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胖子正是陪着程孝廉出来散步的杨有财,本来他是觉得眼前这个人虽然衣着普通,但是包袱可是用上好的丝绸做的,心中有些奇怪而已。
但是包袱抢到手里,刚刚漏出一角,便露出了满清的官服,杨有财这才一惊,伸手将刀子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周培公这个时候也明白怎么回事了,眼前这两个人头顶一头密发,伸手便抄出刀子来了,肯定是城中那些逃窜的前明反贼无疑了。
想到这里周培公苦笑了一声,自己这命可真够苦的,本来想着一展胸中抱负,没想到被图海砍了一条胳膊,如今正在迷途,又被反贼拿住了,这颗脑袋看起来是保不住了,没想到踌躇满志半生,如今壮志未酬,竟然要死在无名小辈之手了。
既然看到了包袱里面的官服,杨有财也顾不得什么礼节了,伸手便将包袱抖落在地:“你是什么人,来这山林之中做什么?”
周培公冷笑一声:“要杀便杀,何必多言,咱们官贼不两立,说多了也都是废话。”
程孝廉摆摆手:“杨大人,你可别激动,你看眼前这位大人,顶戴是蓝色涅玻璃的,官服上面绣着雪雀,这可是大清正四品官职的官服呢,只是这位大人,重伤刚愈,又要行远路,身边却连一个随从都没有,可是一点都不参假的朝廷命官呢。”
杨有财听到这里也哈哈笑了一声,手中的剑自然便落了下来:“我道是谁,原来是个盗贼,走吧走吧,以后少在我们面前冒充什么大官,刚才那股气势还真有当官的架势呢。”
周培公气得满脸通红,他是一个读书人,如今被人诬作盗贼,若是一般人转身就走了,先保住性命再说,但是他若是一般人,就不会被图海斩了胳膊了:“我乃是大清抚远大将军门下幕僚周培公,你们就算是杀了我也不能诬我为盗贼。”
杨有财撇撇嘴:“啧啧啧,你说你是周培公就是周培公,谁知道图海手底下有没有这么一号人啊,我还说我是满清皇帝他爹呢,你看我长得像不像?”
本来他说了个笑话就是为了逗程孝廉笑一笑,但是瞥眼看去程孝廉已经愣在了那里,他那里知道周培公在程孝廉心中的分量,因为影视剧的愿意,这个人都被塑造成了满清平定三藩第一功臣了,虽然程孝廉后来读了些史书,知道这些都是小说家言,但是仍然摆脱不了对他的敬佩之情。
“你果真是周培公?”
“周培公有什么了不起的值得别人冒充?”
“你怎么被人砍了手臂,还有你怎么才是四品官?”
这一段历史程孝廉倒是没弄清楚,周培公是因为劝服王~辅臣,康熙皇帝亲自给他加封的从一品参议道台。如今王~辅臣尸骨已寒,周培公自然还得做这个四品幕僚。
听到这里周培公倒是一脸迷惑,难道这个人听过自己的名字,为何一副这样的表情,但是他生来便是一幅硬骨头,要不然在历史上平定三藩之后也不会因为与总兵官意见不合辞官不做了。
“我是何人与你何干,我做什么官又与你何干,你们这些叛贼,速速杀了我为好。”
程孝廉呵呵笑了一声:“看你这幅样子,你不说我也知道,胳膊一定是被图海给砍得,否则那些人又怎么会落井下石,任由你一个人远行,身边连一个随从都没有。”
“干你何事?”
“本来是不干我的事,但是你若是叫周培公,可就与我大大的想干了,不瞒你说,我就是大明殿下朱和坍,四川和陕西的动静全是我闹出来的,现在想拉着你一起图谋大业,你觉得如何?”
“我呸,我周培公受皇恩厚重,宁死绝不背叛大清,想让我帮你们,下辈子吧。”
程孝廉呵呵笑了一声:“你入不入伙并不重要,你可听闻一个词叫逼上梁山?我先昭告天下说你周培公投奔我大明了,到时候让康熙那个小子斩了你的父母妻儿,我看你还说得出皇恩厚重这种话来么。”
周培公怒吼一声:“竖子尔敢!”
“我连造反这种夷灭九族的事情都敢做,你说这世上还有我不敢做的事么?你最好赶紧归顺我们,还能救得你父母妻儿的性命,当然你这种人眼中,妻儿定然不重要,若是父母因你而死,你可就成了不忠不孝之徒了。”
“奸贼,你好狠毒。”
“杨有财,立刻昭告天下,就说周培公归顺我大明,敕封他为文冤阁大学士,哈哈,周培公,你归顺我大明便做了内阁大学士,这官职可不小啊。”
周培公目呲欲裂,左右看去就要一头撞死,程孝廉仿佛看到了他心中所想一般:“你就算死了,我还是要昭告天下的,到时候满清那边查不到你的踪迹,自然认为你归顺了我大明朝,还不是一样要牵连父母妻儿,若是识相,趁早归降我大明,还可保父母妻儿无忧。”
谁知道周培公义正言辞:“报国是大义,护家是小德,岂可因小德而废大义?周培公死便死,纵死也绝不背叛大清。”
程孝廉皱着眉头:“你还真是冥顽不灵啊,你要知道,你就算死了,也是一身污名,什么大义小德,你什么也捞不着。”
“头上三尺有神明,天地能证我清白,何须他人多言,你杀了我吧!”
程孝廉看了一眼杨有财,杨有财撇撇嘴:“对于这种死都不怕的人,殿下我可是真没什么好办法。”
“那好,咱们先把他掳走再说,反正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跟咱们在一起待得久了,没准就成了满清嘴里的叛贼了。”
周培公冷笑一声:“昔日文信公兵败被俘,也曾绝食八日不吃不喝,难道我就学不得文信公么?”
程孝廉撇撇嘴:“你倒是能学文天祥,可是文天祥八天也没饿死,最后还是元人砍了头,我不砍你的头,看你如何死。”说着摆了摆手:“找两个人日夜盯着他,上茅房都看着他,另外派京师那边的弟兄,看看他家里有什么人,全都接过来便是了。”
“奸贼,此事与我家人何干?”
“抓人当然要抓全套了,要不然以后你想投降了,你儿子都被人砍了脑袋了,我去哪儿再给你赔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