蟒猛自大概没有读过战国策,所以他也不知道有一个叫做孟明视的人,在败于晋国之后,秦穆公并没有责怪他,反而让他继续领兵作战,因为他熟悉晋国的战术,并且能够改正自己的错误,所以他便帮助秦穆公成为了霸主。
戮黎昕之所以苟活到现在,为的便是能够活着回来见到蟒猛自,他有信心说服蟒猛自再给他一个机会,但是他忘记了一件事,蟒猛自已经不是当年需要安抚老臣的缅甸新王了,前些日子剿灭了最后一点先王的势力,他已经做了十年的缅甸王了,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安抚不安抚之说。
所以他开始露出了本来凶悍的面目,尤其是看到了戮黎昕吃的白白胖胖,衣着华丽,他仿佛感受到了一个个巴掌拍到了自己的脸上。
所以他没有给戮黎昕说话的机会,直接就把他给杀了,顺便警告一下朝廷的其他人,如今之际,谁敢叛国投敌,诛灭全族!
于是戮黎昕满门被诛,城中的士卒士气一落千丈,戮黎昕是缅甸的老将军,在军中影响颇大,凡是被他带过的士卒,没有不说他好话的,如今他都被杀了,谁还能保证下一个被杀的人是不是自己?就像是当初袁崇焕被杀,辽东将士一夜寒心,缅甸将士也变得无精打采。
阮清廷心中冷笑一声,对面把戮黎昕这么送过来,就是为了借大王之手杀了他,本来誓要报仇的人该如何自处?而且戮黎昕全家都在王都,更是大王信任的老将军之一,只有疯了他才会投敌,可是大王还是把他杀了。
诛杀戮黎昕全家之后,守城士卒一少半已经斗志全无,若不是当兵吃粮不能想走就走,只怕现在人都得跑了三成了。
就在这个时候他们接到了大明军伍攻击城外自己人的消息,朝堂之上立刻展开了一番激烈的争吵。
内阁大学士耀棋大声喊着:“汉人有句话叫唇亡齿寒,咱们如今不救城外的军伍,若是他们把城外咱们的人杀干净了,咱们就得等死了!”
“耀大人有些危言耸听了吧,别说城外的军伍不会这么容易被消灭,就算他们被消灭了,阿瓦城城池高大,没有几万人别想攻进城来,倘若咱们打开了城门出去救人,万一被人趁虚而入,你是不是想要了大王的命啊!”
“胡说八道,我何曾想要害了大王,城头的守军与城外的士卒本就是同袍,他们若是看到咱们见死不救,以后还会拼命守城么?况且前几天刚出了戮黎昕的事情,他们的士气本就不高,这次作战便是一个提升士气的好机会。”
“呵呵,你的意思是大王杀戮黎昕杀错了?”
“我可没这么说,你不要乱往我身上泼脏水!”
“不要吵了!吵得本王脑仁疼!”蟒猛自终于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天天就知道吵吵吵,敌人就在眼前,有本事你们自己拿着刀上去拼命啊,没本事在这儿吵什么吵?”说着他看了一眼一直没有说话的阮清廷:“阮大人,你有什么意见没有?”
在他看来,这个内阁首辅绝对是选对了,遇到了这种事都能沉得住气,不愧是国家柱石。他哪里知道,阮清廷之所以不说话,不过是因为他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自从城池被围之后,他就断绝了和城外的联系,现在正是高压时刻,万一露出一点马脚,他就得身死。他儿子死了之后对于生死他已经看得淡了,但是眼前这些人不死干净,怎么对得起他的儿子?
所以他一直没有说话,不是因为沉得住气,是不知道说什么才能帮助城外的军伍,直到蟒猛自点了他的名字,他咳嗽一声:“大王,臣下有一个不高明的主意。”
“阮大人赶紧说吧,高不高明自然由本王判断。”
阮清廷决定孤注一掷,赌上一把,这一把赢了,大仇得报,若是输了,全盘皆输。
想到这里他定了定心神:“大王本就是军伍出身,打仗的事比臣下不知道高明到哪里去了,所以老臣觉得大王去城池看一看,若是城外战事胶着,那么大王立刻挥兵插上一手,大事可成,若是战事不利,那么城头之上也能提升士气。”
谁听了这个主意都会觉得,阮大人不愧是大王看重的人,老成谋国,主意真高,连蟒猛自的嘴角都禁不住笑了起来:“好,说的好!不愧是本王的内阁首辅,比他们强多了。”
“臣不敢居功,这都是诸位大人齐心协力想出来的主意。”
“就按阮大人说的办!”
“臣下还有一个犯上的请求。”
“尽管说!”
“大王既然要与士卒并肩作战,那么就要少带护卫,与士卒打成一片,那样再能提升士气,若是高高在上,士卒未必愿意为大王赴死。”
“臣弹劾阮清廷图谋不轨,欲治大王于险地!”
“臣复议!”
蟒猛自仔细盯着阮清廷看了一会儿,笑了一声:“阮大人忠君爱国,图谋不轨的事情不可再说,但是本王毕竟是缅甸之主,若是身边人手不足出了事情未免会伤了缅甸的国本,这个提议休要再提!”
阮清廷连忙跪倒在地:“老臣死罪!”心中却唉叹一声,本来想要趁机派死士刺杀了他,阿瓦城当即便会大乱,谁知道蟒猛自竟然如此小心,不再听从他的意见。
蟒猛自摇了摇头:“本王知道你是一片好意,但是这件事实在是太过危险,本王不怕死,就怕死了之后缅甸不保,要知道当初咒水之变是咱们一起做下的,难不成他们会放过你们不成?”他这话已经开始敲打在座的诸位臣子,当初你们手上都是沾了血的,现在想要找出路可要想好了,咱们跟人家是血仇,你手上的血还没干呢,还是安心办事为好。
阮清廷闷闷不乐出了宫廷,一个大臣跟在他的后面低声说着:“大王惜命,阮大人也不要太过失望了,毕竟那是千金之体,伤到了就是咱们的罪过。”
阮清廷一听声音脸色一寒:“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大王已经驳回了我的请求,你还想治我的罪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