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煌冷哼一声,伧啷一声,长剑出鞘,剑尖对准了伍符的鼻尖,恶狠狠的说道:“想要银子自己来取。”
伍符养尊处优从来没有被人这样对待过,一时间又气又怒又慌,脸上满脸通红,好像被气血冲头,恨不得大声呵斥朱厚煌。但是双腿却忍不住抖动了两下子。有一股尿急的感觉。
“你,你, 你,无礼。”伍符咬着牙好像想说些什么,但是最后什么也没有说出来,甩袖离开了。
朱厚煌冷哼一声,收剑归鞘。
“这家伙疯了。”朱厚煌说道:“藩王不管怎么说也是姓朱的。巧取豪夺到藩王身上。简直是找死。”
“可见他也是走投无路了。”唐寅说道。
的确是走投无路,藩王的特殊权利,什么布政使根本管不了。伍符无非看朱厚煌年少,身边没有一个长辈在,不明白在里面的弯弯绕。只要震住了朱厚煌,将银子拿到手里面,将兵变平息掉,这笔银子让福建再想办法还就是了。反正到时候,伍符也不在福建了,他就要高升浙江去了。
“只是,殿下拒绝了他,他会不会狗急跳墙啊?”吴一行担忧的说道。
“不会,孤不是小看他,色厉内荏的家伙,根本就是一个废物。他要是真有手段,早就将罗仑弄下来。也不会被一个太监逼得来孤这里耍威风。”朱厚煌眼睛微微一眯,闪过一丝担忧。
唐寅说出了朱厚煌的担心,说道:“这是福建乱成了这个样子,这一场兵变一日不解决,殿下想以福建为基地,开扩东雍的想法就无法完成。甚至连船上这两千号人都不能安置。却是一个问题?”
这正是朱厚煌担心的。
且不说,这二千多人滞留船上都需要花钱的,就说一直在船上容易得病。其实这一路走过来,就已经有一些人病倒了,好在朱厚煌准备的比较充分,郎中准备的比较多,还没有出人命,但是这两千人大多是北方人。这样下去,不服水土,闹瘟疫了,可不是一个小问题啊。
朱厚煌之所以带这么多人,而不是直接从福建本地招人,就是将这些人当班底,如果手底下都是福建人,朱厚煌觉得自己有被架空的嫌疑。这些人出了问题,让朱厚煌怎么不焦虑啊。
他万万没有想到,事到临头,居然出了这样的事情。
朱厚煌问唐寅说道:“唐先生有什么办法?”
唐寅摇了摇手中的折扇,刷得一下将折扇收起来,说道:“殿下开扩东雍,需要的真是银子吗?”
“这是什么意思?”一听见银子两个字,被朱厚煌当成户部尚书的吴行之一下子跳起来,说道:“怎么不用钱,农具要钱,招揽流民要钱吧,虽然有许大人献出的海船,但是这些海船未必够,也需要钱吧,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那一样不要钱。怎么能少了银子。”
朱厚煌听明白了一点说道:“先生的意思是?”
唐寅说道:“对,殿下,需要的不是银子,银子饥不当食,寒不当衣,有什么用处。殿下要得不是银子,而是物资。不管银子多少,都要换成物资。而论这些物资,有谁手中的比福建布政使的多吗?”
朱厚煌想了想,说道:“这个伍符不是快要道浙江上任了,与他交易,有用吗?”
唐寅说道:“真是现在这个时候,他才没有顾忌,而且现在福建最大的人是谁?不是福建巡抚,而是太监罗仑。别人怕太监,殿下怕吗?”
这个倒真不怕。朱厚煌纵然是离开了北京,但是他与文官不一样。文官与皇帝之间,总是隔了一层。故而罗仑折腾这些文官,折腾的欲生欲死。但是面对朱厚煌的,他却没有什么好办法。朱厚煌反而能把罗仑折腾的欲生欲死。罗仑但凡在宫中有些底子,就不会被派到福建。
福建虽然比没有开发过的东雍好,但是比起京城,乃至江南,也是一个发配人都地方。朱厚煌想料理了,想来的宫中的大佬们,会给朱厚煌这个面子的。
“也就是说,只要伍符答应下来。孤也不怕他们不认账。”朱厚煌说道。他沉吟了一会儿,只是勾心斗角,彼此玩心眼却不是朱厚煌的强项。“这一件事情,交给先生来办?先生觉得怎么样啊?”最后朱厚煌还是决定将这一件事情让唐寅来办。
唐寅说道:“殿下请安坐,这一件是教给臣吧。”
这么长的时间,唐寅也渐渐摸出了朱厚煌的一些脾气。虽然朱厚煌不看中他,甚至来拜访唐寅的本身,不过是做一做礼贤下士的秀。因为朱厚煌最重实用,将他带在身边,几乎是用来当装饰品的。
“也不知道谁在殿下面前灌输得儒生无用论。却不知道历朝历代都离不开儒臣却不是没有原因的。”唐寅心中暗道。他堂堂江南唐伯虎在殿下心中的地位,甚至在一个海贼之下,让心高气傲的他怎么能受得了。他等一个机会一展所能,已经很长时间了。
今天终于等到了。
“不过,殿下想要什么?还有能花出多少银子。还请殿下明示。”唐寅问道。
朱厚煌心中暗道:“不解决这一场兵变也不成了。不先与福建布政使沟通。自己想做一点什么事情都不成,希望唐伯虎能将这些银子换出来一些东西,不过,不管什么时候,手中都要有一些储备,不能一点银子都不留。”他一咬牙:“十万两。最少留十万两。想要的东西,第一是人丁,第二是粮食,其余的,吴行之。”
“臣在。”吴行之一脸不情愿的样子。
自从朱厚煌将钱袋子交给了吴行之,吴行之最大的幸福就是数钱,恨不得晚上也要跟银子睡在一起。任何从他口袋之中,拿银子的行为,都好像是从身上割肉一样。
“给唐先生开一个单子。将需要什么都给唐先生看看。”
“是。”
这一切都准备停当了,唐寅就坐着一艘小船离开。他并不是一个人走的,朱厚煌想来想去,有一点不放心,就将吴凤仪派了出去,虽然吴凤仪刚刚回来,不过换了一身衣服而已。但是朱厚煌觉得身边没有人可用了。派吴凤仪去,一来是保护唐寅,虽然吴凤仪武功不大行,但是毕竟是锦衣卫出身,保护人也算是专业对口。
当然另外一点,不能说出口的心思。就是监视唐寅。
毕竟这是十万两银子啊,是朱厚煌经费的一半。这个不是一个小数目,让朱厚煌怎么能完全放心啊,也就是吴凤仪是他亲舅舅的。能让朱厚煌放心一点。
伍符所在的地方,并不难找。就在挡住朱厚煌船队的一艘大船之上,刚刚看着他回去的。唐寅乘坐小船去登船。
伍符没有跟唐寅好脸色,连一个座位都没有,伍符见了唐寅,冷眼道:“所谓何来?”
“特为救大人而来。”唐寅面不改色。丝毫不为伍符所动,说道:“福州三卫兵变,如果迁延日久得不到解决,大人下场如何,不用我说,大人自己也清楚吧。”
“哼。”伍符脸色铁青说道:“怎么了,那么雍王殿下,还想看看我的囧样吗?看我笑话吗?”
“非也。”唐寅说道:“大人,刚刚不过是欺负我门殿下年幼,殿下固然奈何不了你,你也奈何不了我家殿下。如今,何不开诚布公,好好谈。”
“谈,谈什么?”伍符说道。
“银子。”唐寅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