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并不是来自河南府、开封府和汝宁府,这三府的守将和刘广武没有这么好的关系,根本不可能为他犯下这诛九族的死罪。
这一次的意外来自于汝州,这是位居河南府、开封府和南阳府三省之间的一州,地方不大,连三府的一半都没有,但是这可是河南省唯一一个直隶州,用咱们的话说就是自治县,直接归省里管,不归市里管。
汝州的知州名叫唐仁津,是一位书呆子,三路大军驻守并不在汝州之地,喇布也就没有通知他,在喇布看来,这个人手里无兵无将,就是让他前去参与平乱他都不会去,更别提没通知他了。
只是喇布不太懂汉人有一种以天下为己任的精神,这位唐仁津大人就是一位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人,是一位爱国的人,是一位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
他在汝州召集了三千民壮,就等着朝廷的王爷一声令下就要奔赴南阳府捐身赴难了,说来也有些讽刺,在朝堂的武将大多数尸位素餐,偏偏是这个文官勇往直前。
谁知道坐等消息也不来,右等消息也不来,听说反贼的大军已经到了南阳府了,王爷的命令还没有下来,这个时候送信已经来不及了,唐仁津一声令下带着三千民壮就奔赴了战场。在他看来,等到了战场之上,找到了王爷,听他的指挥便是了。
谁知道用了两天的时间赶到了南阳府,这才听闻这一日那些反贼刚刚攻城,而王爷的影子都没见到,甚至三路大军一路都没有到达。
唐仁津一边骂着简亲王误国误君,一边带着三千民壮就冲了上去,曹植说的好,捐身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他这一进攻不要紧,直接就把秦越吓了一跳,原本秦越的策略是全力攻城,根本就没怎么防备外围,谁知道外围突然窜出来了几千人。这也是他太过迷信锦衣卫,听闻三府的兵马并没有移动,就放下了心。而负责外围刺探的锦衣卫,把这些风尘仆仆的民壮直接都当成了难民。
秦越好歹也是百战老将,立刻下了收兵的命令,好在前方扛着云梯跑的士卒还没有跑到城下,立刻开始往回撤。这个时候攻城,人家这要拦腰截断,就会造成半渡而击的效果,到时候进不得退不得,可就难受了。
他一边下令撤军,一边怒声吼着:“锦衣卫的情报是怎么做的?皮矮子你给我滚过来!”
皮矮子打从那些人出现在战场上就开始问询怎么回事了,这个时候心里有了底赶紧赶了过来:“大帅。”
“你外围的弟兄们都睡着了么?这么多人冲过来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皮矮子一脸苦色:“大帅,弟兄们都以为这是一群叫花子,谁知道他们是军伍。”
“你听听这厮杀声,你家的叫花子有这么大的声势?”
皮矮子伸手一指:“大帅你看他们拿的武器、穿的衣服,弟兄们实在不知道他们是军伍啊。”
烟尘之中秦越定眼望去,这才发现那些人连一身像样的盔甲都没有,手里的武器更是五花八门,木棒锄头应有尽有。
他也不禁皱了皱眉头:“满清朝廷什么时候穷成这个样子了,连兵器都舍不得给军伍发了?”他哪里知道,这些人都是唐仁津自己组织起来的,一时半会根本凑不齐这么多兵器盔甲,况且如今满清家底也不是很厚,兵器盔甲都用来装备那三府的军伍了,根本没有多余的给他。
秦越一摆手:“派一队弟兄过去问问这是怎么回事,要是来投奔咱们大明的可别打错了。”看到敌军这种装备,他也只能做这种猜想,若是真的是来投奔大明的,杀了可就自断一臂了,以后别想河南省的地界有人再帮大明的军伍。
一队军伍冲了上去:“你们是什么人?跑到两军阵前做什么?”
要说唐仁津也真是个君子,大声喊道:“剿杀反贼,护我大清!”要是一般人看到是明朝的人,直接抽冷子就上了,哪儿有空搭理他们。
这一下所有人全都明白了,这是敌人,立刻赶回去报信,他们的人物是报信,可不是杀敌。
秦越一听也不客气了:“全军听令,给我冲上去,斩杀这些满清的军伍!”说着他看了那边一眼:“马将军,你带着三千人压住阵脚,防止城里的人杀出来!”
马九功领了军令,带着自己的人压住了阵脚,大军立刻一拥而上。在秦越看来,既然是三千人那就是自己的开胃小菜,非得一口吃掉他们让满清的军伍长个记性,以后少拿这些不成器的来挑逗自己。
事实证明,书生造反,三年不成这句话是有道理的,唐仁津只凭借一腔热血,根本就没有机会撼动大明山河军的脚步,没用几个回合那边的民壮就开始溃败了,而秦越也发现了他们的本质,这根本是军伍,而是一帮种地的农民,抡起锄头来把用的力气大了把人砸死,还没等砸第二锄头就被自己人给宰了。
秦越大声喊着:“别下死手,放他们一条生路!”
如果这些人是满清的军伍,秦越当然不介意把他们一口吃掉,但是这些人都是拿着锄头的百姓,都说慈不掌兵,秦越这样做也有自己的目的,这些人应该是自发组织的行伍,若是把他们都宰了怕是会激起河南省百姓的同仇敌忾之心,不如打败了他们把他们放回去,也能震慑住那些想要帮助满清军伍的百姓,反正这种战斗力的百姓别说是三千,就是三万对于战局影响都不大,放了就放了。
领头的唐仁津已经贡献了他的一腔热血,除了溅了一个山河军的将士一身血,弄脏了衣服,什么成果都没有得到。失去了唐仁津的这些百姓突然变得六神无主起来。
秦越冷笑一声:“尔等都是汉人,如今却帮着满清鞑子来屠戮自己的族人,念在咱们同族的份上,这一次就饶了你们,若是再有下次,非得宰了你们不可!快滚蛋!”
那些人这才明白自己捡回了一条命,立刻丢下了手中的武器扭头就跑,城头的守军还没看够,城下的战事已经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