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良栋根本不知道程孝廉那边已经分析出了他的处境,他只是决定要孤注一掷了,但是就算是他知道了,也没有更好的应对办法,他的筹码并不多了。
当天夜里,赵良栋便开始誓师,他的话很简单:“若是这一仗赢了,我保证诸位将士荣华富贵,若是这一仗输了,我必定战死,诸位的下场也不会比我好。”
他选择夜色出击主要是黑夜之中无法形成军阵,他现在也不指望军阵人数能占到便宜,只希望能够趁着夜色混乱的时候,出奇制胜,凭借宁夏军伍曾经的底蕴,将明朝军伍击败。
宁夏军伍许多暗中的联络人因为白天的谋害赵良栋而惴惴不安,所以根本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拉到了战场之上,黑夜之中谁也没办法再行串联之事,因为他们之前没有统一意见,所以也不知道该进该退。
赵良栋这个出其不意的举动起到了很好的效果,除了一小部分人在夜色之中逃离了战场,其他的人都跟随着他冲向了明军的大营。
上半晌大战的时候,扫北军的军营已经损坏,他们还没有完全搭建好军营,锦衣卫已经把消息传了回来。
程孝廉听到这个消息,立刻把人集结到了一起:“咱们猜得没错,赵良栋要跟咱们搏命了,他想要鱼死网破,鱼一定死,咱们网可不能破。现在大军去山坡之上埋伏,骑兵则是撤出战场等待我的命令,没有我的命令不准擅自出击。”
他想的很清楚,若是骑兵当先出击,很容易被步卒挡住脚步,失去速度的骑兵必定会被步卒杀得片甲不留。而大战之后,骑兵再出击,那么就很容易收获战果。
大军迅速撤出军营之中,程孝廉可不想跟赵良栋硬碰硬,黑夜之中看不到旗号,而且士卒打起来心里也没底,所以很容易被他们以众吞寡给吃掉,所以必须要先把他们的士气击落谷底,再跟他们搏杀才能减少己方的损失,至于用什么办法挫伤他们的士气,当然是火箭和火炮了。
但是赵良栋也不是等闲之辈,早就派了那些心腹分兵两路去了山坡之上,他手下还有二三百自己的心腹,这一次全都派了出去,分为两队,每队带一千士卒,这两队人马应该不会溃败,剩下的大军就由他自己带领,直指敌军大营。
锦衣卫很快就把消息传到了程孝廉跟前,这个时候他们已经到了山坡上面,程孝廉听到这个消息笑了一声:“赵良栋也算是学聪明了,害怕咱们像白天一样伏击他,所以派出了精锐军伍杀奔山坡之上,若是被他们缠住了,身后的大军一到,咱们可就无法脱身了。”
贾胥笑了一声:“可惜军中的精锐真的能听他的命令么?”
“这便是黑夜之中的好处了,在那些士卒看来,他们这些人违抗军令总归是做了坏事,这种事必须要互相串联,看到周围的人都这么干,他们才敢这么干,但是现在他们根本看不到周围的人,不知道他们还有没有胆量逃跑,况且黑夜之中逃窜很容易被人一刀斩了,根本辨不清敌我,一旦面相自己人,就容易被当成敌军。”
杨有财点点头:“要我说咱们还是先用掌心雷给他们炸一通,炸得他们晕头转向找不到头脑,咱们也就好击溃他们了。”
陈承安这个时候突然问了一句:“什么是掌心雷?”
杨有财赶紧把掌心雷这东西的效用说了一遍,陈承安点点头,但是却没想到什么好东西,程孝廉倒是也不觉得意外,就像是后世有人拿过来一个激光枪告诉你拿着可以发射激光,但是一时半会之间很难有人发挥出他最大的效用来,之前根本没有接触过这东西,自然没有一套完整的想法。
就像是程孝廉绝对是这个世界上用掌心雷用的最好的人,因为他了解这东西的作用,并且知晓许多种法子了。
“掌心雷可以用但不是现在,赵良栋心腹再多也绝对不可能有两千人,要不然他肯定控制了宁夏军,那两千人里边不知道有多少他的心腹,若是他的心腹都在后面,咱们用掌心雷轰炸了一番,也没有什么作用,反而要露出自己的底牌,现在暂且不着急露出底牌,先跟他交交手。”
赵良栋的两队先锋人马刚到了火炮的范围之内,山坡上的火炮就响了,不过这一次不像是白天的时候早就瞄准好了方位,许多炮弹都没有打中人,只是在军伍周围爆炸。
不过这也给了宁夏军机会,不少人趁机对着周围的人说道:“咱们跑吧。”
天色很暗,没有人知道话是从谁嘴里说出来的,再加上火炮声此起彼伏,所以远处的赵良栋的亲信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
“往西边跑,那边有个林子,进了林子咱们就能活命了。”
于是小股人马开始向着西边进发,不过赵良栋的心腹将士很快发现了这一点,立刻怒吼道:“今天就算你们跑了,回到了宁夏难道逃得过朝廷的律法么?”
他们也没有办法了,之前赵良栋千叮万嘱,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不能跟自己人动刀子,否则一旦激起他们的凶性,这些人都得死在自己人手里,所以他们只能喊话却不敢将那些人军法从事。
“朝廷都不知道保不保得住,还谈什么律法砍头,弟兄们,大家都有妻儿老小,何苦在这里送了性命。”
“谁喊得话,站出来。”
黑夜之中根本没人搭理他,依旧是小股的兵马向着西边跑过去,领头的把总叹了口气,拿起手中的大刀:“咱们当兵的,吃的就是掉脑袋的饭,不怕死的弟兄随着我冲上去,我就不信他们长了三头六臂!”
说完他当先一步冲了上去,许多人看着他的背影全都愣住了,想了想又有不少人随着他冲了上去,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便是这种道理,当将军的都不怕死了,最能感染手下的士卒,尤其是有些人虽然感激熊虎,但是还没有背叛朝廷的打算。这个时候若是不能冲上去,这个叛军的名声算是落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