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三桂的大营之中,高大节这些大将全都聚在了一起,这些人有的是想交好友,有的互相看不对眼很多年了,所以各自聚起来一个小团伙,然后开始商议大事。
马宝倒是独树一帜,他与夏国相是结义兄弟,如今夏国相没有回来,却让一个家将带来了一句话,稳如泰山。
所以他既不与人聚众拼酒,也不和人过分为难,不过他一个武夫,既不通音律,也不好诗文,憋在营里十分难受,最后实在没办法了只能拿块木头开始刻小人。
高大节和廖进忠分别成为了两个山头的领军人物,一个偏向于吴三桂的侄子吴应麒,另一个偏向于吴三桂的孙子吴世璠。
只不过他们两个人数次拉拢马宝,都没什么效果,只是一人得到了一个马宝亲自削出来的木头人,弄得两人哭笑不得。
听闻了营中将领们的争斗,吴三桂躺在床上冷笑一声:“他们还真以为本王将自己的侄子女婿全都派出去,是因为战事紧急,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比本王的王位更替更重要的事情?不过那个马宝虽然是个厮杀汉,倒也是个识趣的,有没有别的人暗中与他联络?”
“没有。”
“好,就让他们闹吧,不闹一闹本王怎么知道哪个忠心哪个脑后有反骨。”说到这里吴三桂叹了口气:“要是李本深还在就好了,有他在身边,这件事必定被处理的妥妥当当的。”
下面的人哪儿敢接这句话,李本深怎么死的,大家心知肚明,这个时候逞什么口舌之快,除了营帐怎么掉了脑袋的都不知道。
因为吴三桂的有意放纵,这些人的声势越来越大,最后简直就要开始兵戎相见了。
这个时候马宝终于站了出来,高大节和廖进忠很高兴,高大节高兴地说道:“马大哥,你一定是来帮我的对吧,咱们要想继续立于江南之地,必须得让一个有能力有威信的人统领咱们,吴应麟虽然是大帅的侄子,但是这些年来大家也看到了眼里,跟大帅的亲儿子也差不哪儿去。”
廖进忠呸了一声:“马大哥,你别听姓高的胡说八道,他知道个屁,大帅最疼爱的还是自己的孙子,侄子可差得远了,这自古以来,皇位都是传给自己的儿子,可有传给自己的侄子的么?甚至前明开国皇帝朱元璋,连自己别的儿子都不传,只传给长子。”
马宝冷呵呵地笑了一声:“想不到廖进忠你个粗人也开始读书了,你们怎么争是你们的事,但是我只想跟你们说一句话,大王还没死。”说完转身就要走。
就在这个时候旁边的营帐里面突然响起了一个威严的声音:“马宝,你该留下看看戏的。”
众人大惊失色,出来的人正是传闻之中正在重病的吴三桂。
高大节赶紧跪在了地上:“大王康复如初,末将喜不自胜。”
廖进忠仿佛得到了提醒,也赶紧跪在了地上:“大王身子康健,千秋无双。”
“千秋无双?我看你们一个个就盼着本王早点死了,然后好赶紧去讨好自己的主子了吧?”说到这里吴三桂哼了一声:“这些日子军中的事情每一件本王都知道,你们看看你们的德行,本王的家事何时轮到你们插手了?”
说着他看了一眼身边的亲卫:“着令廖进忠为云南提督,吴应麟为云南巡抚,镇守云南不得有误。高大节,李本深可是你的义父,他死在了扬州,你没什么悲痛么?”
“末将恨不得生啖敌军之肉。”嘴上这么说心中却在想,李本深怎么死的你难道心中没数么,现在说什么报仇,要报仇第一个就该砍了你的女婿。
“那更好了,你领一支兵马去攻打扬州,为李本深报仇吧。”
高大节是支持吴应麟的,这在吴三桂看来是绝对不能容忍的,自己的血脉是吴世璠,任何有二心的人都不该拥有能够左右局势的力量,所以他便让高大节去攻打扬州城了,扬州这个地方可不好打,镇守那里的正是康亲王杰书,高大节去了哪怕是不死也得脱层皮,这就是他站错了队伍的代价。
至于吴应麟,做了云南巡抚,政事插不上手,军事又全在亲近吴世璠的廖进忠手中,想必再难翻起什么风浪来。
想到这里吴三桂就有些生气,想不到放来放去,最后竟然是自己的亲侄子对自己的孙子威胁最大,既然如此他也不能顾及许多了,只能痛下毒手,这种事情坚决不能妥协,否则尾大不掉,到时候他孙子能不能继承他的位置可就难说了。
局势已经很明显了,场中得胜的廖进忠一脸得意的神色,虽然近期他失去了一些东西,但是只要等到吴世璠上位,他必定能够十倍百倍收回来,这桩买卖怎么算都是太值了。
只有马宝冷眼看着场中的众人,包括胸有成竹的吴三桂,他难道就不想一想他还有两个女婿在吴世璠身边,这两个人若是平庸之辈也就罢了,但是那可是夏国相和胡国柱,一个文韬武略,一个勇猛无双,这一下又把吴应麟发配去守云南老家去了,难道他真的以为自己的孙子能够玩转两个女婿?
不过这种话马宝是不会说的,夏国相当权对他来说一点坏处都没有,反而还有好处,他这种人,从李自成到南明再到吴三桂,算盘打得一次比一次响,官职也是越来越大,当然在吴三桂手下的总兵官虽然不如前明的国公好听,但是这个是实权总兵官,前明江山都没了,一个国公屁事也管不了。
所以他一句话也没有说,这是让人把营中发生的事情全都传到了夏国相的耳朵里。
程孝廉听到了吴三桂那边发生的事情,也不禁哑然失笑,这个吴三桂还真是越老越糊涂,吴应麟再怎么说他也姓吴,夏国相可是姓夏,他竟然把自己的亲侄子发配边疆,然后让两个女婿辅佐孙子,甚至程孝廉都在想,这个高大节会不会就是夏国相的人,故意把吴应麟拉下水的。
吴应麟这些年可一直都很规矩,只是玩弄权术的手段差的远,所以注定要失败了,想到这里程孝廉就在为吴三桂担忧,万一夏国相直接兵变,怕是这些军伍改头换面就要姓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