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试着拼命想将许舒拉上来,试了几次,用尽了全力却连向上一尺也休想提起。我心中明白就算平曰我脚踏实地,提这么一个百斤左右的重量也会很吃力,更何况现在我仅用脚勾着树枝,其他全无借力,想要把她提上来,那得要多大的腰力和腕力?
许舒仍在昏迷当中,她的身体在此时更似有千斤之重,我恐怖的感觉到,她的手腕正在一寸一寸的向下滑出我的掌握。而我右手几乎已经脱力,再也不能增加那怕一丝力气了。
我连忙吃力的伸过左手,握住了她的手掌,才稍稍好些。
山风吹得狠猛烈,许舒的身体微微开始摇摆了起来。虽然我全身疲累欲死,但我的脑中仍然十分清楚冷静。我知道就算我两只手拉着她也只不过是稍延时间而已,如果再不想出办法,许舒迟早会因为我的无力而掉落。要是真那样,恐怕我也会痛苦自责地放开手脚,任由身体跟着许舒一起掉下去算了。
结果我和许舒当然是一起粉身碎骨!我要是不想死,也不想许舒死的话,必须得立刻想法子自救。可是在这种情况下,有什么办法,用什么自救呢?
我倒悬着脑袋,观察着左右和下面的情况。这处山崖不能说笔直,但好象也无什么突出的平台,再远一点由于黑暗便看不清楚了。崖上除了这两根大树外,其他都是小树灌木,根本不能承受人的体重。
但我发现这两棵大树是呈四十五度角向上生长的,我与许舒还在树的上端,在我左边后下方,老树盘扎的树根就离许舒的身体不远,那地方可比我吊着的枝干粗多了,几乎有两人合抱那么粗细。
我心中一喜,第一个念头,便是将许舒摇荡起来,甩到树根上面去。但我又立刻否决了这个念头,那树根虽然粗大,但毕竟是圆形的,许舒就算被我准确的甩上去,而由于她的昏迷不醒不会自己抓牢,势必会滑下树根掉落山崖,成功的几率可能不到万一。
但那个地方已经是唯一的落脚点了,另外一颗树离我这儿较远,几乎不用去考虑了。我再观察了一下,忽然十分感谢上苍安排得奇妙,竟能在这绝壁上生长出这两根大树来。
这两根大树虽然不高大,但几乎平行,相距又近,期间枝干横生,相互交错,不仔细看,都分不清哪根树枝是哪棵树的。我双脚吊着的是另外一颗树的枝干,它横长过来,枝头穿进了这棵树的树枝内,与那些粗细大小不一的枝头缠在一起。
我脑中第二个念头产生了:我顺着吊着的树枝爬过去,那边有根树枝正好能经过大树主干上方,我只要能从这树枝爬到那树枝,在一直移动到大树上方,我便可以将许舒安稳的放在主干上。虽然仍有危险,可这已经比我刚才想的甩过去要有把握得多了。
我的双手开始麻木,双腿腿弯处传来钻心之痛,腰部酸软,头昏眼花。但我脑中只有一个信念,就是我一定要让许舒活着。我咬着牙,开始了我的行动。
我倒吊在树干上,用勾着树干的腿弯一点一点移动来向大树主干方向爬去。说实话两根树枝加起来也就两米多一点距离,但对于我来说,不亚于红军长征之路。
这时候我全身都累到了极点,大颗大颗的汗水从我的头顶下雨似的滴落,我的脑中精神高度集中,全凭着信念和唯一最后一口气来支持着我。
还有一点,我去的那个方向,顺风!今晚的山风特别猛烈,不会是要下雨了罢?但猛烈的顺风,仍是帮了我不少忙。我从这根树枝爬到另外一根,再爬到大树主干上方。我不知道花了多长的时间,我的全身几乎都没了知觉,只有下意识地,机械地紧握。
我拼着最后一丝信念之力,把许舒拖上了大树主干,顺着主干方向放下。主干很粗大,许舒稳稳地趴在树上,我的手放开时,她也没有滑落。
我的心中一喜,突然间全身力量顿失,我眼前一黑,便从树枝上掉下来。无巧不巧的,正好压在许舒的背上,在我昏迷前的最后一刻,我似乎听到了她鼻中发出了一声很微弱的呻吟。
我很快又醒了,是雨水把我浇醒的,我睁开眼,看见和听见树叶扑扑响着,大颗的雨水从天而降,虽然部分由树叶挡住了,但仍有小部分直接落在了我身上。
我此刻除了脑细胞,全身上下几乎都不存在似的不受大脑指挥。身体下的许舒呼吸急促,但仍然双目紧闭。不过我还是很高兴,至少她还活着,还有呼吸。
我猜想她呼吸急促的原因大概是我这一百多斤正压着她呢,便想着起身离开她,脑子里这样想,可手脚哪里听我使唤?无奈之下,我也只有压着,慢慢等待力气的恢复。
我现在唯一想的事情,便是想拿根烟抽,但我的烟就在口袋里,却无法去拿出来。而且,我记得我的打火机放在外衣口袋里,在我倒吊树上的时候,好象口袋里很多东西都掉出去了,打火机估计也不在了罢?
雨开始越下越大,衣服已经湿透了,山风吹来更显得刺骨的寒冷。受冷风一激,我手脚恢复了知觉。我喘着粗气坐起,慢慢离开许舒的身上。我掏出半湿不湿的烟来再伸手去摸打火机,果然口袋里空空如也,东西全掉光了。我只好苦笑着把烟抛入山崖下,眼不见为净罢!
我抬头看了看天空,大雨如注,头顶虽有树叶遮挡,仍是无计与是。我看了看后面树根处,反而没有被淋到雨。原来崖边头顶不仅灌木茂密,而且有一块突出的巨岩,正好挡住了下落的雨水。我低头见许舒脸色雪白,嘴唇已冻得发紫。忙伸手将她扶起抱在怀中,双腿夹着树干向后倒退,一点一点抱着许舒退到了树根处,背靠在崖壁上。由于寒冷,怀中的许舒身体在漱漱发抖,我忙脱下外衣给许舒穿了起来。然后紧紧拥着她,想给她一丝温暖,虽然我自己也正被冻得牙齿直打颤。
怀中的许舒昏迷很长时间了,在我的紧拥中,她缓缓地睁开了双眼,却又立刻闭上了。
只听得她轻轻道:“唐迁……我们都死了吗?”
我听到她的声音,忙低头看她,喜道:“你醒啦?我们还没死呢,不过比死了也好不了多少。”
许舒又睁开了眼睛,眼波流转,看了一眼四周,又问我:“我们……这是在哪儿呀?我的头好晕,身上好多地方很痛!怎么啦?”
我道:“我们的车从山上掉下来了,命大没摔死,不过被困在这里上上不去下下去。而且天又下雨了,够倒霉的!”
许舒似是想起来了,她小声的道:“对……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害得你……”忽然间她说不下去了。脸孔发烫,羞得抬不起头来。
我奇怪的道:“你怎么了?”
许舒不答,缩着脑袋,拉紧了衣服。忽然她叫了一声,哭丧着脸道:“哎哟!我的手腕……痛死了!”
我伸出手去,轻抚她的手背,抱歉地道:“很痛吗?刚才我为了拉住你,没办法只好用力了,对不起!”
许舒道:“你救了我是吗?”
我道:“我只是保命而已。”
许舒轻轻活动着手腕,痛疼让她微皱着眉头,她转头又看了眼我的怀抱,又道:“我明白的,谢谢你!我……感觉很冷……”
我将另一只手也伸过去抱紧她,她则顺势将脑袋埋进了我的怀里。
过了一会儿,她道:“我们能得救吗?”
她一句话提醒了我,是啊!现在都是二十一世纪了,通迅那么发达,我们可以打电话求救的嘛!
我一喜之下,忙伸手从内袋里摸出手机来。但一看到手机我就只有苦笑了,我记起来,我手机不是已经没电了吗?
我只好问她:“你的手机呢?我们用手机打电话求助好了!”
“手机?应该在我的裤袋里罢?”
我看她捧着手腕,痛疼不堪的样子,便伸手在她牛仔裤两边口袋摸着,却是空无一物,难道也掉到山崖下去了?不要啊!
许舒在我怀里小声地道:“不在这里,好象放在屁股兜呢!”
“是吗?”我也没去细想,心急之下,伸手便往她屁股上摸去。可惜她的屁股浑圆丰满,没有明显的凸起之物,看来真的丢掉了。
我又是失望,又是无奈。不禁长叹了一声,靠回了崖壁上。许舒抬头问我:“没有吗?”我苦笑着摇头,然后抱着万一的心理,打开了我的手机开机键。
我这个老手机,开机以后半天才能连接信号拨打,但就那么点时间它也等不住了,没等我去按键,手机又发出阵阵抱警的“嘀嘀”声,然后屏幕一黑,又自动关机了。一时间我愤怒得只想把这破手机给扔出去摔它个粉身碎骨,每次到了关键时候它都不顶用,我还留它干嘛?
许舒看到我手机没电了,也是微微叹息着,道:“我们……能脱险吗?”
我为了给她信心,不让她绝望,斩钉截铁的道:“那当然!我向你保证,一定会带你脱困的,你就放心罢!”
许舒听了我的保证,似乎很高兴了。她又把脸埋到我怀里,又道:“现在才知道,生命是最可贵的,活着比什么都好,你说是不是?”
我叹道:“是啊!活着比什么都好!”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