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仆人的引领之下,俞大猷进入巡抚的卧室。
一路上,俞大猷看着巡抚的后花园,觉得有几分心旷神怡。这个巡抚后宅是典型的江南园林。俞大猷之前都没有见过。
不得不说,比起大明的士绅,东雍的统治阶层,算得上清廉了。
不知道是朱厚煌的审美影响了他们,还是繁忙的事务,让他们没有那个闲工夫。
其实东雍最壮观的建筑,南斗殿,朱厚煌住的也不是太舒服的,对园林什么的,朱厚煌从来不在乎。东雍境内,根本没有几个能称作园林的地方。甚至比不上这一处精致的小院。
不过俞大猷很快从这上面收回了注意力。
仆人来到王巡抚的门前,怎么都推不开。
俞大猷微微一示意,立即有亲卫一脚踹上面,两扇门猛地飞了出来。
“别过来。”王询双手捏着长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之上,就是下不去手。
自杀,也是一件需要勇气的事情。
俞大猷冷笑一声,根本不在乎。大步走上前。
王询连忙后退,说道:“我------”
“我什么我?”俞大猷说道。话音未落,俞大猷突然出手,两根指头捏住剑锋,猛地一甩,长剑当啷一声,掉落在地面之上。
王询还没有反应过来。
就被俞大猷的亲卫按在下面了。
俞大猷说道:“带走,给殿下送过去。”
他不用给朱厚煌送过去了,很快,朱厚煌就来到了巡抚衙门之中了。
朱厚煌就在当初王询训话的地方坐着。
王询被按在地面上跪着。
东雍诸将两边站定,而俞大猷与吴行之两边站定。
朱厚煌将一封书信砸在王询脸上,正是王询写的那一封辱骂朱厚煌的书信。
“你想做铁铉,就这一点本事吗?”朱厚煌说道。
王询说道:“下官才能不足铁公万一,但是越效仿铁公风骨。但求一死。”
朱厚煌冷笑一声,说道:“俞将军来之前,你如何不死,反而来孤这里博取忠名不成。”
王询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朱厚煌最看不起,王询这样的人,没有什么才能,连自杀的勇气都没有。朱厚煌说道:“你不是想死吗?我偏不杀你。来人,传榜天下,说福建巡抚王询已经投降于孤,孤封之为内阁大学士。”
熟悉东雍体制的人,一听就知道,不过是一个虚名而已,因为东雍根本没有什么内阁大学士的名头。
“卑鄙。”王询目眦欲裂,狠狠吐了一口唾沫,唾沫呈抛物线落在朱厚煌的脚前。
“大胆。”李良钦一声怒喝道。
王询脚下发力,猛地挣扎起来,一个人居然按不住他,被他挣扎起来,重重的撞在墙壁之上,一瞬间脑浆迸裂,红的白的什么都有。。
朱厚煌早已见过死人,但是王询之死,还是出乎朱厚煌的预料。一时间朱厚煌也弄不清楚,王询到底是怎么想的?
为什么当时不死,反而现在却有勇气自杀了?
不管怎么说,王询本人之死,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插曲而已。
很快就平息了,但是王询投降朱厚煌的消息照样传出去。朱厚煌不会因为王询之死,就有妇人之仁的。
王询的尸体被拖了出去,立即有人来清理这里。
朱厚煌说道:“俞大猷。”
“臣在。”俞大猷说道。
朱厚煌说道:“孤命你扫荡福州府,并派遣一支偏师,进攻延平。只需占领延平便行了。”
在朱厚煌的策略之中,根本没有完全占领福建西部群山的想法。
朱厚煌占领福建,就是为了从福建抽取资源,而福建西部群山之中,有什么资源啊?根本没有。如果占领根本是得不偿失。
朱厚煌向西征伐,不过占据上游,为福州的屏障而已。
“是。”俞大猷说道。
朱厚煌说道:“行之。”
吴行之说道:“臣在。”
朱厚煌说道:“你的福建巡抚可以赴任了。孤在这里待不了多少时日,就会北上,到时候,福建就是你负责了,孤的后路就交给你了。”
吴行之说道:“臣定不负殿下所托。”
吴行之也不是当初的吴行之了,他从一个小小的账房,经历了东雍的所有,一点点的历练出来的,在朱厚煌心中,吴行之如果没有差错的话,定然少不了一任东雍相。
吴行之得了朱厚煌的任务,立即从小吏之中征召官员,一日之内将巡抚衙门的架子达起来,立即发帖子,给福州的大家族,让他们来巡抚衙门一会。
吴行之要做的第一件事情,不是建立统治,而是筹钱。
吴行之很明白自己的角色,就是尽量从福建收刮财产,以供大军使用。
不得不说,大炮一响黄金万两。
吴行之给朱厚煌做后勤工作,也做习惯了,太知道东雍军队的花费了,更不要是这一下子组建了十万大军,简直将东雍的财政绷紧的,无法再绷紧的地步。
可以说,吴行之只要败上一场,东雍财政这一根弦,就会崩断。
巡抚衙门正厅上,吴行之一身官袍,说道:“诸位。”他的目光如电扫过,下面的士绅,说道:“当今无道,不容藩王,雍王乃起兵,扭转天下大局,只是在钱粮之上,有一些短缺之处,还需要各位相助。”
“不就是劝饷吗?”下面的士卒腹诽道。
这是各朝各代的惯例,他们也都知道,也不废话,但是谁也不敢轻易开口。
钱倒是一个小问题,但是给了雍王钱财,当朝廷打回来的时候,会不会清算,这才是问题所在。
一时间鸦雀无声。
吴行之目光有些不散了。忽然一个人说道:“我要愿意报效一万两。”
吴行之说道:“这位是?”
“在下是常年在海上跑生意多得少府许大人照顾,所以愿意为雍王殿下报效。”这个人也不说自己叫什么,也不说自己的主家是谁?不过能请到这里的,都是福州城之中的大豪。
吴行之说道:“好。来人。”
立即有人呈上一个托盘,托盘之上,有一些票据,印制的很是精美。是一百两为一张的面额。
吴行之亲自给他点了一百张,正好是一万两。
这就是朱厚煌期盼以久的国债。
印刷一方,就是少府用来印东雍纸钞的地方。东雍纸钞的超发,也是必须有限制的,朱厚煌即便知道这一点,但也在强大的财政压力之下,小心翼翼的试探,纸钞崩溃的下限。
朱厚煌觉得不能再继续滥发下去了,就要国债。
不过,国债不是作为金融工具,反正在这些士绅的眼中,绝对不是金融工具,而是一个用来收刮的工具。
吴行之说道:“这是雍王殿下不愿意平白接受子民报效,这种国债,分十年期,三年期,一年期的。利息分别不同,虽然利息低了一点,但是到期之后,可以去东雍钱庄兑换。注意东雍钱庄认票不认人。”
“认票不认人?”有几个士绅默默的念叨道。
看来他们对这个认票不认人,有一些误解了。似乎觉得卖这个国债,就与东雍没有任何书面上的瓜葛了。
他们抱着,既然来了,就必须出血的原则,立即纷纷出钱,不过一会功夫,就有筹集了一百万两左右。
整整一托盘国债全部卖了出去。
当然不卖出不行啊。
吴行之没有催促,但是托盘上的国债不卖完,吴行之就是不说话,所有人一个都不能走,于是乎只能都卖完了。
吴行之心中暗道:“看来福州还是钱的人比较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