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孝廉坐在了闻杜若的床前,轻声说着:“你知道的,冰儿不如你们经历的事多,再加上刚刚生了一个女儿,难免有些别样的情绪,不过我倒是觉得女儿挺好的。”
闻杜若也笑了一声:“你急匆匆地跑过来是不是担心我心里想不开,还是担心外人说闲话。若是前者你可以把心放在肚子里,我们姐妹又不是面子上的交情,若是连这点我都要嫉妒,怕是咱们府里早就乱了套了。若是后者,那可就是你该关心的事情了,若是你不松口,我相信没有人能够把朝堂的风雨带到咱们家里来。”
程孝廉点点头:“辛苦你了,大夫说你要多休息,那臭小子可比他大哥出生的时候重一斤呢。”
闻杜若笑了一声:“这臭小子一点也不心疼他娘,你得帮我好好教训他。”
“放心,在他们成年之前我不会让他们接触朝堂的。”
历朝历代都有这么个毛病,皇子还未懂事,他们的母亲就会联合人马给他拉拢一派势力,只要一天不立太子,他们就一天不会死心,甚至就算是立了太子,他们还是要拼死挣扎,因为最是皇家无情,不管谁当了皇帝,最后碰到曾经和他争过皇位的兄弟都很难原谅他。
相比较而言,大明在这一点做的还算是好的,一来大明的子嗣比别的朝代少,像孝宗皇帝只有一个儿子,他的儿子更是过分,一个儿子都没有,最后皇位只能给了兴献王的儿子,也就是嘉靖。
而另一方面,不论如何,朝中的文武和皇权都是一条心的,无论是靖难之役还是后来的朱高熙谋反,朝中很少有人响应他们,甚至朱棣打进了南京城,那些大臣还认为他是篡位,于是他也只能杀齐泰、黄子澄、方孝孺,并夷其族。
程孝廉并不打算让没有形成自己意识的孩子去接触朝中的那些文武,那些人无论多么忠君爱国,为了自身和家族的利益,也绝对会鼓动自己的孩子做一些争宠的事情。在没有形成完整的价值观之前,皇子之间只会越来越仇视,最后恨不得对方立刻死去。
程孝廉虽然还有更加完善的法子,但是也不打算就这么随波逐流,在他看来,只要两个孩子经过培养有了自己的人生观,便不会变得穷凶极恶,也防止出现天启皇帝那种情况,他本来就不想做皇帝,因为他是长子,所以只能去做皇帝,若是把皇位提前交给崇祯,没准大明早就亡国了。
单凭崇祯那副见到谁都想拖出去一刀砍了的性子,很难保证那些天启年间的辽东守将会不会被一刀砍了。
程孝廉可不想他死的那一天,自己的儿子停尸不顾,束甲相攻,那可有点太讽刺了。所以读书可以交给书院的老夫子,做人慢慢在家中熏陶,宁可做事笨拙一些,也绝对不能有了恶毒的心思。
耿尚联军在历史上的寿命终于到了尽头,无论他们再怎么挣扎,天时地利人和都不在他们这里,军心涣散,再加上两个主将并没有翻天覆地之能,苟延残喘半个月之后终于做出了投降的选择。
不过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他们并没有向吴三桂投降,而是向大明投降了。
差不多两万人的青壮劳力,若是运作的好,能够让大明再加一分筹码,秦越当仁不让地接受了他们的投降。
大周军伍那边当然有些不乐意,但是人家那都是人家自愿的行为,谁也没办法挑出毛病来,就在这个时候,一封书信摆在了秦越的案头:“听闻大明国君乃是故人之后,朕期能与之会晤。”
这种事秦越也不敢擅作主张,吴三桂想要见程孝廉,不管是为了什么事他都没道理越权拦下这件事,只能把消息通过锦衣卫八百里加急送到成都府。这个距离就不适合使用信鸽了,因为信鸽中途肯定会停下来休息,而锦衣卫不论是驿站换马还是走水路,一定比信鸽快。
程孝廉正在准备给两个孩子办满月酒,收到了这封书信之后只是皱了皱眉头,吴三桂想要见他倒是十分出乎他的意料,难道这老家伙要死了要托孤给他?不过他现在没心思研究这些,把这封书信交给了陈承安,让他去分析该不该去。
陈承安最近很是头疼,他把他的弟弟陈承先送到了书院之中,本来希望弟弟能够好好读书,谁知道那家伙三天之内打伤了五个同学,几乎是一言不合就动手,若不是书院老师赶来的快,只怕非得把人家手脚打折了,就算没造成眼中的损伤,书院也把他送回了家中:“舍弟乃万人敌之资,岂能在书院荒废年岁?”
陈承安当然能够听出来人家话里面的嘲讽,但是谁让他没理呢,只能一边赔礼道歉,一边请求书院再给一个机会,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天下的纷争不会持续太久,最多也就是五年的时间,那个时候他弟弟刚刚十四五岁的年纪,别说是封狼居胥,就是做个千户只怕都得沾他这个哥哥的光,不如好好读书,以后总能步入仕途。
陈承先还没有到逆反的年纪,长兄为父,他自然不敢惹哥哥生气,只能保证以后绝对不在书院打架了。
程孝廉让人送过来消息,陈承安这边忙着去办事,那边他的弟弟又已经开始舞刀弄枪了,在他看来,好男儿自然要黄沙百战穿金甲,军营里的一段日子已经深深地感染了他。
这个时候宗南也来到了陈承先的家中:“你哥哥没打你吧?”宗南就是那个道观里面的小道士,当初被程孝廉和闻杜若带了回来,就一直在和陈承先待在一起,后来两个人一起入了学,陈承安被请出了书院,宗南也趁机会跑了出来看看他。
“没有,我哥哥可舍不得打我,就是书院那些人太可恶了,说咱们俩是野种,下次我还要打他们。”
“你这脑子真是不开窍啊,我都说了让你打的时候避开人多的地方,你偏偏追着人到了学舍跟前打人家,老师怎么当然要管你了。下次你记得把他们引到没人的地方,打完了还得让他们不许告诉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