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继勇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再加上身边的弟兄拼死作战,这才杀出了重围,只是回头看时,原本一千多名弟兄,现在这剩下三四百人了,而且还有一半的人身上带着伤。
但是王继勇这个时候也没工夫悲春感秋了,要是再不跑,这些弟兄也得交代在这里。然后立刻奔着潼关城而去。
孟轲和胡大刀这个时候也终于得到了程孝廉传过来的消息,也算是知道现在战场之中的形势了,开始带着手下的弟兄慢慢后撤。他们幸运的是,冲在最前面的一直是孟轲和他的陌刀队,所以现在收拢起来相对于其他的军伍来说也容易一些。
蔡毓荣自然不肯让这到嘴的鸭子飞了,立刻加急了鼓声,前方的士卒开始全力进攻,盾牌手这个时候已经闪到了两边,后面的长矛手那些兵卒全都涌了出来。
这个时候王继勇已经跑到了程孝廉跟前,程孝廉大手一挥:“立刻回到潼关城,就算外面全军覆没了,你也得给我守住潼关城,潼关城稳住,陕西就在,要不然你就等着给我再重新收复一遍陕西吧。”
王继勇大喊了一声:“是!”然后带着骑兵冲回了潼关城,现在四处调人也来不及了,一旦前面溃败,潼关城立刻就会失守。
程孝廉看着王继勇带着伤兵回了潼关城,深吸了一口气:“现在就看咱们的了,要是能够挺过这一劫,潼关还有救,否则潼关可就没了,半个陕西也没了。”
杨有财盯着程孝廉:“殿下,现在战事紧急,你就算留在这里也帮不了多大的忙,回到城里还能稳定军心。瞿将军他们未必能够全身而退,到时候再把你折进去,今天这一仗,咱们可就赔大了。”
程孝廉笑了一声:“要打胜仗的时候站出来说要与将士们同甘共苦,出来装模作样地站一会儿,眼看着要打败仗了,我却自己躲进了城中,军中的将士谁还愿意为了大明搏命?今天哪怕是败,我也要和军中的将士一起扛下来。”
说着他看了杨有财一眼:“杨有财,今天你的任务是护住我的周全,你能不能办到?”
站在杨有财身后的陆离嘴角都不由自主地翘了起来:“殿下,你还真是无赖得紧。”
程孝廉哼了一声:“我要拼命了,你们难道还在一旁看着不成。”说着纵马跑到了战场之中,伸手抄起了一把弓箭。
孟轲和胡大刀突进来的时候很凶猛,撤离的时候也不是掉头就跑,他们这种武将,骨子里便有一股凶悍之气,战事越是凶险打得越是火热,但是今日确实不适合再作战了,所以只能后撤,但是就是这样也没让蔡毓荣的人占到多少便宜。
不过瞿嵩钖那边可就惨烈多了,他们几乎是面对着弓箭手开始冲锋,而且几乎没有多少骑兵,不一会儿就倒下了一片人。
战场之上,超过了三成的伤亡率就会让大军溃败,这个时候瞿嵩钖手下的士卒还没有靠近弓箭手的队伍,士卒的军心已经有些不稳了。
瞿嵩钖也很着急,这些人跑过来被人家射了一顿,要是再跑回去还会被人再射一遍,如今马上就要大功告成了,自然不能半途而废。
但是古话说行百里者半九十,就是说一个人要走一百里的路,走了九十里只能算走了一半,倒不是古人数学不好,是因为大家都明白一个道理,越是到了最后的时候,体力和精神都已经到了极限,所以九十里只能算走了一半。
这三百步都跑过来了,但是偏偏到了最后这五十步的时候,手下的士卒仿佛要崩溃了。
就在这个时候他们身后一支弓箭猛地射中了对面的大旗,大旗都是空心木头做的,这样打仗的时候才容易背着到处跑,要不然也不会有风吹断旗杆必损大将的说法了,都是实心木头,哪儿就这么容易折断。
程孝廉这一箭就射中了旗杆,然后旗杆应声而倒,瞿嵩钖一回头大声喊道:“弟兄们,放箭的是殿下,殿下还在咱们身后看着,给我杀啊!”喊到这里他当先冲了上去。
倒不是他不怕死,只是这个时候若是激不起手下士卒的士气,这些人全都完了。
眼看着瞿嵩钖冲了上去,周围的士卒也全都恢复了凶神恶煞的面目,自家主帅都冲上去了,自己的命难道更值钱一些么?
靠着瞿嵩钖的这一次死亡冲锋,这些士卒终于跨过了最后的关卡到了那些弓箭手面前。
弓箭手离得远的时候当然是占尽了便宜,世间万物相生相克,他们远处占尽了便宜,到了近处就得被人占尽便宜。
蔡毓荣倒是提前安排了一些短刀手保护弓箭手,但是面对这些满脸是血的凶兽,那些人显然不是对手,很快弓箭手就被打散了。
这个时候孟轲和胡大刀的人也退到了这里程孝廉一摆手:“杀上去,这个时候退到城中,只能被蔡毓荣追上去,咱们城里没多少人了,顶不住的。”
孟轲自然是唯程孝廉命是从,立刻带着人冲了上去,然后这些人就开始追着那些弓箭手跑。
那些弓箭手自然往自己的军阵中跑,这一冲就把蔡毓荣的攻势给挡住了,程孝廉知道机不可失,立刻下令退回潼关城。
然后这些人在城头的掩护之下算是撤了回去,一清点人数,伤亡了近万人,城中的守军满打满算也没有三千人了。
程孝廉苦笑一声:“瞿将军,这下又要靠你了,就算从西安府调兵,最少也需要是十天的时间。”
瞿嵩钖点点头:“殿下放心,就算杀至最后一兵一卒,我也会守住潼关城。”
程孝廉又看了一眼王继勇:“王将军,立刻去西安府调兵,蔡毓荣不会给咱们太多的时间的。”
这一战可以说是程孝廉打仗以来吃得最大的一场败仗,原因就是他低估了蔡毓荣的实力,说实话,蔡毓荣被发配之后,清史对他的评价便不高了,要是给他很高的评价,那不是说康熙是个昏君么?所以程孝廉根本没听过他的名字,才算是吃了这么大的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