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国柱的脸色沉了一下,嘟囔着说道:“你说得也有几分道理,但是这官是皇上给我升的,若是我推辞了总归是有些不好。”
在场有几个人都看出来了,胡国柱不是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只是让他抬手放过这个升官发财的机会,实在是有些难受。
那个书生接着说道:“大将军,你与夏大人联合起来,多少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再说了,之前贪墨的那些事情,若不是夏大人在朝廷周旋,怕是现在已经被谋害了,那些朝臣刚刚谋害了你,又怎么会升你的官,还不是为了分化你们的关系?”
就在这个时候旁边一个人也站了起来:“少说这没用的东西,他夏国相怎么了,凭什么让他压咱们大将军一头,咱们大将军哪点比不上他了,况且这一次咱们大将军还立下了这么大的功劳,这仗再打下去,只要咱们大将军打赢了,到时候朝里谁说了算还真说不准呢。”
“就是的,论资历论本事,咱们大将军哪点比不上他夏国相了,凭什么他一直在背后颐指气使,咱们大将军却要跑出来卖命?”
要说这些人的心思,也很好理解,当初后周殿前都点检赵匡胤兵至陈桥,手下人一拥而上给他披上了龙袍,这叫黄袍加身,为什么要这么做?赵匡胤做殿前都点检,他们这些人都是小兵小卒,若是赵匡胤做了皇帝,他们这些人可就成了开国大将了,这种事就算没人教,他们自己也能想明白。
谁知道胡国柱听完这几句话突然变了脸色,一巴掌派过去直接把刚说话的那个人拍在了地上:“你们两个滚出大营,以后不要在我面前出现。”
这些人的心思胡国柱想了个差不多了,也就辣手处理了他们,说他的本事与夏国相不相上下还不是为了激起他的野心,但是有一点他心里很清楚,若是上一次的事情易地而处,他绝对保不下贪污的夏国相。既然如此还争什么?
人贵有自知之明,没有那本事,坐到那个位置也是害人害己。况且现在有夏国相给他撑腰,朝中没人敢动他,若是有朝一日他跟夏国相翻了脸,朝里那些大臣还不是又要在皇上面前给他找麻烦,到时候他可没这么多锦囊妙计。
胡国柱与后世史书上的他变了不少,其中的原因便是吴三桂早一年起兵,给了他和夏国相在一起办事的机会,共了这么多年事,他也明白,荣华富贵不再天下无双,而在绵延长久,就算让你掌控天下荣华,半世而亡又有什么用处,只有把这荣华绵延给自己的子孙,才算是真正光耀了胡家的门庭,而这其中最重要的便是要和夏国相一条心。只要他们两个一条心,没人能动得了他们。
三日之后胡国柱请辞的奏折便送了过来,上面清楚写着:“臣德薄才浅,不堪重任,夏大人乃国之栋梁,由其坐镇朝廷,臣心甚安,不需官升高位也可用心作战。”
夏国相为此奏折喜不自胜,心中连连夸赞胡国柱是难得的聪明人,吴世璠也是龙颜大悦:“朝堂臣子若是皆如朕的姑父一般,淡泊名利,大周何愁不能一统天下?”
众位臣子躬身称是,心中的郁闷那可真是难以言表,这一下偷鸡不成蚀把米,挑拨离间没成功不说,还加固了他们俩的信任,许多人都在心中暗骂,这个胡国柱简直是烂泥扶不上墙。
当然无论他们心中如何怨恨,脸上自然是不敢表露出一丝一毫。没过几日夏国相又借贪污之名免去了五名官员的官职,全都换上了自己的亲信。
胡国柱与费扬古的大战持续了将近五十天,双方伤亡总数超过十万人,只能暂且休战,双方准备恢复元气之后再行决战。
而这个时候突然出了一件大事,蒙古的噶尔丹卷土重来,宣府大同一线告急,如今正是秋日,蒙古骑兵南下劫掠过冬的粮食。
紧接着大明声称程孝廉伤愈复原,大明枕戈待旦,准备北伐收复故土。
康熙看着朝堂上的臣子连续咳嗽了几声,秋日以来天气干涩,他的咳嗽有些加重了:“如今这大清朝就算不是四面楚歌,怕是也差不远了,咱们三面受敌,就算是大清全盛之时,也未必能够挡得住,何况是如今这种境况,真打算退回辽东休养生息,朝中列为臣工有何想法尽可提出来。”
自从大明皇帝身体恢复之后,满清的局势已经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若是强撑着也能撑一段时日,但是也只能把东山再起的资本丢个一干二净了。
到了这种时候索额图和明珠这些人也顾不得派系争斗了,正如皇上所说,不论是前明还是逆周当权,都不会饶了他们,到时候他们不但会亡国甚至会灭族。
“奴才们无能,让主子受苦,事到如今,全凭主子吩咐。”
“自今日起,立刻将咱们的钱粮运往辽东,安排各自家眷先行一步,至于那些汉臣,若是想和咱们一起走的,以后满汉不分高低,若是不想和咱们一起走的,就让他们留在这里应付前明和逆周吧。”
“陛下,蒙古那边?”
“哼,蒙古狼子野心,当初臣服大清也不过是权宜之计,这么快就露出了狐狸尾巴,等咱们东山再起之日,饶不了他们便是了,至于现在,随他们去吧。若是他们不杀人,哪有人会念咱们大清的好,朕甚至希望他们能到这京畿之地来,和汉人的朝廷斗上一斗。”
这个决定做的很匆忙,但是有了之前的铺垫,加上这次情况危急,大清确实已经保不住京畿之地了,也就只能听皇上的话,随之撤往辽东了。金银细软,钱粮军械源源不断的运往辽东。至于百姓则是没有挟持他们一道北上。
若是留一个空城给前明和逆周,他们也许会追上来,但是留一个繁华的北京城给他们,他们只想着紫禁城之中的龙椅,谁还会在乎大清这丧家之犬?
这个时候,三家的目光齐齐盯住了北京,仿佛是一块巨大的油饼摆在眼前,就看谁的嘴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