些是命案的调查走访必须问的啊。这也怪不到你,应该怪我没说清楚,没关系的,以后慢慢你就知道了。”
宋芸儿一听他这话,显然是以后要将自己当成他的左右手对待,心里十分地高兴,也老老实实很诚恳地说道:“好啊,我做得不对的你告诉我,我以后改就是”
“嗯,你再去问一下老鸨和这些姑娘、龟公们,还有那些丫环仆人老妈子,看看春红有没有什么仇人或者与别人有何仇怨,尤其是梨春圆内部。”
“好的!”宋芸儿回答道,低头又看了看春红地尸体,叹了口气,正转身要走,忽然身子一顿,又猛地转过来,盯着地上尸体的右手,咦了一声,:“哥,你看,她用手指头画了一个什么图形在地板上!你看啊!”
“我已经看见了,刚才就是在研究这图形,研究了半天也没研究出来是什么。你帮我琢磨琢磨。”
宋芸儿见杨秋池将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自己,顿时心花火放,急忙蹲下身,仔细查看地板上那图案,左看右看看了好一会,也没看出个名堂来。
杨秋池在她身边蹲下,说道:“你第一眼判断,死者要画的是什么?”
宋芸儿若有所思道:“这个图案不像是她临死之前乱画的,比较规则。应该是有意识地画的,她可能是想告诉我们是谁杀了她。”
“很正确!”杨秋池赞赏地点点头,“你说得一点没错,死者是急性失血性休克死亡地。死亡时间很短,这短短的时间里,自己被他人杀死,她当然最想告诉别人的,就是是谁杀了她,所以这个图很可能是告诉我们凶手是谁。你接着分析。”
得到了杨秋池地鼓励,宋芸儿很高兴,又想了想,歉意地摇了摇头:“我想不出来。”
“怎么会呢?”杨秋池启发道,“你刚才都已经说到死者可能想通过画这个图来告诉我们是谁杀了她地啊?既然她想告诉我们究竟是谁杀了她。那就说明……”
“我知道了!”宋芸儿一拍手掌,兴奋地说道:“这说明凶手与死者认识!”
“聪明!”杨秋池拍了拍她的肩膀,“只有死者认识凶手。才有可能告诉我们谁杀了她。这样,凶手的范围就缩小到了死者认识的人了。”
宋芸儿很高兴,仿佛距离成功一下子靠近了很多,可转念一想,脸又阴沉了下来:“还是不好办啊。哥,刚才我调查知道,这春红在梨春圆已经有一两年了。又是青楼里……做那种生意的,恐怕认识她的和她认识的人多得很,我们怎么知道究竟是谁杀了她呢。”
“是啊,所以我们要破解这个图形,凶手就隐藏在这图形里!”
宋芸儿又仔细地辨认那图形,皱着眉道:“她画的究竟是什么呢?圆不圆方不方的……真看不懂!”
杨秋池道:“我也想过,死者要告诉谁杀了她,最简单的就是写出这个人地名字……”
“对啊!”宋芸儿眼睛一亮,“她一定是在写凶手的名字……。可是,这圆不圆方不方的不像是人地姓名啊,就算她画的是个方口,也没有人姓口的啊。”
“方口?”杨秋池心中一动,“对啊,春红酒醉加急性失血,临死之前,很可能意识已经开始模糊,知道自己已经没力气写完凶手的名字,就简单画了一个方框,难道她要告诉我们,凶手姓方?”
姓方?宋芸儿一喜,“我们查一查春红的熟人中有没有姓方地,好不好?”
“嗯,这是一个侦查方向,我们在想想,还有没有其他可能,咱们要从最有可能的地方查起。”
宋芸儿盯着那图形,忽然高兴地说道:“对了,虽然没有姓口的,但她也可能是写凶手地姓名,刚刚写了凶手的姓的一部分,没写完,就死去了!这样的话,这凶手的姓里应该有一个口字旁!”
杨秋池微笑着说:“很好,你分析得很有道理。”
宋芸儿笑了笑,可随即又苦着脸说道:“不过,就算姓里有一个口字边,那也多呀,周、吴、何、胡等等,怎么查啊?”
杨秋池微微一笑:“如果你姓何,你是先写里面的口呢还是先写外面的单人旁?”
“当然先写外面的……你是说,这方框应当在姓的起笔位置?”
“你说呢?”
“嘻嘻嘻,就是。”宋芸儿有些不好意思,“我再想一想有哪些啊,嗯,方框在起笔位置地姓氏好像有吴、吕、呼延……好像就这三个。”
“很好,以后咱们在调查走访的时候,一定要注意死者认识的人中这三个姓的人。”
“好的,对了,还有姓方的!”
“是。”杨秋池道,“你再想想,这图案还有什么可能吗?”
《大明提刑官》 第四卷 第三百六十三章 对不上号的嫌疑人
宋芸儿道:“她画的是不是圆形呢?……不对,肯定画的不是圆形,没有哪个笔画偏旁是圆。”左看右看,瞧了好一会,摇摇头:“我实在想不出来了,我觉得最有可能是姓氏里起笔是方框的这些人,他们最可疑!”
杨秋池点点头:“我也想不出别的了,既然这样,咱们就先从姓氏下手调查,主要查死者的熟人中姓吴、吕、叶、呼延的人,询问他们昨天晚上五更的时候在什么地方,有没有时间证人。”
“好的,我从梨春圆里查起吧,好不好?”
“对,他们就住在同一个圆子里,有时间也有条件实施犯罪,所以,这里的人的犯罪嫌疑最大。你现在马上去对他们进行重点摸排,要详细地一个一个进行排查。”
“好的!我马上去,先从老鸨开始。”宋芸儿站起身道,“那你呢?”
“怎么?生怕我闲着啊?呵呵。”杨秋池指了指后窗:“我在那窗下发现了一根斜靠着的木头,我要去查看一下,看看有什么发现没有。我查完了就来找你。”
两人分开行动。杨秋池先叫了管理圆子的龟公来到后窗下面,看了那根木头,得知这根木头这次之前不在那里,应该是昨晚上被人扛过来的,经寻问,梨春圆所有的人都不承认那木头是自己扛到春红窗下的。
这已经在杨秋池意料之内,罪犯除非有心自首,否则,是不可能乖乖认罪的。要不然。他这法医可就要失业了。
杨秋池吩咐护卫们将梨春圆所有人员全部分开临时看管起来,禁止随意走动。然后自己来到楼后那通道,先远远地看了看,这楼后面有一堵围墙。两人多高,围墙与楼的距离有几米宽,春红闺房窗下斜放着的那根木头有拳头粗细,刚好搭在窗下面。
杨秋池发现过道对面远处墙角边上堆了一堆长木头,大小与春红后窗这根相仿。看来,凶手很可能是从那堆木头里扛了一根过来搭在这里上去地。
他先蹲下身,细细察看地面,这地面是经过夯实的泥土,比较平整,经过观察。没有发现脚印。
他用相机对这木头场景进行了拍摄,然后找来一根凳子,戴上手套。慢慢将木头放倒,斜靠在凳子上。用指纹刷细心地刷着。
这木头表面比较光滑,而且发现时间短,比较容易留下指纹。果然,在他的指纹刷刷过的地方。很快显现出数枚指纹和掌纹。杨秋池用相机拍照之后,分别进行了提取。
这些指纹可能有地是从外面扛木头到梨春圆里来的工人留下的,也有可能是外人无意中留下的。杨秋池需要寻找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在犯罪现场的窗户上留下的那个指纹和掌纹,如果能在这木头上找到,就可以证明,这个人是从这木头攀爬上去的。
比对的数量相对比较少,很快就有了结果,木头上的指纹中,有数枚手掌印与后窗栏杆上地指纹相同!
杨秋池很兴奋,回到了圆子里。宋芸儿向他报告说已经查清楚,这梨春圆昨晚上住在里面的一共有三十二人,其中,姓吴的有三人,都是圆子里地龟公,姓吕的有两人,正好都是圆子里的姑娘。姓呼延的、姓方的和姓叶地都没有。
杨秋池将这五人传来,分别提取了他们的指纹,然后独自在房间里进行比对,结果没有一个相符,这令他十分的失望。
什么地方出错了呢?他决定扩大查对范围,将全圆子剩下地人也都提取了指纹,这下子终于发现了,其中一个人的指纹与木头和现场窗口上的指纹相符。这人是梨春圆厨房打杂的伙计,名叫谢德顺。
谢德顺?姓谢?杨秋池有些疑惑,这姓谢怎么也与那方框联系不上阿,怎么回事呢?杨秋池想不通,也许是自己琢磨那图形的思路出了问题。
既然这人有重大犯罪嫌疑,杨秋池决定老规矩,当场审案。为了有威慑效果,这大堂就设在凶案现场。
春红是梨春圆的头牌花魁,住的房间也是最大的,单是凶案现场的主卧室就有差不多一个篮球场那么大,另外,右边是洗漱和放红漆马桶地卫生间,左边是一间琴室,摆着各种乐器,是给春红习练音律用的。
这主卧室的一侧空出来供春红姑娘平日习练歌舞用的,所以有一大块空地,杨秋池决定将临时大堂就设在这块空地上。
杨秋池吩咐护卫们搬了一张大桌子上来布置好临时大堂,找来一篓筷子临时充当令牌,还从柴火堆里找来了一块大木块充当惊堂木,并用一块白布将春红赤裸的尸体盖住,但特意露出了她满是血污的脸。
宋芸儿已经习惯了杨秋池这种下到田间地头开庭的马锡五审判方式,也就见怪不怪了。这段时间杨秋池明显在用心培训她,期望她能成为自己的助手,所以现在看见杨秋池又要开临时大堂审案,不由心中痒痒的,将杨秋池拉到隔壁琴房里,关上门,说道:“嘻嘻,哥,你真厉害,这么快就找到凶手了?!”
杨秋池不知她搞什么鬼,笑道:“只是发现了犯罪嫌疑人,还不能肯定就是凶手,所以我要升堂提审。”
宋芸儿好奇地问道:“是哪一个啊?”
“一个叫谢德顺的厨房伙计。”
“啊,那么神啊!哥,这谢德顺是怎么作案的呢?”
“初步估计,他是今天凌晨五更的时候,将一根木头架在后窗,沿着那根木头爬到春红姑娘的后窗,翻窗进屋杀害了春红姑娘。”
“那他为什么要杀害春红姑娘呢?”
“这……还不太清楚。要审讯之后才知道。”
“那,你是怎么怀疑到他身上的呢?”
这个不好回答,近代人们在对指纹个体差异地唯一性这个问题的认识上,以及让法庭相信指纹可以作为同一认定的证据上。用了数十年时间,现在要想让宋芸儿一两天内就认同这个观点,太不现实了,杨秋池也懒得花这功夫,所以还是老办法耍赖。
杨秋池笑了笑,一拍胸脯:“不是已经告诉过你吗?你哥我是神算子!嘿嘿。”
“哼!没个正经!”宋芸儿瞪了他一眼,随即眼珠一转,又拉着杨秋池的手弯摇晃着,嘻皮笑脸道:“其实我哥好棒地,芸儿好佩服的……”
“好了好了!你少给我灌迷魂汤了。”杨秋池拧了拧她粉嫩的脸蛋,笑呵呵道:“说吧,你拼命拍我马屁。想做什么?”
“嘻嘻,我哥就是聪明,芸儿就知道,这点小把戏逃不过你的法眼的。”宋芸儿笑得更欢了:“哥,我的好哥哥。芸儿想……芸儿想替你升堂问案,好不好嘛!”
“什么?”杨秋池吓了一跳,“你要当官老爷升堂问案?没搞错吧?”
“就这一次嘛。反正也是临时的,又不是真的大堂。我以前看我爹和你升堂,好好玩的,让我过过瘾好不好嘛,求求你了,哥-!”宋芸儿这腻声央求,让杨秋池全身发软,骨头都酥了。
女人是不能参政的,更不能升堂问案。否则可就乱了朝纲了,要是让监察御史知道,参上一本,那可是要掉乌纱帽地。连皇上都保不了。
要是换成别的明朝官吏,这个玩笑可开不得,可偏偏遇到杨秋池这个不怎么懂明朝政治的现代穿越过来地冒牌货,又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他又心疼宋芸儿,不忍心拒绝,在宋芸儿一连串的糖衣炮弹软语哀求下,加上这只是临时大堂,也不是真正的公堂,于是杨秋池把心一横:“好吧,不过,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太好了!我就知道哥最疼芸儿!”宋芸儿踮起脚,在杨秋池脸颊上亲了一下。杨秋池趁势要去回吻她,却被她轻灵地躲开了,嘻嘻笑着跑出了房门。
虽然答应了,可杨秋池不敢大意,决定只由南宫雄、徐石陵、石秋涧这三个与自己生死患难的心腹之人充当临时皂隶。
杨秋池把这件事告诉了南宫雄等三人,他们三人听说宋芸儿要亲自升堂问案,十分地惊讶,不过他们知道杨爵爷非常疼爱宋芸儿,这也就不足为奇了。他们三人都是杨秋池的死党,自然一切听从杨秋池的。
当下,南宫雄分派其他护卫在屋外远远地警戒,并将大门关上,未经许可,任何人严禁入内,也不许靠近。
杨秋池自己还身穿官袍坐在大桌子后面,与宋芸儿并排而坐,陪同宋芸儿讯。
一切安排妥当,宋芸儿大模大样坐在大桌子后面,大声喝道:“带谢德顺!”
杨秋池赶紧低声道:“冬声点!你唯恐天下不乱吗?”
宋芸儿吐了吐舌头,笑着点点头。
石秋涧出到门外,吩咐护卫将谢德顺带上来。
人带来之后,石秋涧押着他进了房门,将门关好。
《大明提刑官》 第四卷 第三百六十四章 隐瞒
这谢德顺四十多岁,又干又瘦,还有点驼,一双手跟老松树皮似的。 щшш_тт kān_¢O
他听说大老爷传他,顿时脸色煞白,他不知道怎么自己盖了个手指印之后没多久,就传自己到堂。当下心惊胆战进了房门,看见满地的鲜血,脸色更是苍白,待看见地上春红的尸体,尤其是她满是血污的脸,更是吓得一哆嗦,不敢再看,低着头来到堂中跪倒磕头。
杨秋池习惯地咳嗽了一声,伸手去拿那临时充当惊堂木的大木块,却被宋芸儿抢先一步抓住了,还瞪了他一眼。杨秋池这才醒悟,自己这大老爷已经被这个小妮子临时顶替了。讪讪一笑,手往那大木块让了让:「你请,嘿嘿,你请。」
宋芸儿得意地笑了笑,抓起大木块,使劲一拍,啪的一声响,把那低头跪着的谢德顺吓了一跳。
宋芸儿问:「下跪何人?」
「小人谢德顺。」这谢德顺开口回答之后,忽觉不对,抬起头看了一眼宋芸儿,又瞧了瞧杨秋池,有些疑惑,怎么是个小女孩审讯。
宋芸儿惊堂木一拍:「大胆!公堂之上,居然直视大老爷,来人!」宋芸儿伸手在筷子篓里抽出一根筷子「给我拖下去重打十五大板!」
杨秋池吓了一跳,宋芸儿这官老爷怎么这么拽,动不动就打人扳子。他可不知道,宋儿以前经常看他老爹宋知县升堂,知道规矩,如果被审讯之人没有经过许可,抬头直视大老爷,那就冒犯了官威。轻则打一顿板子,重则可以治罪的。
宋芸儿心里盘算的是先找这个机会打这谢德顺一顿杀威棍,要这小子不敢轻视自己这女大老爷,老老实实回答问题。
南宫雄上前一步,老鹰抓小鸡一般将那谢德顺拎起来扔在旁边角落里早已准备好的长凳子上按住。石秋涧和徐石陵两人各拿一根木棍,噼哩啪啦将这谢德顺打得杀猪一般惨叫。
十五大板打完,拎回来扔在大堂之上跪倒。
宋芸儿冷笑道:「怎么样?还敢不敢抬头看本老爷?」
杨秋池一听,差点笑出声来,这宋芸儿一本正经的样子还真像个大老爷,见宋芸儿瞪了自己一眼,杨秋池又赶紧收敛笑容。
那谢德顺连连磕头:「小人再也不敢了,求大老爷恕罪!」
「好!本官问你,这春红姑娘,可是你杀死地?」
「小人冤枉啊!」谢德顺又是一顿猛叩首。「小人昨晚上一直在房里睡觉,可哪都没去啊。」
「哪都没去?有谁可以作证?」
「有……有……」谢德顺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有谁来。
「大胆刁民,明明没有证人,竟敢戏弄本官,来人!」宋芸儿打板子打上了瘾。伸手又要去拿筷子篓里的筷子。那谢德顺吓得赶紧说道:「大老爷,我说!我说,是园子里的周二娘,我和她一起睡的!小人说的是真话,绝不敢欺骗大老爷。请大老爷明察。」
「哪个周二娘?」
「就是……就是咱们梨春园里地姑娘,名叫周二娘。」
「园子里的姑娘?」宋芸儿上下打量了一下这谢德顺,相貌平平,衣着普通,问道:「人家卖春的姑娘怎么会让你和她一起睡?难道你给了钱了吗?」
「没……没有。这周二娘年纪大了,这门营生做不久了,想从良又没人替她赎身,见我打了半辈子光棍娶不上媳妇,就和我好上了。她这些年攒了一点钱。加上我的,还差一点。我们说好了,等攒够了钱替她赎了身就嫁给我,不要我彩礼钱。从那以后,如果晚上没客人包宿,我就和她睡在她房里。」
「昨晚上呢?昨晚上你们也住一起吗?」
「是,大老爷他们走了之后,园子门关了,我们两就睡了,便一直没离开过。」
宋芸儿一愣,心想,有证人?如果真的有证人能证明昨晚上他没有离开房间那也就没有作案时间,说明杨秋池的推测是错误的了。不由自主看了看杨秋池。
只见杨秋池跟个菩萨似的坐在那里,不说也不笑,一付看热闹的模样。宋儿以前已经养成了习惯,弄不懂就问杨秋池,可现在看他这表情,明显是让自己拿主意,这倒也是,现在自己是大老爷,如果还是什么事情都要问他,那这大老爷也只是个傀儡,就没意思了。
宋芸儿咬了咬嘴唇,想了想,说道:「将谢德顺押到外面候审,将周二娘带上堂来。」
不一会,周二娘被带了进来跪倒。
杨秋池一见这周二娘,马上明白了她怎么会和一个厨房伙计好了。这周二娘脸上的褶子一层叠一层,跟没烫平地皱巴巴的衣服似的,还黄一块白一块的。胸前一对乳房象两个硕大的木瓜一直耷拉到肚皮上。腰间的赘肉好像套了好几个救生圈似地,都分不清楚那里是屁股哪里是腰。
杨秋池和宋芸儿情不自禁对视了一眼,心里想,难怪没人愿意给她赎身了,也就这老光棍谢德顺愿意,反正有个女人总比打一辈子光棍好。
宋芸儿惊堂木一拍:「下跪何人?」
「民妇周二娘。」这周二娘听见是宋芸儿审问,虽然也十分地意外,可她到底久经风尘,大大小小奇奇怪怪的官也见过不少,虽然这女的官老爷没见过,却也没有谢德顺那么吃惊,所以忍住了没抬头,免了一顿板子。
「多大了?」宋芸儿心想,从她脸上还真看不出来,这得问问。
「四十二。」杨秋池心想,这岁数再干这营生,是该退役了。
「谢德顺你们两什么关系?」宋芸儿问得很老练。旁敲侧击,不直接问,毕竟旁听了不少的升堂。
「我……我是他未过门的媳妇。」
「你不是卖身青楼吗?怎么个未过门?」
「我们说好了,等钱攒够了,就替我赎身嫁给他。」
「昨晚上你在什么地方?」
周二娘微微挑起眼帘瞟了旁边的杨秋池一眼。又赶紧低下头:「昨晚,彭老爷子他们几位大爷来了,年轻美貌的姑娘都去伺候了,我就在厨房给谢哥他们帮忙。一直到几位大爷走。」
「彭老爷子他们走了之后呢?你又干什么了?」
「我就洗漱睡了。」
「睡在哪里?」
「睡在我房里,谢哥和我一起地。」
「一直在一起吗?」
「是,我们一直在一起,天亮之后我们才一起起的床。」
宋芸儿傻眼了,两人地证词对得上号,这可怎么办。她无助地瞧向杨秋池。见杨秋池仍然跟个泥菩萨似的不说话,本想继续审讯下去。却又不知从哪里问起。只得从桌子下面伸过手去扯了扯杨秋池的衣袍,蹶着小嘴瞧着他。
杨秋池微微一笑,低低地声音说道:「这官老爷不是那么好当的吧。」
「嘻嘻……,哼!」宋芸儿假模假样一笑,随即俏脸一板,在杨秋池地胳膊上拧了一下。低低的声音道:「看你还敢笑话我!」
这一下其实很轻。根本不怎么痛,可杨秋池却很夸张地扭曲了脸庞,丝丝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引得宋芸儿忍不住扑哧笑了,杨秋池这才把嘴凑到她耳边,低声说道:「厨房伙计要起早做早饭地……」
所谓响鼓不用重锤擂,杨秋池只点拨了一句,宋芸儿马上反应了过来,两眼放光点了点头。啪地把惊堂木一拍,说道:「一派胡言,我来问你,你的那个什么谢哥是干什么的?」
周二娘一听她问出这话,就知道事情不妙。低声道:「是……是园子里的厨房伙计。」
「我问你,你们厨房伙计什么时候起床生火做饭?」宋芸儿问道。随即又冷冷补充了一句:「我可警告你,这厨房可不止他一个伙计,他究竟什么时候起床到厨房生火做早饭,一查便知,你要敢胡说八道,当心本老爷掌嘴!」
周二娘额头冒汗,咚咚地磕了几个响头:「我说,我说,园子里厨房伙计都是寅时起床生火做饭,今天早上谢哥也是这个点起的床,我还嘱咐他多穿点衣服,现在早上冷了,别着凉。他穿了衣服就出去了。」
寅时?寅时就是晚上三点到五点,也就是夜晚五更。这与推断的死亡时间吻合。
宋芸儿惊堂木一拍:「他起床到厨房生火做饭,这有什么可隐瞒地,你为何要说谎?」
「是……是他让我这样说的,今天上午吴瘪三发现春红姑娘死了之后,大家都很害怕,担心被牵连,都在议论纷纷,谢哥就和我说了,如果有人问起昨晚上他在哪里,就说我们两一直睡到天亮才起的床。」
「你没问他为何要你替他说谎吗?」
「我……我没问……」周二娘神情有些慌张。
《大明提刑官》 第四卷 第三百六十五章 捷足先登
古代法官断案讲究察言观色,将这种断案方法归纳为「五听,即词听、色听、气听、耳听、目听。简单地说就是审讯时讲究察言观色,看看人犯说的是不是真的。
宋芸儿的老爹宋知县以前平日在家里也喜欢吹嘘自己怎么断案的,所以,这五听宋芸儿倒也知道,现在看这周二娘吞吞吐吐,眼神躲闪,脸色不对,知道她在说谎,喝道:「大胆刁妇,看你神色惊惶,分明是在说谎,还想欺瞒本官,来人!」宋芸儿伸手又要去拿筷子。
周二娘连声呼喊道:「大老爷饶命啊,民妇愿意如实说出来。」
「快讲!」宋芸儿喝道。
「我问了他的,他起先不肯说,我就生气了,我说咱们两既然要做夫妻,你什么都瞒着我,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我都还蒙在鼓里,这算哪门子夫妻。他见我生气了,这才吞吞吐吐说了原由。」
宋芸儿一听有门,急声追问道:「什么缘由?快说!」
「他说他知道昨晚上春红被迷翻了,想趁这机会去偷食。」
宋芸儿听不懂,皱着眉问道:「你说的什么话,什么迷翻了,什么偷食?」
周二娘挑起眼帘瞧了宋芸儿一眼,又赶紧低下头,说道:「春红姑娘昨晚上不从彭七爷,彭七爷很生气,打了春红姑娘,还叫妈妈拿了酥麻散给春红姑娘服了。」
杨秋池心中一动,想起彭老七说他返回来和这春红做了一回之后才走的。难道这里面另有隐情?随即想起春红姑娘两只手腕上的握压痕迹,还有身上的抵抗伤和嘴巴上的捂压痕迹。隐隐觉得不对劲,恐怕这案子没那么简单。
那周二娘接着说道:「谢哥就想借这机会偷偷翻进她地房里,趁她昏睡不知。和她……做男女之事。」
「这谢德顺真是猪狗不如!」宋芸儿惊堂木一拍,「你为何不阻止?」
「我……我想着自己人老珠黄,谢哥肯为我赎身,原本已经委屈了他,他要偷食。也就由着他,只要他以后对我好就行了……」
「好个……!」宋芸儿一气之下,差点把「屁」字也骂出来,总觉不雅,及时打住,喝道:「他偷奸别的女人,那是触犯王法的事情,你还包庇于他,理应问罪!」
周二娘一听自己也要被问罪,顿时慌乱地叫道:「大老爷饶命啊。民妇下次再也不敢了。」
「下次?你还有下次?告诉你,这谢德顺翻进春红房里,偷奸不成,便将春红姑娘用剪刀扎死了!」宋芸儿扭头一指旁边不远处躺着的春红的尸体,「你看看!看看!春红姑娘花容月貌,就是被你地什么谢哥给活活捅死了!你还包庇他!」
周二娘不由自主转头看了一眼春红的尸体。慌乱地叫道:「不不。不是谢哥杀的,春红姑娘不是谢哥杀的!他告诉我了的,他爬上窗子,还没翻进去,听到里面已经有人在偷食,就不敢进去,便溜了下来。他连房间都没进,又怎么会杀死春红姑娘呢!大老爷,求大老爷明察啊!」
有人已经捷足先登了?听了这话。宋芸儿和杨秋池互看了一眼,都吃了一惊。
宋芸儿急声问道:「那人是谁?」
「谢哥说他没敢进去,听到里面有人,他就下来了,所以不知道那人是谁?」
这是一个十分重要的情况。如果周二娘和谢德顺说的是真的,那么。先期进入的这个人很可能就是杀死春红的凶手!必须重新提审谢德顺。
宋芸儿惊堂木一拍,叫道:「将周二娘带下候审,将谢德顺押上堂来。」
不一会,谢德顺被重新带了上来。他看见宋芸儿一脸阴沉盯着他,就知道大事不好,强作镇静跪倒磕头。
宋芸儿又是惊堂木一拍,喝道:「大胆刁民,你用木头架在后窗,企图翻窗奸淫被药麻翻地春红姑娘,还敢欺瞒本官,这等刁民不打是不招的,来人!给我拖下去先重打三十大板!」
那谢德顺一听这话,就知道周二娘肯定已经把什么都说了,心中感叹真可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临各自飞,更何况他们两现在还算不得夫妻,只不过是一对野鸳鸯罢了。
再听到宋芸儿要打他板子,刚才的十五大板屁股已经被打开了花,这三十大板再打下来,这屁股也就别想要了,大惊之下,连连磕头叫道:「我招!我招了!」
宋芸儿一摆手,冷声道:「还不从实招来!」
「是,昨晚上,几位大爷走了之后,春红姑娘一直哭,后来七爷就回来了,进了房里,接着我就听到春红姑娘房里很吵,好像七爷要和春红同房,春红死也不干,两人就撕打起来。妈妈就跑上楼去劝解,七爷大叫着拍桌子踢板凳要妈妈去拿酥麻散来给春红强行服下。」
宋芸儿对青楼这一套不太懂,刚才那周二娘(手打来源灯火书城,进灯火享受更新文字章节)就提到了这酥麻散,虽然从名字上判断就能知道好像不是什么好东西,却
还是忍不住问道:「酥麻散?是干什么用的?」
谢德顺脸上有些尴尬,低声道:「这酥麻散一般是用来对付那些刚刚买回来不肯接客的雏的,服了之后就会酥麻无力昏昏睡去。春红姑娘都已经是七爷地人了,不知道她为何不从,逼得七爷对她用这药。但我一听这消息,也就动了心思。」
宋芸儿问:「动了什么心思?」
「我……我一直很喜欢春红姑娘,可我没钱没相貌,春红姑娘从来就没正眼瞧过我,我知道这酥麻散服了之后,至少要酥麻昏睡五六个时辰。而那七爷是从来不留宿园里地,等他做完走了,我就想偷偷翻进去……趁她昏睡时……奸污她……」
「呸!」宋芸儿涨红着脸啐了一口,骂道:「你这等无耻之徒,天理难容!不得好死!」
「是是。小人知错了。」
「继续说!」宋芸儿喝道。
「是,今天凌晨,我比平日早起了半个时辰,和二娘说了要早点去厨房生火做饭,就出来了。那时候园子大门已经锁了,很安静……」
「等等!」宋芸儿打断了他的话,「你平日什么时候起的床?今天早上是什么时候起的床,说准确了!」
宋芸儿跟随杨秋池破了这么多案件,已经深刻体会到查明准确地时间对案件侦破的重要意义。杨秋池赞许地瞧了她一眼。
谢德顺说道:「平日都是寅时三刻左右起床,卯时之前生火做饭。今天上午我想着这事。提前了半个时辰,五更梆子刚响一会,我就起床了。」
杨秋池心想,春红就是五更死的,这就进一步证明,谢德顺看见的那个先到了春红房里的人。很可能就是凶手!
谢德顺接着说道:「我从园子角落扛了一根木头架在了春红姑娘窗子后面。然后爬上去,打开了窗户。」
宋芸儿插话问道:「他地窗户没关吗?」
「没关,咱们园子有高墙围着,有看门的,外人进不来,再加上,现在天还不太冷,一般住在二楼的姑娘们为了透气,所以窗户都不关的。」
这倒为你这个色魔提供了方便。杨秋池心想,虽然春红姑娘是妓女,但就算妓女也有性不可侵犯的权利,趁女人昏睡之际偷奸也属于强奸,强奸妓女同样要承担刑事责任地。这一点无论古今都是如此。
谢德顺接着说道:「我爬上去悄悄打开窗户之后。正要翻进去,就听到里面床上有动静。我赶紧趴在窗户上不敢动,留神听了一会,听到一个男人哼哼唧唧的声音,正在床上……和春红干那事。」
宋芸儿脸都红了,啐了一口,转头对杨秋池道:「哥,还是你来审吧。」
杨秋池也没想到审着审着审出这种情节来,这对一个十五岁地小姑娘是问不出口的了,点点头,说道:「这样吧,金师爷他们还没来,你就暂时当我的刑名师爷,帮我记录,好吗?」
「嗯!」宋芸儿答应了,出去找来纸笔印泥,坐在杨秋池旁边作记录。
杨秋池继续问道:「你看见那人了吗?」
「看不见,床上有维帐挡住了。」
「那你能从那人地声音分辨出是谁吗?」
谢德顺摇摇头:「他只是办那事情的时候发出的哼哼唧唧的声音,又没说话,所以我也分辨不出来。」
「你估计会是谁呢?」
谢德顺低着头想了一会,说道:「我猜不出,这种偷食很普遍的了,只要姑娘们喝醉睡着了,又没有客人留宿,园子门一旦关了,龟公、伙计、仆人,都会想法设法偷食的。」
我靠,这偷奸还成了妓院里地一种风俗了吗,杨秋池心想,又好气又好笑问道:「老鸨也不管吗?」
「当然要管地,偷食一旦让妈妈知道了,不仅要毒打一顿,还要扣当月工钱陪给姑娘。如果姑娘不依不饶执意告官,就只能送交官府法办了。不过据我所知,倒还没哪个姑娘这么绝情过,最多也就要求多赔给姑娘一些嫖资,遇到狠心的,要的钱数目也会很大,常常几个月工钱都得赔进去。尽管处罚很严厉,可时不时也还有人偷食的。」
这倒是,人都有侥幸心理。逮到了算倒霉,逮不到算白捡。
《大明提刑官》 第四卷 第三百六十六章 霸王硬上弓
杨秋池道:“你们这偷奸行为是触犯王法的!你们不知道吗?”
那谢德顺很是意外,睁大了眼睛,他还是第一次听说偷奸妓女也是犯法,这时,他屁股上的伤口一疼,想起来刚才就是直视大老爷挨了一顿板子,怎么又犯这毛病了,连忙低下头。
现在可不是追究这件事的时候,杨秋池道:“你接着说。”
“是,我听到里面有人,知道是有人先到了,估计是从前门进去的。我希望他早点办完事离开,留点时间给我。等了好一会,那人好像不停地在做,完事了休息一会又接着做,我估计着当班的时间到了,便想着先去厨房把火生了,把馒头蒸上,然后再回来,所以我也没把木头扛回去,就先到厨房去了。”
杨秋池问:“后来呢?后来你回来过吗?”心里估计他没回来,要不然,那木头是不会依旧放在那里的。
果然,谢德顺说道:“没有,因为我刚到厨房,妈妈就来了,吩咐我干这干那,本来昨天就吩咐我多准备些吃的,今天妈妈要带姑娘们去琵琶岩看仙女节,所以我就走不开了。没想到出了这事,就去不成了。”
“那根木头就那样摆在那里,你不担心别人发现吗?”
“那倒不用担心,因为没人知道是我扛去的。”
杨秋池肚子里好笑,这谢德顺自以为做是很隐蔽,没人知道,没想到遇到了自己这个现代法医。从指纹查出了就是他。这倒应了那句话,要使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杨秋池问:“后来呢?”
“我一直在厨房忙着,快近中午了。吴瘪三发现了春红姑娘被人杀死在了房间里,圆子里大乱,我也跑上去看,见一屋子的血,我估计春红是被昨晚那男人杀死的,但我不敢说,生怕妈妈知道我偷食的事情,打我一顿倒也罢了,罚我一个月工钱,就不能尽快攒钱替二娘赎身了。所以我就把这事告诉了二娘。让他替我作假证。”
杨秋池嘿嘿冷笑:“你当本老爷是傻瓜吗?你以为你编地这些谎言能骗得了本官?那你可就大错特错了!”杨秋池说这话是想试探一下看看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谢德顺大惊失色,连连跪倒磕头:“小人所说句句是实,绝没有欺骗大老爷您啊。”
“哼!其实根本就没有那个男人。是你自己偷奸春红,被春红姑娘发觉,生怕被罚工钱甚至送官,干脆杀人灭口。用剪刀扎死了她,是也不是?”
杨秋池这种推测性判断。也是一种审讯策略,看看对方的反应,从而判断对方说地是不是真的。
“小人冤枉啊!”谢德顺听杨秋池把这案子扣在他的头上。顿时大惊失色,连连磕头。这种想当然断案在有罪推定的古代是很普遍的,加上有合法的刑讯逼供作为手段,不怕他不承认。所以,谢德顺吓得脸都白了。
杨秋池问:“那男人只有你一个人看见,有没有全凭你一张嘴,难道你说有就有吗?本官现在怀疑你就是那个男人,根本就没有别的男人在。你到过现场,到现场的时间与春红被杀的时间刚好吻合。证据确凿,你还想抵赖!难道要让本官动刑不成?”
谢德顺不知该怎么回答,只是一个劲磕头喊冤。
杨秋池冷笑:“如果我动刑逼供让你承认,谅你也不服,好,等本官查证之后再来提你,看看那时候你还有何话说?将他押下去候审。”
谢德顺一路叫着冤枉被押了下去。
宋芸儿问道:“哥,这谢德顺真的在说谎吗?那春红真地就是他杀的吗?”
杨秋池摇摇头:“说实话,这一点现在还不清楚,但是,已经查证属实的是他到过罪案现场,而且刚好是死者被杀地那一段时间,他企图偷奸春红,为了灭口而杀人,有杀人的动机,所以截至目前,他的犯罪嫌疑最大。”
宋芸儿点点头:“很有道理,不过,我总觉得他仅仅担心被罚工钱就杀人灭口,这个动机是不是太勉强了。”
杨秋池笑了:“动机是否合理,是相对于行为人的,有时候外人很难理解,有的案件地杀人动机旁人看来很可笑,甚至根本没有必要的,比如仅仅抢劫了很少量的钱财,甚至还不够吃一顿饭地,但凶手为了灭口还是实施了杀人。这种人对他人的生命看得很轻的。”
宋芸儿想了想:“这倒也是,如果那个男人是这谢德顺编出来的,那这家伙还是很有头脑的嘛。但是,如果他说的是真的呢?真的有这么一个男人先他进了春红的房间呢?”
“是啊,”杨秋池道,“这完全有可能,这个案子还有很多疑惑地地方,如果是谢德顺做的,那春红画的那个方框与他有什么联系呢,他又不姓方,姓名里也没有带口的偏旁。所以我们要继续查下去。”
“就是阿。”宋芸儿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杨秋池摆摆手没有回答,他要理一理思路。
谢德顺说的那个男人会是谁呢?是春红画出那图案指示的凶手吗?如果是,那这范围又可以缩小了,刚才宋芸儿调查得知,这梨春圆里有三个姓吴的,都是圆子里的龟公,另外两个姓吕的,都是圆子里的姑娘。
如果那个比谢德顺先到,正在与春红办那事的人就是凶手,那就可以排除两个姓吕的女人,把侦破重点放在那三个姓吴的男人身上。
不过,再审讯那三个姓吴的男人之前,杨秋池决定先提审彭老七。彭老七有很多问题必须查清。
杨秋池吩咐将谢德顺押下去。将彭老七带上大堂来。
彭老七没想到这杨爵爷怎么问着问着问到自己的头上来了,自己可是受害人家属哦。一脸疑惑来到大堂。
杨秋池吩咐看座。在没有证据证明彭老七犯法之前。杨秋池对他还是客气地,毕竟他是彭老爷子的亲弟弟,也是四川右布政使的表叔。
彭老七见杨秋池给自己看座,心里这块石头才放了下来。撩衣袍坐下,勉强一笑,问道:“爵爷,案情进展如何?有没有发现罪犯踪迹?”
杨秋池问:“初步推测,凶手就是这梨春圆里的人!”
彭老七急声问道:“是谁?”
“还没查清楚,所以要请七爷来帮忙查案。”
“我?我能帮什么忙啊?”
杨秋池微微一笑:“虽说这凶手很可能是梨春圆里地人,但是,却也不排除其他人指使圆子里的人杀死春红姑娘。尤其是昨晚上与春红姑娘曾经发生过冲突的人。”
彭老七一惊,望着杨秋池,愣了片刻:“爵爷这话鄙人可听不大懂了。”
“是吗?”杨秋池依旧微笑着。“这话随便问一个圆子了的人,恐怕都能听懂,为何单单七爷听不懂呢?”
彭老七又是一愣。迟疑了一下,试探地问道:“这么说……爵爷是怀疑我吗?”
“嘿嘿,那就要看七爷昨晚上的事情有没有值得本官怀疑的地方了。”
彭老七脸上变色,说道:“我……我昨晚上是与春红姑娘发生了口角,那是因为她得罪了爵爷。将您气走了,我骂她不懂事。她说我……说我不是人,不该用自己的女人去讨好别人。说要悔婚。不肯嫁我了。”
彭老七说到这里,老脸微微一红:“这件事爵爷您今天上午已经教训过我,可昨晚上我不知道这情况,又多喝了几杯,本来就气她不帮我争面子,又听她说要悔婚不嫁给我了,我又气又急,就……就打了她。”
杨秋池笑容一敛:“七爷不太像对女人动粗的人哦。”
彭老七低着头,悲声道:“打了之后我也后悔了。她就哭了。让我走,说再也不想见到我。我很后悔也很担心她说的是真的,因为我真地很喜欢她,我不能没有她,所以我好言好语和她说,可她不听,我没办法之下,便想到了和她同房。”
杨秋池点点头,心想,俗话说,‘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合’,你这招换成一般夫妻,那还是很有效的。一番云雨,温柔一点,体贴一点,女人再大的火也就消了。只不过,那是一般夫妻内部矛盾,你为了讨好别地男人把自己的女人双手奉送,这女人若有骨气,肯定不会原谅你的,你这是敌我矛盾,想用这种方法化解,恐怕没什么效果。
彭老七低着头续道:“我本以为她已经服了那含有春药的醒酒汤,应该比较容易得手,没想到我脱了衣服上床去抱她,她却大喊大叫,对我又踢又打,死活不从……”
“所以你就捂她的嘴,抓她地手,想来个霸王硬上弓?”杨秋池想到了春红双手腕上的伤痕和身上的抵抗伤,“七爷用这种手段对付自己地女人,也太过分了吧。”
彭老七抬起头看着杨秋池,一张老脸惩得通红:“我……我那也是情不得已。”
《大明提刑官》 第四卷 第三百六十七章 盘问彭老七
杨秋池叹了口气:「这春红姑娘虽然出身烟尘,性情却十分刚烈,七爷应该没有得手吧?」
彭老七有些诧异,怎么这杨爵爷什么都知道,看来没有什么能瞒得住他,老老实实点点头:「是,所以我一气之下,叫老鸨拿来酥麻散给她灌下,后来药效发作,酥麻昏睡,我这才得手。」
杨秋池哼了一声,心想,要不是你下的那个什么酥麻散,凶手又怎么可能轻易得手!从这个角度看,春红的死你这老小子也脱不了干系,当然,如果是你自己杀了春红姑娘,那就更跑不掉!
对于彭老七用酥麻散迷倒春红进行奸淫的行为,如果放在现代,那是百分之一百的强奸犯罪。因为他们两还没有成亲,不存在婚内强奸不构成犯罪的问题。
不过现在是明朝,由于纳妾不像明媒正娶,是没什么法定仪式的,既然没有仪式,就不好判断这种强奸是婚内还是婚外。从彭老七和春红已经说好了春节替春红赎身过门,镇上的人都知道春红是他彭老七未来的小妾这一点看来,倒也可以算得上是事实婚了。这种行为定为婚内强奸行为比较合适,所以,彭老七的行为算不得强奸犯罪。
这种法律规定上的游戏杨秋池不想深究,他现在要查的是,究竟是谁杀死了春红姑娘,将凶手绳之以法。
杨秋池问彭老七:「你得手之后呢?」
「我本想留在她的身边照顾她的,可家兄严禁我留宿青楼,所以我就交代了妈妈,然后回去了。」
「你离开是什么时候?」
「四更多将近五更了。」
杨秋池心中一动,这个时间也非常靠近自己估计的死者死亡时间。因为根据尸体现象推测死亡时间是很模糊的,一两个小时以内地误差都是很正常的,而且死亡时间越久,这种误差就越大,到后面误差会以天甚至月来计算。所以。死者春红也完全有可能是彭老七离开的四更将近五更的时候死亡的。也就是说,彭老七同样有重大犯罪嫌疑!
杨秋池道:「你离开地时候有谁看见了?」
「妈妈知道的,还有看门的龙老汉也看见了。他为我开的门。」
杨秋池盯着彭老七,突然问了一句:「你走的时候,春红姑娘还活着吗?」
彭老七腾就站起来了,睁大了眼:「爵爷,您可不能随意冤枉人啊!」
杨秋池朝他招招手,示意让他坐下,这才说道:「并非本官冤枉你,只是你必须证明你不是凶手。」
「为什么?」彭老七听自己被扣上了可能是凶手的帽子。顿时急了眼,冒冒失失问了句。
「因为你是最后一个见到春红的人!你走了之后,春红就被发现被人杀死了,你自己说说你有没有嫌疑?」
这句话如钢刀一般直接击中了彭老七的心脏,顿时冷汗都下来了,这样说起来当然换成谁都会怀疑的。彭老七直着脖子叫道:「可我走的时候。春红姑娘还是好好地啊!」
「谁能证明?」
「证明……?」彭老七有些慌乱,「园子里的人应该能证明。」
「园子里的谁?」
「那我怎么知道,那时候我已经走了啊,不过,她们总有人给春红送水啊什么的,对了,问一问那些丫环仆人们,她们肯定有人进去看。」
「没有!第一个进去的人就是今天快近中午的时候发现了尸体地龟公吴瘪三。」
说到这里,杨秋池心中一动。对啊,春红死亡之前最后一个见到她地是彭老七,彭老七有作案嫌疑,那最先一个发现尸体的吴瘪三呢?难道就没有嫌疑吗?会不会是他贼喊捉贼呢?再说了,吴瘪三刚好姓吴。姓氏是以口字打头的,这与春红用手指画的那个方框提示吻合!等一会要先提审他。
杨秋池这句话是根据宋芸儿的调查得出来的。当然,不排除有人说谎,比如刚才的谢德顺。
彭老七见杨秋池怪怪地盯着他,更着急了:「我真的没杀春红,我为什么要杀她?她是我没过门的小妾啊。」
「你肯定有杀他地理由,比如你们争吵中,一时冲动杀了她。」
「她都服了药昏睡了啊。」
「谁给她服的药?」杨秋池估计肯定是这彭老七强灌的,因为春红是梨春园的花魁,是老鸨的摇钱树,更重要地,春红是这镇上最大的大财主彭贺喜地亲弟弟彭老七没过门的媳妇,她老鸨不会得罪她的。
果然,彭老七老实巴交说道:「我让妈妈拿来的药,我自己强行喂她吃下的。」这一点他也没办法乱说,因为一问老鸨就知道是不是说谎了。
你喂她服药的时候,旁边有人吗?」
这个问题也不好撒谎,要说有,人家一问是谁,就会穿帮。所以彭老七想了想,仍然老老实实回答:「没有,妈妈拿来酥麻散之后就关上门走了,我自己强行喂的她。」
「嘿嘿,你一个人怎么喂?」
「她喝醉了,反抗的力气不是很大,我压住她,掰开她的嘴强行灌下去的。」
彭老七这句话倒可以得到春红姑娘嘴鼻部位的按压痕迹尤其是唇内膜和牙龈出血的印证。
杨秋池道:「灌了药,多少时间发生药效?」
「一般一炷香左右。」
「嘿嘿,七爷好像对这种药很熟悉哦?」杨秋池盯着彭老七瞧,瞧得他直发毛。
彭老七讪讪道:「我……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杨秋池没有继续追问这个问题,依然揪住彭老七的犯罪嫌疑不放,说道:「七爷,那这一炷香的时间里你在做什么?」
「我……我什么都没做。就坐在一边哀求春红姑娘,一直到她药性发作,然后我和她做了一回,就走了。」
杨秋池找不到他话中的破绽,想了想。说道:「我需要提取一点你地血。」说罢拿出采血刃刺破彭老七手指,提取了血样。
彭老七搞不懂杨秋池取他的血做什么。又不敢多问,只希望这对洗脱自己的冤屈能有所帮助。
提取血液之后,杨秋池道:「七爷,你说的究竟是不是真话,我需要了解一下,等一会可能还有话要问七爷你。你先下去吧。」说罢,向南宫雄使了个眼色。
南宫雄会意,招来两个护卫站在彭老七身后。
彭老七在宋芸儿录好的口供上画了押,正要走。这才发现身后地两个护卫,微微一愣,刚才上来之前是和彭贺喜在一起,没有人看押,怎么问了话之后,好像变成了罪犯被看押起来了。转头望向杨秋池。
杨秋池叹了口气:「七爷。你是最后一个见到死者的人,她的身上有搏斗伤痕,你也承认你和她发生过撕打,不能排除你恼怒之下,突发性失手杀死了她。所以,你有重大犯罪嫌疑,在没有查清楚事情真相之前,我只能先将你看押起来。不好意思。」
彭老七脸色煞白,咕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爵爷。求你千万明察,我真的没有杀春红姑娘啊。我那么在乎她,怎么会杀她呢?」
「你在乎她?你要真的在乎她,就不会打她,就不会霸王硬上弓。更不会对她使用灌酥麻散这样的下三滥手段!」杨秋池恨恨说道,「再者说。这由爱生恨的事情多了去了,情人之间吵架,一时气愤冲动杀人的事情,本官也不是没有遇到过。」最后这句杨秋池说的是他当现代法医时候的事情。
彭老七无助地瞧着杨秋池,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杨秋池道:「七爷你也不用担心,本官一定会将这案子查个水落石出地,如果真不是你做的,你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彭老七磕了个头:「多谢爵爷!恳请爵爷明镜高悬。」这才起身,跟着那两个护卫下去了。
宋芸儿拿着那口供,问道:「哥,我现在可有点迷糊了,究竟是这彭老七冲动之下杀了春红,还是那谢德顺偷奸杀人灭口?」
杨秋池道:「我现在要做个检测,根据检测结果,或许能证明他们说的是不是真话。」
「检测?什么检测啊?」
「说了你也不懂,这样吧,你提审一下老鸨,与方才彭老七的口供进行一下对比。我就在琴房里检验,你们的问话我也能听到。」
「好啊!」宋芸儿兴高采烈叫道,虽然这不是真正地大堂,但已经让她足够满足地了。
杨秋池提着法医物证勘查箱进了琴房,关上门。
宋芸儿吩咐带老鸨。
老鸨被带上来之后,一见大桌子后面做的是刚才来调查提问的那个小姑娘,她已经知道这是爵爷的妹妹,这老鸨是最善于察言观色的,不敢怠慢,跪倒磕头:「民妇拜见大老爷。」
宋芸儿心中一乐,嘻嘻,这句大老爷听起来就是爽。宋芸儿道:「本老爷有几个问题要问你,你要如实回答,不得欺瞒,听明白了吗?」
「是,民妇一定据实禀报。」老鸨恭恭敬敬回答。
《大明提刑官》 第四卷 第三百六十八章 全部线索都断了
宋云儿道:“你把昨晚上七爷来了之后一直到他走,详细过程说一遍,记住了,本老爷可是问过七爷了的,如果你的话有什么不对,本老爷马上就能知道,那时候休怪本老爷翻脸不认人,明白吗?”
“是,民妇绝不敢欺瞒大老爷。”老鸨又磕了个头。
“好,你说吧。”宋云儿摆着官老爷的架子,挺过瘾的。只可惜手中少了一把折扇。
老鸨说道:“爵爷从春红姑娘房里跑出去之后,彭老爷子和彭七爷也跟着走了。我就上去春红姑娘房里看她,她赤裸着身子坐在床上哭。我问她怎么了,她也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哭。”
宋芸儿奇道:“我哥……,不,爵爷从春红姑娘房里跑出去?春红姑娘赤身裸体在哭?怎么回事?”
这时候,就听得杨秋池所在的那间琴室里咣当一声响,好像是凳子倒了。
老鸨有些诧异,微微抬头看了宋芸儿一眼,赶紧低头,这老太婆阅人无数,如何会看不出来宋芸儿是爵爷的假妹妹真恋人呢,眼珠转了几转,说道:
“是这样的,爵爷和春红姑娘打赌下围棋,春红姑娘输了,喝了一大瓶酒,爵爷说有话要问春红姑娘,他们就到了春红姑娘的房里,没想到桌子上放着的加了春药的醒酒汤被春红姑娘和爵爷误服了,春红姑娘脱了衣服要和爵爷欢好,爵爷是个正人君子,怎么会趁人之危呢,于是就跑出去了。春红姑娘惭愧之下,所以就哭了。”
宋芸儿和琴房里的杨秋池都长舒了一口气。杨秋池到梨春园来查案。查彭老七踢彭四一脚撞到了什么部位,这宋芸儿是知道的,心想,难怪昨晚上他发花痴似的搂着自己想要,原来是误服了春药。想起昨晚的事情。脸上不由一阵发烫。
宋芸儿示意让老鸨接着说。
老鸨道:“彭老爷子和彭七爷追着爵爷走了之后,过了一会,彭七爷一个人又返回来了,上楼到了春红姑娘房里,两人就开始争吵,我担心出事,就上楼在门外偷听。这春红姑娘不知道怎么了,要悔婚,还骂七爷不是人,七爷就急了……”
“等等!”宋芸儿心中觉得不太对劲。问道,“这春红姑娘为何要骂七爷不是人?又为何要悔婚?”这个问题刚才听彭老七供述地时候她就想问的,只是一直不得其便。
老鸨对这也不是很明白,不过,她老于世故,估计到可能是春红生气彭老七拿她当赌注要她陪杨秋池睡。但这种估计的事情她是不敢乱说。苦着脸道:“民妇真的不知。可能是七爷上去想和她做那事,她不干,又喝醉了才乱骂的吧。”
这倒也合乎情理,宋芸儿原想问她为什么不干,可这话倒也问不出口,便点点头,示意她接着说。
老鸨道:“七爷急了,就打了春红姑娘,我一看不对劲。就跑进去劝。七爷把我赶了出来,关上了门。我从门缝里偷看,就看见……就看见……”
“看见什么啊!吞吞吐吐地!”宋芸儿已经意识到她看见什么了,不过必须问清楚。
“就看见七爷脱了衣服上床,拧住春红姑娘的手压在她身上要硬来。春红一边哭骂。一边张嘴巴要用牙咬七爷的手。七爷就大叫着让我去拿酥麻散。”
宋芸儿奇道:“这春红姑娘怎么死活不肯呢,她这七爷未过门的小妾吗?再说也不是黄花闺女。”
“是啊。也不知她这是怎么了。七爷的话我不敢不听,急忙跑下楼拿来了酥麻散,七爷打开房门接过去之后,又将房门闩上了。我又偷偷瞧了一会,见七爷捏着春红姑娘的鼻子强行给她灌了药,又压着她的手不让她动弹。最后春红姑娘药性发作,昏睡过去,七爷这才得手。然后七爷穿了衣服就出来,交代我要好好照顾春红姑娘,接着就走了。”
宋芸儿问:“整个过程你都看见了?”
“是,我都偷偷从门缝里瞧了。”老鸨有些不好意思,又补充说道,“我……我也是担心春红姑娘啊。”
宋芸儿心中暗想,春红是你梨春园的花魁,又是彭家未过门的媳妇,到时候赎身你就能得一大笔钱,你是担心这棵摇钱树出了问题,没想到最后还是出了问题了。接着问道:“后来你去看春红姑娘了吗?”
“送走七爷之后,我吩咐看大门的龙老汉关门,然后就上楼去瞧了春红姑娘,见她已经熟睡,这才将房门掩上回去睡了。”
宋芸儿追问道:“你能肯定春红姑娘当时睡着了吗?没有死吗?”
“能肯定,”老鸨有些诧异地说道:“春红姑娘那时候如果已经死了
,我怎么会看不出来呢,因为她是死在床下面,又是一地地鲜血,那时候园子里的灯笼可都还亮着,要是春红姑娘那时候就被杀了,我马上就会报官的了。”
这倒也是,自己这问题也太傻了点,宋芸儿心想。
现在有老鸨作证,证明彭老七走的时候,春红姑娘还没死。也就是说彭老七没有杀春红。基本上可以排除彭老七的犯罪嫌疑了。
宋芸儿让老鸨退下。来到琴房门边,敲了敲门:“哥,问完了,根据老鸨的证词,这彭老七好像不是凶手哦。”
“我已经听到了,”杨秋池没有开门,在屋里回答道,“我这里地检测还没完,你问得很好,接着问吧。我在这听着呢。”
宋芸儿道:“接着问?我问谁啊?”
杨秋池头大,怎么跟木偶一样,要自己拉着线走啊,便道:“先问那三个姓吴地男的,看看有什么端倪,再问那两个姓吕的姑娘。问他们昨晚上五更左右在干什么,有谁可以作证。”
“哦,我知道了。”
接下来,宋芸儿先后提审了这几个男男女女。那个吴瘪三等三个姓吴的龟公和其他龟公们一起都是睡在大通铺里,经过查证,他们五更左右没有人离开过,这吴瘪三也没出去过。那两个姓吕的妓女与死者春红关系比较好,并没有仇怨,也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宋芸儿审完,苦着脸敲了敲琴房门,这下子房门打开了,杨秋池走了出来。
宋芸儿道:“哥,审了半天,也没审出个名堂来,怎么办?”
她苦恼,杨秋池更苦恼。
刚才他一直在琴房里进行春红阴道内容物测试,果然发现精液存留。经过对阴道内容物血型检测,发现了三种不同血型,其中一种与春红自己的血型相同,说明是春红的阴道分泌物。另一种与彭老七相同,剩下的一种A型血,很可能就是谢德顺看见地那个男人留下的。
春红的阴道里有两种不同血型的精液,这么说,谢德顺所说属实,当晚五更时,的确有一个男人在春红地房间里,与春红做那事。这个人,很可能就是凶手!
这人是谁?他现在没有头绪,因为既然谢德顺所说属实,那基本上可以排除谢德顺的作案嫌疑,而刚才对老鸨地审讯已经证明,彭老七走的时候,春红姑娘还活着。所以,彭老七的作案嫌疑也可排除。这样一来,两个重大嫌疑犯经过查证都排出了嫌疑。
那三个姓吴的龟公与其他龟公一起住在大通铺,证明当晚五更左右没有人出去过。他们三人都没有作案时间。
那两个妓女与死者春红没有仇怨,没有明显的杀人动机,更关键的是,这两个妓女不可能是五更与春红办事并留下精液的那个男人,作案嫌疑也可以排除。
目前找到的嫌疑犯,作案嫌疑都全部被排除了,那凶手究竟是谁?
难怪杨秋池苦恼了。
想了想之后,他决定撒大网,后窗上留下的指纹除了谢德顺的以外,还有几个不同的指纹,将这些指纹与园子里所有的人的指纹进行了对比,结果还是很失望,没有一个相同。
春红房间大门门闩和拉手上的指纹经过比对,除了春红、彭老七和老鸨留下的之外,倒是有几个指纹没有找到主人,估计应该是嫖客之类的人留下的。
这下子,所有的线索都断了。
宋芸儿瞧着杨秋池忙来忙去,脸色却越来越难看,最后,杨秋池沮丧地回到现场,坐在大桌子旁,告诉宋芸儿说所有嫌疑人的作案嫌疑全部都已经排出。虽然宋云儿不太清楚谢德顺的嫌疑是怎么被排除的,但她相信杨秋池的判断。也陪着他坐在桌边。
两人撑着下巴,你看看我我瞧瞧你,不约而同都长叹了一声。宋芸儿问:“这案子该怎么办?还有彭四横死码头案,又该怎么办?”
杨秋池道:“彭四的案件等詹正带捕快来了之后,组织调查,看看这彭四一个月之前,是否与人打过架,或者脑袋受过撞击。查清楚这一点,那案子就可以破了。但是,现在这个青楼凶杀案,却又该怎么破呢,我也没什么头绪。”
宋芸儿道:“会不会是咱们破解春红花的那个图形出问题了,我们没有猜对呢?”
《大明提刑官》 第四卷 第三百六十九章 峰回路转
杨秋池点点头:「完全有这种可能。那这图形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宋芸儿干瞪着杨秋池,摇了摇头。
杨秋池叹了口气,吩咐将彭老七带上来,给他解释说他的犯罪嫌疑已经排除,予以释放,彭老七自然是感激不尽,连连磕头,千恩万谢这才退下。
对于谢德顺,由于他企图偷奸春红,虽然未能得逞,却已经触犯王法,要依律处罚的。所以依然羁押着。
杨秋池和宋芸儿两人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名堂来。忙了一下午到头来所有的线索都断了,两人都很沮丧。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南宫雄带着两个人进来了,杨秋池抬头一看,正是金师爷和捕头詹正。两人向杨秋池躬身施礼,禀报说衙门的捕快已经到达,在楼下候着呢。
杨秋池招呼他们坐下,将这两个案件说了一遍,接着让他们两看了春红尸体旁边的那个图案。让两人分析一下春红画的是什么。
两人研究了半天,也说可能是起手偏旁为口的姓氏,其他的可能性他们也都想不出来。
金师爷仔细看了地上的鞋印,说道:「爵爷,这些脚印是否要进行排查呢?」他跟随杨秋池这么久了,也知道一些杨秋池的侦破技巧。
杨秋池摇摇头:「这些应该是春楼里的龟公们发现春红死亡之后进来查看时留下……」说到这里,杨秋池忽然停住了,凝神思索了一会,眼睛一亮:「对啊,为什么一定是他们进来的时候留下的呢?为什么不能是凶手杀人之后踩到鲜血后留下的呢!」
几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杨秋池自言自语在说什么。
杨秋池走到窗子旁边,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下,凶手行凶之后不太可能从前面离开,因为要经过大堂,担心可能会被别人看见。所以很有可能是从后窗离开地,凶手虽然踩到了鲜血,但是,他及时发现了,脱了鞋子然后逃离,这样就不会留下别的鞋印!
所以,那些血脚印里,也有可能有凶手的脚印留下!
当最有可能变成不可能之后,不太可能的可能就成了最有可能了。现在要查这些不太可能的可能分析现场留下地血脚印!
为了防止漏网,杨秋池吩咐詹正立即带捕快将园子里所有三十二人的鞋子全部收集。拿到现场与现场血脚印进行比对。重点比对当时到过现场的人的粘有血的鞋子。
房里点上了数盏灯笼,逐一全部比对完了之后,杨秋池指着地板上的一个血脚印,说道:「这个脚印很可能就是凶手留下的!」
宋芸儿、金师爷和詹正急忙围拢过来瞧着,宋芸儿又惊又喜地问:「你怎么知道的?」
「地板上所有的血脚印都找到了主人,这些人都有五更时不在场证据。」杨秋池指着旁边的一大堆鞋子。说道:「这一堆鞋子没有一只与地板上这只血脚印相同。所以,这个血脚印不是园子里地人留下的,就很可能是凶手的!」
宋芸儿道:「难道不能鞋子遗漏没提取到吗?而没提取到的鞋子刚好就是这一个鞋印的。」
杨秋池转头看向詹正,詹正急忙道:「不会的,我们仔细搜过,这园子里所有人地全部地鞋都在这里了,连他们脚上的鞋都扒拉了下来了,老鸨、姑娘他们所有的人现在都光着脚呢。」
宋芸儿笑了:「我知道你们很认真,我只是说有这种可能。」
杨秋池道:「是有这种可能。但可能性很小,我不是说过吗,要从可能性最大的地方着手侦破,而不是反过来。」
宋芸儿哦了一声,又道:「那也不对啊。咱们不是分析了,凶手应该就是这园子里的人吗?」
「那也只是一种最大的可能。」杨秋池说道,「现在这种最大的可能经过排查成为不可能之后,咱们就要着手对原来认定可能性不太大的那些可能进行侦查了。这种可能就是凶手来自于园子外。」
「来自园子外?」宋芸儿苦着脸,「园子外那可是整个恩阳镇甚至整个巴州,怎么查啊!」
杨秋池摸着下巴沉吟了一会,他发现了这条线索之后,相应的侦破方案也就很快形成,吩咐道:「外人要进入梨春园杀人,只有两种可能,一个是经过大门,一个是翻墙而入。芸儿,你对翻墙而入最在行,你去对梨春园外墙进行仔细检查,看看有没有攀爬翻越进入地痕迹。我来提审园子看大门的龙老汉。」
杨秋池说宋芸儿对翻墙而入最在行,换成别人那可是贬义,换成宋芸儿,那就是褒奖了,因为她对自己的飞檐走壁最是自豪。当下点头笑嘻嘻出去了。
杨秋池吩咐詹正带捕快们先去侦查彭四案件,找到当地里正带着进行调查走访,看看一个月之前,彭四是否与人殴斗过或者头部是否被重击过。
接着,杨秋池吩咐南宫雄将梨春园看门的龙老汉带来。
龙老汉五十来岁,身子倒挺结实,看外表老实巴交的。进来之后瞧了地板上鲜血和春红盖着白布地尸首和鲜血淋漓的脸庞,顿时吓得一哆嗦。低着头走到临时大堂前跪倒磕头。
杨秋池道:「抬起头来。」
龙老汉慢慢抬起头,脸虽然对着杨秋池,可按规矩是不能直视大老爷地,所以依然垂着眼帘。
杨秋池问:「龙老汉,前面我派人调查的时候,你说过,园子里没有人进来过,对吗?」
「回大老爷的话:确实没有人进来过。」龙老汉声音微微有些颤抖,不知道是惧官,还是内心害怕。
「哼!」杨秋池不说话,冷笑着盯着龙老汉。
龙老汉半天没听到杨秋池问话,微抬眼帘瞧了一眼,正看见杨秋池冷冷的目光,吓了一跳,急忙垂下眼帘:「小人……小人所说句句是实。」
杨秋池道:「你方才进门,可曾看见地板上的血脚印了?」
这房间里灯火通明,亮如白昼一般,龙老汉当然看见了地上零乱的血脚印。忙道:「是,小人看见了。」
「告诉你,本官对现场的血脚印进行过比对,其中一只鞋印不是园子里的人留下的,说明昨晚上肯定有人进来过,嘿嘿,你又作何解释呢?」
龙老汉额头已经开始冒汗,微微侧脸瞧了瞧旁边鲜血淋漓的凶案现场,正在这时,就听到惊堂木「啪!」的一声巨响,把龙老汉吓得一哆嗦。杨秋池喝道:「大胆刁民,竟敢欺瞒本官,还不老实交待,难道真要本官动大刑吗!」
龙老汉匍匐在地,连连磕头,哆哆嗦嗦道:「大老爷,小人……小人招了。」
「快说!」
「是……是有人进来过。」
「谁?」杨秋池按耐住内心的喜悦,探出身问道。
「是……是彭老爷子府上的丫鬟翠环。」
「什么?彭老爷子的娘子水婉淇的丫鬟翠环?」杨秋池一惊,嫌疑人居然是水婉淇的贴身丫环翠环,随即马上想到春红临死前画的那个符号,眼睛一亮,对啊,那个圆不圆方不方的图案,不就是个圆环嘛,只不过神志昏迷情况下画得不圆而已!
翠环这两个字要写出来,对于重伤将死的春红来说,是无法办到的,于是,她就画了一个圆环,示意凶手与圆环有关,翠环不就是翠绿色的圆环吗,哈哈,原来凶手居然是水婉淇的贴身小丫鬟翠环!
杨秋池大喜过望,这个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哈哈哈。
可杨秋池只笑了几声,便发觉不对劲,这翠环是个女人,不可能与春红办那事,显然也就不可能是谢德顺所说的那个在春红床上和她办事的人,也不可能是在春红体内留下精液的人。
杨秋池皱着眉头思索着,翠环是凶手的话,那个在春红体内留精液的男人是谁?
这有两种可能:其一,这个男人和谢德顺一样,是园子里偷食的,但隐蔽的很狡猾,自己没有能够查出来,他先于翠环到达,利用春红昏睡之际办完那事就开溜了,接着翠环来杀了春红。
其二,那个男人与翠环是一伙的,男人先奸淫了春红,然后杀死春红。由于翠环是彭家的丫鬟,而春红是彭家七爷已经定了亲即将过门的小妾,两人应该认识。
所以春红临死之前,认出了翠环,这才画出了那个圆环提示凶手。
杨秋池想通此节,问道:「翠环什么时候来的?来干什么?」
「好像是寅时或者卯时吧,天还没亮。她来……她来……」龙老汉吞吞吐吐说不清楚。
寅时或者卯时?那就是凌晨五点左右,在预测的死亡时间之内。杨秋池喝道:「搞什么名堂!她究竟来干什么?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