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东海在后赶来,一看陈瀚尽被捆了扔进海里,忙一把将绳子拉起来,却被林阿娇一把拉住:“海叔,这事不用你管。”
“阿娇,你会害死他的。”王东海见林阿娇倔脾气上来,也是没辙了,劝道:“此人对我们大有用处”
“海叔放心吧,我不会让他死。”林阿娇咬牙启齿道:“我会让他生不如死”
“阿娇,你……”王东海一脸无可奈何,只能作罢,只要人不死就万事大吉。
陈瀚被拉起悬挂在船头,倒挂金钩的滋味很不好受,疾呼道:“救命啊,救命啊,杀人啦,救命啊……。”
“叫啊,叫啊,再叫大声点啊,我让你叫。”林阿娇恨不得亲眼目睹陈瀚被大鱼吞噬以泄心头之愤,怒喝道:“对啊,姑奶奶就是在杀人,姑奶奶让你连瘸子都做不成。”
船上的水手纷纷对陈瀚抱以同情,但是爱莫能助,正在指挥的老掌舵听着陈瀚呼喊声不住摇头晃脑叹息劝道:“得罪阿娇姑娘,岂不是自讨苦吃,真是活腻了。”
“救命啊……”陈瀚叫了半天见没人理会,随即改变策略服软求饶道:“阿娇姑娘,都是我的错,你放了我吧,我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一定唯你马首是瞻,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林阿娇得意十足道:“放了你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得叫我三声姑奶奶,叫不叫随你。”
陈瀚很为难,我是有节操的人,绝不会连最后的底线都没有,灵机一动道:“阿娇姑娘英姿飒爽,貌美如花,天姿国色,倾国倾城的绝世佳人,怎会是七老八十的老妪呢?我若是叫了才是对你大大的不敬。”
林阿娇一听这话暗道:“他说的很对啊,我岂不是在自己骂自己吗?不过不能就这样放过死瘸子。”
“死瘸子,你以为我会轻易放过你吗?”林阿娇看着倒挂金钩的陈瀚一副居高临下高高在上道:“除非你得答应我提出的所有条件”
“就是一万个条件我都答应你”陈瀚当即满口答应
“不必着急嘛”林阿娇嘿嘿一笑道:“正好风大,让你清醒清醒,免得你后悔。”
“我已经很清醒了”陈瀚一脸哭腔喊道:“我恐高啊,快拉我上去吧,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海天相接处郁郁葱葱的陆地出现在桅杆顶上正在瞭望的水手视野中:“长崎快到了”
“北面有五艘小船正在快速驶来”桅杆顶上远眺瞭望的水手发现远处海面上五艘小船在此起彼伏的海浪中若隐若现,来势飞快,越来越清晰可见。
林阿娇看着由远接近的五艘小船上二十几名身穿甲胄的武士正奋勇驾船飞驰驶来,看向一旁的王东海问道:“海叔,这些可是长崎大村武士?”
“不太像,可能是倭寇。”王东海也在仔细观察迎面而来的五艘小船上的武士及旗号,见一名头戴鬼头狮面腹卷
的将领指挥着所有武士,立即下令道:“所有人准备迎战”
“抄家伙”林阿娇也跟着高呼下令
冲锋在前不到两百米的一艘小船上有倭寇正弯弓搭箭准备射箭,一名倭寇拿着一把耀眼的倭刀高呼鸟叫着,几名倭寇正拿着火绳枪在装火药铅弹准备射击。
陈瀚吓得慌忙大喊道:“快拉我上去,倭寇开枪放箭了。”
“拉他上来”林阿娇一声令下,两名水手将陈瀚拉上来忙为其解开绳子,陈瀚双腿被捆得发麻。
林阿娇朝着陈瀚命令道:“死瘸子,还不快准备杀倭寇。”
“好”陈瀚接过林阿娇扔过来的一把倭刀,见几名水手端着长长的火绳枪正忙着装火药铅弹准备射击,为之一喜道:“咦,居然还有火枪啊,你们还磨磨蹭蹭什么,快开枪射击啊。”
“砰砰砰”双方七零八落的枪声响起,硝烟味刺鼻,水手们居高临下对迎面袭来的倭寇点火放枪,根本起不到杀伤效果,反倒令小船上的倭寇一番叽里呱啦嘲笑。
陈瀚看着越来越近的倭寇纷纷挥着倭刀弓箭火绳枪耀武扬威鸟叫着,一脸气急从一名水手手上夺过火绳枪道:“让我来,倭寇嚣张至极,老子非得干翻这帮狗娘养的畜生不可。”
陈瀚瞄准迎面冲来的小船上的倭寇朝着一旁的林阿娇吩咐道:“给我点火”
“砰”一声枪响,冲锋在前的小船上一名手持火绳枪的倭寇一声惨叫栽进海中。
“你快放火药”林阿娇急忙吩咐两名水手道:“你装铅弹”
五艘倭寇小船正对福船展开四面夹攻之势,纷纷朝着福船上开枪放箭,船上的水手纷纷奋起反击,双方毫不示弱,不断有受伤的水手发出惨叫哀嚎声,倭寇也没讨到便宜,不时有人中箭中弹。
王东海手握大刀镇定自若高呼下令道:“快放箭,放铳,快,别让倭寇船只靠近。”
‘砰砰砰、嗖嗖嗖、咚咚咚’双方枪林箭雨互射,小船上的倭寇仰攻,福船上的水手俯射,双方优势高下立判,倭寇们顿时吃了大亏。
“八嘎”穿着鬼头狮面腹卷的倭寇首领怒骂着下令道:“驼子你给(冲锋),杀光明国海商。”
“嗨”附近小船上的倭寇纷纷朝着福船再次发起猛烈攻击,船上水手奋勇反击,一时间箭矢横飞,铅弹呼啸袭来。
陈瀚第一次经历如此激烈的战斗,也被吓得不轻,朝着林阿娇吩咐道:“快拿木板当盾牌掩护我”
“快拿木板来”林阿娇也被倭寇的凶猛攻势震惊不已
陈瀚躲在林阿娇支起的木板盾牌后不断瞄准小船上的倭寇,在林阿娇配合下点火射击,接连射杀三名倭寇,令一众水手士气大涨。
“你们二人负责装火药、铅弹准备好”陈瀚朝着两名沦为打下手的水手吩咐装火药、铅弹等一系列准备工作,陈瀚负责瞄准,林阿娇负责听候命令点火。
“点火”陈瀚瞄准一艘迎面冲过来的倭寇小船一声令下,林阿娇点燃火绳‘砰’一声枪响,又一名倭寇惨呼一声栽进海中。
倭寇攻击陈瀚所在的船头损失惨重,不得不改变进攻策略纷纷朝着王东海所在的福船中部发起攻击,两艘倭寇小船一靠近了福船,倭寇手中早已准备好的飞爪掷向福船船舷,倭寇纷纷拽着绳子咬着倭刀朝着福船冲杀上来。
王东海见倭寇齐攻自己所在的福船中部,大呼道:“别让倭寇上船,给我杀,快放铳。”
“杀”船队水手喊杀声高呼响起
林阿娇见倭寇突袭身后的王东海,朝着陈瀚吩咐道:“死瘸子,还不快去助海叔。”
“臭娘们,你会不会说人话啊,老子现在不是瘸子了。”陈瀚对林阿娇回骂一句,人已提刀飞奔赶去。
一名倭寇头目见陈瀚竟一跃腾空而起,挥着雪亮的倭刀劈来,深感震惊下令道:“八嘎,杀给给(射击)。”
“嗨”几名倭寇朝着陈瀚射击
陈瀚慌忙滚倒在地,躲过倭寇的箭矢、铅弹,手中倭刀迅速朝着两名倭寇腹部劈去:“狗娘养的,去死吧。”
“啊啊”两声惨呼,鲜血喷涌而出的两名倭寇滚倒在甲板上卷缩着身子疼得发出凄凉的鬼哭狼嚎之声。
随着陈瀚及时来援,王东海及水手们顿感压力剧减,开始对倭寇发动反击,为首的倭寇首领带着伤痕累累的倭寇拼死抵抗,水手们在陈瀚和王东海带着接连砍死砍伤七八名倭寇。
倭寇首领与陈瀚接连对战数回,陈瀚也感觉到对方武艺不错,不过还是不敌自己的爆发力,已经开始难以招架,陈瀚更是发动凌厉攻势,怒喝道:“看你还能撑多久”
“忒带(撤退)”倭寇首领自知不敌陈瀚,鸟叫着下令撤退,不到十名倭寇纷纷纵身跳下福船借着飞爪绳索溜下小船准备逃生。
“给我”陈瀚从一名水手手中夺过火绳枪吩咐道:“听我命令点火”
“想走,没那么容易。”陈瀚不断瞄准正拼命划船撤退的倭寇喊道:“点火”
‘砰’枪声响起,一名倭寇应声惨叫倒在船上。
林阿娇指挥着水手驾驶着福船追赶上去朝着两艘倭寇小船直接碾压过去:“撞上去”
仅剩的八名倭寇所乘小船纷纷被撞翻,一个个都成了落水鬼,拼命在水中游,一时惊吓得哇哇鸟叫。
林阿娇看着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倭寇一脸意气风发道:“这就叫偷鸡不成蚀把米,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连我林家的船也敢劫。”
陈瀚正在瞄准海中的倭寇射杀,海中的倭寇不断成为枪把子,引得一众水手纷纷喝彩叫好:“陈少侠铳无须发,哪里还有一个倭寇,是倭寇首领。”
倭寇首领牛角头盔也不知所踪,躲在一块破碎的船板下面慌忙抄着生硬的汉话大喊道:“我投降,别杀我,别杀我。”
王东海也对陈瀚枪发钦佩不已,忙道:“陈少侠,留贼首一命,先审问清楚再杀不迟。”
“好吧”陈瀚很不情愿将火绳枪扔给一旁的水手
“把他抓上来”王东海吩咐两名水手下船将投降的倭寇首领抓上船来
王东海看着落汤鸡般不算太矮的倭寇首领竟是个十五六岁少年,一脸惊奇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为何袭击我们商船。”
“我叫天草六郎,我们只想抢钱财,不知道你们这么厉害。”浓眉大眼的天草六郎目光紧盯着陈瀚道:“遇上你这样的一刀流高手,我天草六郎甘愿认输。”
陈瀚看向王东海道:“还是砍了吧,省得以后去祸害国朝沿海百姓。”
“我们不是倭寇”天草六郎闻言急忙辩解道:“我们是浪人,我们没有去明国杀人。”
王东海见天草六郎武艺不凡,当下吩咐道:“暂时留他一命,拖下去好生关起来。”
两名水手将天草六郎拖进船舱去,陈瀚看向王动海问道:“王东主打算如何处置天草六郎”
“此人身份可不一般,想必与肥后国天草豪族颇有渊源,陈少侠可能不知道肥后国‘天草一揆’暴动,天草豪族最后还是被丰臣秀吉手下小西行长镇压下去,此人必有大用。”王东海一脸自得,仿佛是奇货可居一般。
陈瀚不解问道:“有何大用,莫非。”
王东海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不错,可用此人结交好日本重臣获取朱印状,对我们日后往来日本行商自然是好处多多。”
“天草六郎是我俘获的吧”
“自然是陈少侠俘获,此番陈少侠助我们歼灭浪人袭击,待回去后必当重谢。”王东海意气风发道:“陈少侠武艺高强,若能留下,必不会亏待于你。”
“多谢王东主美意,我怕被阿娇姑娘扔下海喂王八。”陈瀚刚说完就见林阿娇走了过来:“说曹操曹操到,王东主,天草六郎就交给我吧。”
王东海想了一会道:“好吧”
“死瘸子,你给我站住。”林阿娇见陈瀚一副老鼠见猫似的钻进船舱,怒喝下令道:“给我回来”
王东海忙劝道:“阿娇,陈少侠正好有事。”
“他有何事”林阿娇一脸不满道:“哼,给我等着。”
王东海提醒道:“阿娇,此人武艺高强,你不打算将他留下吗?”
“我这不是在驯服这匹羁傲不逊的野马吗?真是野性难驯。”林阿娇没好气道:“这种人就是欠收拾,否则不会卖力做事。”
“还是由老爷子定夺吧”王东海提醒道:“别忘了老爷子临行前的叮嘱”
杂乱的船舱底舱中堆放着各种货物,舱内光线昏暗,天草六郎被用铁链捆绑在一根柱子上,底舱中的气味比较难闻,还夹杂着各种怪味。
陈瀚走下来看着低头不语的天草六郎道:“我大概已猜到你的真实身份,你是天草豪族一员,对吧。”
“嗨”天草六郎应声道:“我想知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我们,还是说我吧,其实我跟他们不是一路人。”陈瀚见天草六郎很吃惊:“其实我们应该才是一路人”
天草六郎深感惊讶,原来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你是海盗”
“海你大爷,海,老子是侠客,知道什么是侠客吗?”陈瀚对自己的侠客身份引以为荣,自是不满被天草六郎当做海盗。
“哟西,原来你也是明国浪人。”天草六郎闻言大喜
“还浪人,我浪里个浪。”陈瀚气得朝着天草六郎拳打脚踢,打得天草六郎哇哇大叫。
天草六郎被打得鼻青脸肿告饶道:“求你别打我了,我知道你很浪,你是明国侠客,求你别打我。”
陈瀚也打累了,看着在天草六郎问道:“说,你叫什么。”
“我说,我说,我叫木山六郎,天草是我们的称号,我们都是天草浪人。”木山六郎忙交代完问道:“你打算如何处置我”
“目前有两个选择”陈瀚盯着一脸胆颤心惊的木山六郎诡笑道:“王东主打算将你交给丰臣秀吉手下,不过我对丰臣秀吉没好感,所以嘛,你觉得该如何是好。”
“我明白,我们都恨丰臣秀吉,丰臣秀吉是我的仇人,我的父母兄长都是被丰臣秀吉的手下小西行长杀死,我愿意追随主公。”
“聪明,看来也不枉我救你一命。”天草六郎的思想觉悟很快,立即拜山头叫主公,陈瀚深感满意道:“你们还有多少人”
“我们这伙浪人就只剩我一个了”天草六郎很是伤心,悲从心来哭泣道:“他们死得很值,我相信我跟随主公定能为死去的天草族人报仇雪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