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一百两,白名鹤爽朗的笑着。
亚里士将一枚金币交给了慕容老头,很显然两个人在打赌了。
“一两银子,贵不贵。”白名鹤问了一句。
如果一两银子的话,这东西可以说便宜到没有办法形容了,这东西应该是暴利的,但白名鹤宁了这么低的一个价格的话,值当吗?
“以为无利可图了?”白名鹤笑着说道:“这东西好不好,农人下地干活,天气寒冷却装了一壶热粥,行商除了为利之外,还要有为民造福之心。大量的印制书本,让书的成本降下来,也是为民造福。关心民生,也一样。”
“老朽惭愧,白大人心怀民生,只是但凡货品总要有利。如果一两银子一只,大明人人买一只,或是大人负担得起。可观此物运输不宜,最终可能是,大人这里一只一两,却有人暗中加十倍,甚至十数倍的价格卖出。”
谢一元的话就是说白名鹤,你怕是银子多到用不完了,这会拿出来浪费了吧。你敢一两银子一只,全大明就敢人手一只,到时候这账目也有近一亿两银子,可成本有多少呢,会不会是卖的更多赔的更多。
白名鹤很想告诉这些人,一只最普通的玻璃杯,就算是全手工制作。眼下大明这里量产的成本已经控制到三十文钱以内了。放在后世大工业化机器生产,一只普通的玻璃杯才一块五左右。
“罢了。你们定价吧。”白名鹤不想和这些人讲了。
白名鹤说了这话之后,才有侍女将一只只的盘子摆上了,各种玻璃制品。其中多是杯子,然后有盘子,还有防风的油灯等等。
在摆桌的时候,有个侍女不小心打碎一只很普通的杯子,却没有流露出意料之中的紧张,而是拿来扫把快速的将地上的玻璃渣给清理干净后,才躬身一礼退了下去。这个反应在商帮看来。是白府很有规矩。
下人作错事情,先弥补错误再说处罚的问题。
事实上。是这个侍女知道这只杯子的价值,她赔得起。因为她给自己家里买了一套,这样的杯子府里只收了她平均每只八十文钱,对于白府的工钱来说。八十文钱赔得起。当然,也未必会让她赔钱的。
“高丽那边,一只保温壶卖一百两也是太贵了。卖得贵了,这边的产量就会浪费掉。总不可能工匠们停下来生产吧,所以可以适当再低一些。刚才打碎的那只杯子,坊里的成本三十文,再加上其他的,五十文可以控制在内!”
产量会浪费,这话听起来象是笑话。
大明并不是没有自产的玻璃制品。只是这种纯透明的,而且实用性极高的非常之少。道门在利用铅炼丹的时候,温度达到九百度以上。也曾经偶尔得到过类似玻璃的制品。纯色的琉璃也不是没有的。
只是工艺复杂,多是用作装饰品。因为没有足够的实用性,所以在大明也没有得到大力的发展。
象白名鹤这样,有着完整的材料配比,工业化的流程,特别更具体实用性。
大明原有的玻璃坊只有两间。全部是属于宫办。纯透明的玻璃几乎没有,带有一点颜色的。制作食盒、盘、碟等物。另一间是专门制作装饰品,特别是围棋。
“玻璃之事,大明内你们只当为本官跑个腿吧。这部分利钱,本官给你找出来。高丽与倭岛的玻璃生意之中,给你们找一份利钱吧。”
“不敢!”谢一元起身施礼:“我等在大人这里受到了实惠已极多,已经是心中惶惶了。”
白名鹤的利那么好吃的。开口叫你们帮点小忙,竟然还敢要利钱。谢一元心说一帮无知小辈们,如果真的唯利是图,坏了名声才是极差的。
“既然如此,本官就吩咐了。”
“请大人吩咐!”商帮的代表齐声回应。
“这个名为暖瓶,一两银子的价格或许是低了,这样吧,一两银子从这里出货,距离的远近你们适当加些价。第一批的货量不多,本官会上奏本给万岁请旨,大明百姓限量购买。一是六十五以上的老者、二是名声乡里的孝子、三是褔合之家、四是留守之家!”
白名鹤说的是留守之家,与现代的意思不同。
那个时候,在外为官的不可能带上自己的父母。如果家中只有一个独子,独子为官在外,家里纵然有姐妹常去照顾,因为无子在所以也算是孤单的老人。
谢一元有些感动,身为他就是一个老人。
“我徽商,愿将细布一匹降一成半,以助大人之善举。”谢一元的话也引起了许多人的响应,大明以孝以德治天下,此时的商人能把生意作大的,仁、义、善、信、德就是他们的一直遵守的。有些商品本身产量就少,眼下大明亦是一个物资匮乏的时代,如果十大商帮一起配合,会带动大明的德孝教育。
“那么,山西、陕西、山东三帮,就负责北上的交易。辽东那些部落交由浙江帮去作,倭人那边换生丝的事情,由宁波、杭州两帮负责,高丽那边交由徽商负责。岘港由福建、广东两帮负责,西南各地由……
白名鹤快速的将外销玻璃制品的生意分配了下去。
似乎有些不公,但些许的差各帮会在其他的生意上再作调整,私下开会去解决就是了。
但白名鹤对大明国内销售的方略却完整的执行了下去,各商帮除了相应的运费之外,再加一成的耗损与两成利一成税。那么实际的销售价格只要不是那些天高水远的地方。基本上可以控制在二两银子左右。
西南的云南等地,能控制在五两已经很勉强了。要是上了高原,一只仅运输成本就超过十两银子。这是交通带来了成本,是不可抗拒力。
白名鹤又找到了高谷,意思是联名上书请旨。
高谷把白名鹤的奏本翻了翻后笑了:“白大人,你作官几年了?”
听这口气,白名鹤感觉有一种嘲笑的味道在其中,但还是很认真的回答:“有一年零两个月了。”
“原来有一年多了,不过也是。白大人你既没有上司。也没有可以请示的人。有什么想法要自己作主了,要么就去面圣了。对朝堂之上的规矩似乎是半点也不知道。就这么一点小事,你就需要请旨,你认为万岁一天可以看多少奏本呢?”
白名鹤想了想朱祁钰,辛苦一天能批阅七十天就已经累挂了。一般三四十本差不多。
处理一件公务,可不是看新闻条目,看一条就算是解决了。
高谷也不再嘲笑白名鹤,也没有再称呼白名鹤为白大人,只是说道:“白名鹤,万岁那里的奏本分为三大类,第一类是紧要公务,可以说每一件都是顶大的事情。第二类是通报条目类,就是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内阁与六部如何处理,如果万岁需要看其中那一条,再单独从内阁调阅。或者复批。最后一类是杂务类,比如曾经有人弹劾你,可在万岁面前只在一个内阁的条阵上写道,有官员九十七人弹劾白名鹤,然后列出弹劾你的主要名目,万岁有兴趣看了。再看看。没兴趣,就问一问内阁给一个处理意见。甚至连问都不问,交都察院复审就是了。”
高谷给白名鹤讲了一大堆。
白名鹤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高谷又给白名鹤讲了一些大明政务处理上的历史。
从太祖时,明太祖最高的时候,批过一百四十本奏本,可以说累到死。
然后设立了四辅臣,又设计了大学士,后废除。
到了成祖的时候,设立内阁协助处理政务,要是每件事情都由大明皇帝亲自指示,那一定累死了。
后来慢慢的,对于日常的政务事先订一个标准,只是在超出标准的时候才需要御批。
“这奏本,你递到京城之后,万岁是肯定会看的。因为是你白名鹤递的,要换个人这东西内阁直接就下书训斥了。这点小事,连礼部尚书都不用惊动,礼部一位郎中就能把这事情定了,然后下书各州府。”
“然后呢?”白名鹤又问了一句,这些州府就愿意干吗?
高谷无奈的苦笑了两声:“然后就看结果了,结果如果好,扬善之举如果成绩大。那各州府会记一功,各州府也会单独上书报告结果。再之后,有什么名士称赞也一并报上去。到了万岁那里,只会看到最多三句话。”
不用高谷解释了。白名鹤也想到那三句话的是什么了。第一句说这是什么事,第二句各州府事情得不错,第三句百姓仁孝者当助。
“那么我……”白名鹤问,他应该怎么办。
高谷爽朗的笑了两声后:“你连门都不用出,将这份东西换一种格式,变成一种同级文书。直接递给南京礼部尚书,然后叫南京礼部行文通知各州府,再单独加上你的印信就可以,末了,给京城报备。你当南京六部真的是摆设吗?”
白名鹤听出了另一种味道。
试探着问了一句:“是不是些许小事,南京六部行文就可以。那么高老,这个事情的大小限度如何?”
“你说什么,老夫年事已经高,耳背!”高谷扯高了嗓门回了一句。
白名鹤先是一愣,转而就明白了过来。
看来自己是摸到门道了,但高谷绝对不愿意把这其中的深浅告诉自己,会犯禁忌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