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从上面地方确定这一点的。”朱厚煌问道。
不是朱厚煌不相信俞大猷。而是事关重大,朱厚煌不分析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他是不会放心的。
俞大猷立即将斥候对车辙的发现告诉了朱厚煌,说道:“如果从南定运输物资到宁平,必然是重载而去,空载而归,如今又是雨季,道路坎坷泥泞,即便前线有什么要运回去的,也不会选这个时候运。而且宁平城之中有什么需要运回去的?”
“粮食?宁平虽然产粮,但是身处战场之中,绝对没有向后面运输的,至于战利品,俘虏之类,我们比莫军更知道没有?除非是撤军,否则根本会重载而归。这并u是一个巧合,臣问过所有出去的斥候,除却有几个说没有注意,没有印象之类,其余的答案非常一致。这说明,不管是莫登庸是正在分步骤撤军,还是已经撤军。都说明莫登庸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境界。”
“是一个大好机会。”
朱厚煌沉吟一会儿说道:“如今薛神医到来,军中士气有所起色,但是孤还是只能派出两个营的兵力进攻,只有两个营。多了一个人也没有。两个营进攻敌人重兵把守的地方城池,太过冒险了。孤以为他既然心存退意,莫不让他退去便是了。”
朱厚煌退缩了。
并不是朱厚煌胆小。而是朱厚煌底气不足。
朱厚煌虽然算不得一员名将,但是也能称得上庸将的名头了,朱厚煌的胆气来源于下面士卒。朱厚煌现在手下兵力不足,瘟疫蔓延,朱厚煌当然没有胆气了。
但是俞大猷却觉得这是一个千载难寻的好机会,慌忙劝道:“殿下,如今东雍兵力陷入安南,殿下想在安南打上多久,一年,两年,还是更久。”
朱厚煌浑身一震,这一点说的朱厚煌的痛处了。
东雍集结在安南的兵力,几乎将东雍其他方向的兵力全部给抽调干净了。如果被牵制在安南不得动弹,任何一点地方再出问题。东雍都无法收拾。失去了干预的能力。
虽然朱厚煌已经与王阳明商议过,在后方再组建一两个营的兵力。但是这一两营的新兵本意是用来补充在安南的损失。并不用来镇压其他方向的异动。虽然朱厚煌对什么时候结束在安南的战争,心里没底,要让朱厚煌自己来选,自然是越快越好了。
俞大猷见朱厚煌的神色有异。立即乘热打铁的劝慰道:“殿下,莫军既然有撤退的迹象,就说明莫军军中一定有疫情,而且莫军宁平的居住条件要远远的超过我们,如此情况让他们不得不退,只能说明,莫军的疫情要比我们估计的严重。此刻的他们就好像是惊弓之鸟。我军只要在这个时候发力,定然能将莫军打得大溃。现在正是击其惰归的好时候。”
朱厚煌说道:“但是,如今我们手中的兵力有限,一旦有失。东雍就无法收场了。”
这一段时间内,朱厚煌一直在反思,反思自己是不是太鲁莽了,当时成祖皇帝在安南前前后后花了一十七年,还没有拿下安南。其中固然有太监横征暴敛不得人心的缘故,也可以看出来安南民风彪悍,可以说难缠的很。东雍步军的精锐都在这里,一旦全部损失掉,简直是九州之铁难铸今日之错了。
俞大猷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劝了,只好说道:“属下知道了。”
俞大猷见劝不了朱厚煌,有几分心灰意冷,与朱厚煌道别之后浑浑噩噩的准备了离开朱厚煌这里。朱厚煌看着俞大猷有些落寂的背影立即说道:“慢。”
俞大猷转过头来,说道:“殿下,您还有什么事情吗?”
朱厚煌说道:“孤同意你出击。俞大猷听令,”
俞大猷大喜过望,立即行礼说道:“臣在。”
朱厚煌说道:“孤命你统领四营出战,与莫军决一死战。”
俞大猷脸色一变说道:“殿下,这样一来,殿下身边就没有人了。”
朱厚煌给俞大猷四个营全部是战兵营。而朱厚煌留在身边的都是临时从岘港征召的人马。两者的战斗里,简直不可同日而语。所以俞大猷认为朱厚煌身边没有人,因为这征召的人马,不管是从战斗力,忠诚度上与战兵的对手,甚至有一点滥竽充数的迹象。
朱厚煌说道:“如果你胜了,自然没有问题,如果你败了,留下这么精锐士卒,又有什么用处?能扭转败局吗?”
俞大猷张口结舌,的确朱厚煌派出两个营来,数量很少,即便是精锐的战斗力足够,也未必你们做出什么事情来。而一旦失败,即便是留在营地的两个战兵营,再怎么武勇,也无力回天了。所以朱厚煌决定下注,下得大一些,成败在此一局了。
朱厚煌之所以敢在整个东雍的命运来堵这一把,固然有朱厚煌想要速战速决的想法,也有因为俞大猷的名声。
后世传言的戚龙俞虎。在大明中页是一等一的将才。而朱厚煌与俞大猷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甚至朱厚煌亲眼看着俞大猷从一个青涩的少年,成长为一个英气勃发的将军。
朱厚煌选择了相信俞大猷,虽然现在的俞大猷比不上历史上他巅峰时刻,但是朱厚煌自问现在的他也比不上俞大猷对战场的洞察力了。
这是一场赌博。赌前世的历史记载,赌俞大猷的眼光,已经自己的信任。
“殿下。”俞大猷说道。他刚刚开口。就不知道下面该怎么说,或者说该说些什么?
“孤的身家性命,就托付给将军了。”朱厚煌郑重的说道。
俞大猷扑通一声单膝跪倒在地面之上,说道:“此战必胜,如有不成,臣提头来见。”
朱厚煌将俞大猷搀扶起来,说道:“尽力而为便是了。”
俞大猷整理一下思路向朱厚煌说道:“殿下,臣想---”
朱厚煌再次打断了俞大猷的话,说道:“无须多言,不必来告诉孤,你自己去做吧,你所做的一切,孤都照准。”
令出多门,是兵家大忌。朱厚煌不想听俞大猷的布置。因为俞大猷一说,朱厚煌的态度自然会影响俞大猷的状态。所以朱厚煌干脆不听,只看结果,不论其他。
俞大猷沉声说道:“是。”此刻俞大猷的眼睛之中已经有泪光微微的闪过。心中泛起一股士为知己者死的冲动,暗道:“这一战,只需胜不许败。”
朱厚煌说道:“你准备吧。”
俞大猷再次行一礼,立即开这里。
很多战斗爆发起来不过一天两天,甚至半天的时间,就结束了战斗,但是战争之前的准备,却会数十天,甚至数十年之久。俞大猷也是如此,毕竟莫军在乌龟壳里面,须想些办法,才能吃到肉,而不伤到嘴。
朱厚煌说是不去关心,不去管,但是心中好像是揣着好几十只猫,无数个小爪子,在朱厚煌的心中挠啊挠,挠的朱厚煌心痒难抓,挠得朱厚煌坐立不安,朱厚煌好一阵子才镇定下来,心中暗道:“未虑胜,先虑败,是兵家至理。如果这一战,俞大猷能够胜了自然是再好不过了,但是人如果不能胜,我也要有补救的措施。”
朱厚煌只要用忙碌了掩盖自己内心之中的焦虑与不安。从营地之中伤愈的兵员之中找了一批人出来,再次配合岘港营,整顿一支大致上可以用的兵马出来。随时等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