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所谓的团练?”张经手中按在长剑之上,用力之极,让张经的手指骨咯嘣咯嘣做响。
由不得张经不愤怒。
团练其实就是张经的政绩。
张经以什么起家。
就是因为办团练,以这些民壮为武器,打败了倭寇,才有他后来的急速升官,直到正位浙江巡抚的位置上。可以说这一分功劳,是张经的起家之本。
但是在宁波这个团练办成了什么样子。
简直就是糊弄人的。
城中一个大院落,里面不过是乞丐的聚集地而已,而这些乞丐要吃的没有吃的,要兵器没有兵器,这就是所谓的团练。
不过是将乞丐换了一个名字而已。
张经暗道:“刘知府该杀,杀十次也不解恨。”
但是解恨不解恨,都是小事。而如今的大事,是宁波城如何守住啊?宁波城如何守不住了张经再怎么解恨又有什么用处啊?
张经立即安排一个亲随在这里,说道:“你将这负责这里,先将兵器分发起来,然后让他们吃饱饭,我有大用他们的时候。”
“大人,这都需要钱啊?”
每一个地方官上任,都不是一个人上任,就因为他们要对付是地方集团,一个人上任,根本没有什么用处。
张经也是,他身边的亲随幕僚都是张经的好帮手。
至于幕僚都是张经用惯的什么专业人才都有,至于亲随大多是当初跟着张经打过倭寇的人,杀人放火都是一等一的好手。
但是不官怎么说,都需要银子。
这年头没有银子简直是寸步难行。
张经身上就没有银子,不是张经两袖清风,一文不取,而是张经来得太快太急,到现在张经连府库都没有清点完毕。
张经说道:“先用刘知府的赃款维持着,等清点过府库之后。就立即给你补上。”
张经见这些团练根本不顶用,就立即回衙门,回去第一步就问道:“府库之中有多少银子?”
“不过三万两左右。”账房说道:“估计这里面还有几千两的花头,需要慢慢的算。”
三万两对普通人来说,已经是一批巨款了,但对于即将爆发的大战,却远远的不够。
张经问道:“我请的人来了吗?”
“有的人来的,有的人没有。”
“先叫过来吧。”张经说道。
一颗人头在宁波知府的牌匾下面挂着,风轻轻一吹,就有血从人头上面滴落,一滴一滴,将地面上滴出一个小血潭。
而几十个人都在这里站着,闻着血腥味,谁都不敢抬头看,因为上面的这颗人头他们都认识,正是他们平时巴结无比的知府大人。
这才一天没有见,这就被挂上去了。
想来让人惊怵之极,而且杀了这位知府大人的人,就在里面,细细一想,更让他们觉得双腿发软。
他们平时里也是宁波府之中有头有脸的人物,从来没有被人如此杀鸡儆猴过,不,这不是杀鸡儆猴,而是杀猴儆鸡。杀知府用来恐慌他这些小人物。
“大人有请。”一个面无表情的人说道。
“这位小哥,不知道是那位大人驾临宁波啊?”领头的一个赶紧塞了一锭银子给这人。
“是浙江巡抚张大人,尔等小心伺候便是了。”
此言一出,下面的人松了一口气,张经平日里的声望还不算太差,故而他们都不是太紧张。
一进正堂,就见正位上坐着一个人。
“我等拜见张大人。”几十个齐齐行礼。
张经说道:“免礼。”
这几十个人才齐齐的起身。
张经说道:“我也不给你们说废话,叛军已经过了天门山,兵锋直指奉化。奉化小县,绝对不可久守,雍军兵锋到宁波城下,也就是这三五日之内的事情,而你们也都是有见识的人,也知道如果雍军开城,那么将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我不废话,我是来向你们借钱的,只要守住城池,等朝廷的银子到了,绝对会封还。还请各位慷慨解囊。”
下面的士绅都在肚子里面腹诽。
谁敢不借,他们站在宁波知府人头下面好一阵子,岂是白占的,这明明白白的下马威谁不知道,谁敢不给张大人面子,不怕与刘知府一起,给挂在牌匾下面?
“我等愿意助饷。”不一会儿,你五千两,我三千两的筹集了十几万军饷。
这十几万足够张经用上一阵子了。
张经接着说道:“我收了你们的银子,也不好不给一些通融,这样吧,朝廷正在用人之际,你们不妨将自己家的子弟举荐上来一些,我知道诸位有些是耕读传家,但如今雍王之乱,正是朝廷用武之时,说不定将来尔等家的子弟,还能赚一个世职出来。”
张经说的好听,分明是在要人质。
张经请过了的人,都是宁波城之中有势力的人家。
说句不好听的,能做到里应外合,出卖守军的,也只有这些人,因为其他人连做这个的机会都没有。
张经必须让他们有所忌惮,不敢乱想才是。张经也是有所忌惮的,什么是耕读传家的,张经的意思,绝对不是那些自己耕种的人家,而是朝廷之中做大官的人家。这些人在张经看来,都是可以信任的。
就这样张经从这几十家之中,找到百余名弃笔从戎的人。
当然了这些年轻士子,或许真有从戎之念,而不是知道张经与他们家人之间的勾搭。
有了这百余人,张经想做的事情,就从容多了。
张经将这些人送走之后,立即问道:“城门都关闭了吗?”
“都关闭了。”
张经说道:“好,将所有的小吏都叫过来。”
片刻之后,大大小小的文吏都在下面站着。都恭恭敬敬的,眼观鼻,鼻观嘴,嘴观心,好像是一个雕像一样,不会,也不敢越雷池一步。
张经说道:“之前的事情,我一概不问,但是只要你们能助我守城,此战之后,保举三五个官身,还是轻而易举的,所以如何表现就看你们的了。”
这些小吏的眼睛都亮了。
在寻常百姓的眼中,这些小吏也算是一个人物,因为毕竟是吃官家饭的,但是在真正的官员眼中,根本就不是一个人物。
所以凡是有上进心的小吏,都期待得一个官身,但是太祖时期还有很多杂途入仕,但是在之后慢慢的被压缩掉了,国子监监生就是最明显的例子,在明初有很多大官,都是从国子监出身,而到了后世,国子监监生,只能变成了考试的一个台阶了,国子监监生可以直接参加乡试,相当于一个举人的身份。
不过,这些小吏油滑的很,不狠狠的震慑一下他们,恐怕他们也不会好好的给你办事。
张经说道:“这几家在宁波的住址都知道吗?”
张经又拿出一张纸,又是一分名单,这一分名单,与上一分不同了,上一份是宁波有头有脸的人,而这一份却是宁波参与海贸最深的几家。
怎么说啊?
宁波乃是东海重镇,又是海贸重点,可以说大大小小的家族都有人参与进入海贸之中,只是或多或少而已。
所谓的靠山吃山,靠海吃海是也。
而且真正能将海贸做大的,都是有后台的,平时张经想动,都不大能动,不过现在是战事,张经固然不能做到想杀谁,就杀谁,但是在这危机师傅,杀几家有通雍嫌疑的人,却是一二三,那么简单。
“带这团练兵,一起下去,将这几家给我抄了。”张经说道:“也让这些新丁见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