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律规定,男子十六岁以上就可成婚,并不需要等到及冠之后。
黄昏已束发近两年。
在从兴化府回来的头一天,满了十七岁。
十七岁的肉体已经发育完全。
不用怕因为过早房事导致发育方面的问题,况且十七岁的身体里住着个成熟的灵魂,食髓知味,偏生又不敢去风月十四楼发泄肉身里的热血。
所以内心火焰炽热着呐。
况且徐妙锦已经二十三了,正是女人最美好年华,不可空辜负。
最重要的,这一次杀庞瑛和徐辉祖配合,应该让这位未来大舅子感到了自己的可靠之处,此刻不提亲,更待何时?
成家立业,成家在前,立业在后。
何况已有业。
南镇抚司镇抚使,正儿八经的从四品大官,还挂着个恩赐同进士的文职,这一看就是前途无限的仕途新锐。
提亲的人是吴溥。
内阁辅臣,官职不大,但分量还是够的。
这一日,吴溥去见解禁了的徐辉祖,黄昏去见徐妙锦。
院子里,被蒙在鼓里的徐妙锦没好气的对黄昏怨道:“你怎的还把大兄拖下水了,也就是运气好,要不然我会恨你一辈子的。”
大兄若是因此而死,徐妙锦这辈子都不会原谅黄昏。
黄昏笑眯眯的。
坐在院子里,看着晴空幽幽大雁南飞。
正是秋水天长的季节。
时美,人美。
徐妙锦今日一袭白底染翠长裙,长发作双螺髻,银珠步摇,香腮胜雪,恍然皓月的眸子洋溢着青春的娇气。
这鲜活而生动的美,哪是那些网红脸可以媲美的。
白底染翠长裙下的身姿更是曼妙无双。
让人充满无端遐想。
闻言乐道:“锦姐姐,你要相信我,不论做什么事情,没有万全把握我绝对不会去做,若是没有保下大舅哥的信心,我也不会让许吟偷偷来找他了。”
黄昏其实很眼红徐辉祖手下的几个人。
许吟就不提了,如今是自己人。
但还有个钱沣,以及另外四人,都是身手不输许吟的人,其中有军中沉浮过的搏命高手,亦有绿林出身的好汉,关键是忠心。
徐妙锦啐道,“什么大舅哥,别瞎说。”
一旁的绯春翻了个白眼。
不要脸。
黄昏呵呵道:“锦姐姐,我想问你一件事。”
徐妙锦嗯了声,“问吧。”
黄昏道:“从当初在安庆罗刹矶附近的向家渡第一次见面,我黄昏可曾骗过你?我是否是一直对你一片冰心?”
徐妙锦脸色红了,不好意思的点头。
黄昏又道:“我对姐姐之心,昭昭如明月,此心即初心,竭此余生,皆是如此,纵有万般不可意料之事,亦将初心不改。”
徐妙锦越发羞赧,低头呢喃,“莫瞎说。”
欲语还羞。
黄昏最喜此等风情。
其实徐妙锦何尝不是如此,一颗芳心早被黄昏撩动,尤其是兴化府一行,两人之间发生的事情,其实让徐妙锦已经认定了某件事。
黄昏道:“有些话我想说在前面,如果锦姐姐摇头,我会尊重你的。”
徐妙锦抬起头,不解,“什么话?”
黄昏道:“我是一个俗人,不是那种视功名如粪土的名流清士,靖难之后迄今为止,我的所作所为,皆是为求一世富贵,当然,也有我内心深处的某些壮志雄心,但仕途之行,最是险恶,且有伴君如伴虎之说辞,今时虽得陛下信任,但谁也不知某一天是否大厦坍塌,是以余生,多有风险。远的不说,只提近日,因杀了庞瑛,必将受到纪纲的疯狂报复,又因针对靖难余晖的幕后黑手,那些人想必也不会放过我,近些时日,我必然要饱受针对,出行、居家皆随时都被谋刺的可能。”
徐妙锦眼神惶乱,“那以后让许吟和你寸步不离啊。”
黄昏摇头,“一个许吟远远不够。”
又道:“倒也无妨,我既然敢做,就敢面对,也有信心应对,庞瑛我可杀之,如果纪纲依然要和我不死不休,我难道杀不了他?”
从无畏惧!
哪怕是明朝第一个佞臣纪纲,黄昏也并不惧怕。
敢和朱棣斗,还怕你区区一个纪纲。
徐妙锦眸子里熠熠生辉,眼前的黄昏那像个束发青年,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英雄气,雄姿勃发自信睥睨,端的是万分光彩。
黄昏笑吟吟的问,“锦姐姐,你可愿和我共承之?”
又道:“都说男人的话不可信,信了男人的话,母猪都会上树,但我还是要对你说一番,不论今后发生什么,只要我黄昏活着,则锦姐姐是我一生所系,只要我黄昏一日活着,则人不可欺姐姐。”
徐妙锦心头小鹿乱撞。
表白了表白了!
怎么回答?
答应?
似乎有点羞涩,你让一个黄昏闺女怎么说的出口。
不答应?
可又怕伤了黄昏的心。
徐妙锦低着头,双手搓揉着腿边的裙衣衣角,羞臊满地,却又满地芬芳,女子对爱情的憧憬和美好,在这一个定格的画面上,洋溢起来,弥漫满院。
一旁的绯春心头哀怨无比。
完犊子了。
看小姐这神情,嫁给黄昏是迟早的事情,而自己这个丫鬟,也注定要当黄昏的通房丫鬟,意思就是说,也要陪黄昏睡觉的。
不知为何,绯春心里倏然有些荡漾……
哪有女子不思春啊。
院门口,躲在门口悄悄看着这一幕的徐辉祖心里喟叹一声,既然二妹已经做了她的选择,那自己这个当兄长的就应该全力支持。
她不好意思说,我这个当兄长的好意思做就行。
回头对吴溥道:“书房请。”
回到书房,双双落座之后,徐辉祖淡然道:“我徐府虽然没落,按说也是皇亲国戚,各项礼仪不可少,不过黄昏的情况我也了解甚多,也不为难他,按照一般民间婚俗来办就是,但有一点,黄昏得有他自己的宅邸。”
房子,车子,工作。
不论古今,对于婚嫁而言,都是硬通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