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于安宁堡和靖边两个互市的地方,苏天成更加看重的是安宁堡,这里的地理位置要好一些,而且附近也有不少的农户,安宁堡是做为边关驻军的地方存在的,驻军当然要选择有利的位置,从一应的设施方面来说,安宁堡也要强于靖边。
一个更加重要的影响,就是安宁堡改为大明朝和蒙古部落进行互市的地方,表明了一种思想,那就是陕西的卫所军队,包括边军,都有可能要有所改动了,按照朝廷的规矩,牵涉到边军和边关的事宜,那是不准有任何其他动作的。
苏天成选择安宁堡,有着试水的意味。
尽管只是陕西境内的尾随军队和边军的改革,但有可能牵涉到大明各地,皇太极和范文程是聪明人,他们知道鼓动大明朝其他地方的卫所军官,联合起来反抗,这样就能够令苏天成颜面扫地,甚至是被朝廷查处,苏天成自己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动手的时候,还是要有六成以上的把握。
宁夏卫、宁夏左中右卫、左右中屯卫的指挥使,已经被秘密关押起来了,这些卫所的军官,受到了严厉的警告,若是随意离开军营、离开岗位,将受到军法处置,就连家人都要跟着遭殃,如此高压的态势下,谁敢妄动。
宋思军是商贾,更是苏天成的心腹,互市开业这样的大事情,他绝对邀请苏天成参加,不仅仅是苏天成。徐尔一和孙泰也是要参加的。
苏天成和徐尔一到安宁堡参加互市的开业庆典,孙泰和蒲开强到靖边参加互市的开业庆典。
二月二十四日。苏天成和徐尔一来到了安宁堡。
前不久,苏天成到过这里,从这里出发,进入了河套地区,前后相隔的时间不长,再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安宁堡完全改变了模样,原来的城堡不是很大。重点是驻军,包括军官的家属,如今宋思军在以前的基础上,在城堡外围,再次建造起来了临时的城墙,之所以称为临时城墙,是这些城墙尚在建设的过程中。没有完工,但里面的商铺,全部都立起来了。
安宁堡的人太多了。
市场里面,有大明的商贾,也有少数蒙古部落的商铺,大批的货物运进来了。随处都可以看见成批量的战马,绵羊等等。
城堡外面有很多的帐篷,也有正在修建的客栈、酒楼等等,穿着蒙古部落服装的男人,进进出出的。看起来很是忙碌,他们需要和大明朝的商贾商议和交易。当然,按照规矩,必须要等到互市正式开始之后,才能够进行交易,但提前协商好了,开市之后,马上交易,可以节约很多的时间。
大量的运输队也等候在这里,住在临时搭建的帐篷里面,今后,他们就有着大量的生意了,从内地运输物资到这里来,从这里运输物资到河套地区。
眼前的一切,令苏天成感觉到欣慰,这里的情形,和几百年之后的特区,很是相似,他相信,只要有利润的刺激,不要多长的时间,互市的规模会越来越大,涵盖的范围也越来越广,安宁堡和靖边两个地方,一定会发展成为大型的城镇。
其实宋思军在请示苏天成之后,已经偷偷告诉锡伯族部落首领和达乌尔族部落首领,既然开支互市了,他们就要考虑到部落的利益了,强行阻止其余部落进入市场,那是不明智的,也是不大可能的,最好的办法,就是准许他们进入市场,但需要给部落缴纳一定的钱财,这方面朝廷可以通融,只要有两个部落首领发出来的介绍信,完全可以进入市场交易。
两个部落的首领,思索了好一会,明白里面的奥妙之后,恨不得给宋思军跪下了,这样赚钱的机会当然好了,部落没有损失什么,还能够收到钱财,比起依靠征伐劫掠,强太多了。
部落的首领,不可能明白这里面的深意,更不会知道,长时间的安逸享乐,对于他们的部落来说,意味着什么。
人很多,但众人的神情都很是安详,都不紧张,这要归功于时刻巡逻的江宁营将士。
为了保证互市的安全,预防出现恶性事件,苏天成给江宁营的要求非常的明确,必须经最大的力量,保证互市的安全,但不要干预互市的经营。
驻守在安宁堡负责的是熊子健。
熊子健也是颇费苦心的,一万将士,营地分为两块,东西两个方向,每天都有二十支巡逻队,不间断的巡逻,包括晚上,一旦互市开始,可不一定分白天黑夜,有些从蒙古或者是内地过来的货物,半夜到了,也会交易的。
巡逻队是一百人,威风凛凛的,江宁营的骁勇,大家都知道,想着在这里闹事,那是找死,嫌自己命长了。
江宁营还有一个职责,那就是暂时收取赋税,这也是因为巡抚衙门来不及组建队伍,岳高峰正在忙碌这件事情,估计需要一个月之后,专门收取赋税的吏员才会上任。
有了江宁营的护卫,安宁堡四周很是安宁,还真的符合这个地名了。
崇祯十年二月二十五日,辰时。
大明朝与蒙古锡伯族部落、达乌尔族部落的互市,正式开市。
苏天成宣布开市,刹那间,市场如同开足马力的发动机,高速运转起来了,到处都是小跑着的人,有伙计,也有蒙古部落的人,他们的手里拿着纸片,凭着这个纸片,到江宁营临时设置的地方登记,上缴每一笔交易的赋税之后,就可以领到通行的牌子,接下来就是带着货物出发了。
小半个时辰之后,早等候的运输队开始忙碌起来了,当然,这些运输队,大都是商贾自己带来的,往河套地区去的,运输的基本上是粮食、食盐等生活用品,往内地运输的,基本上都是骏马和绵羊。
苏天成陪着徐尔一,在市场里面转悠。
看着这一切,徐尔一感慨不已。
“坤元啊,我是真的想不到啊,会出现如此热闹的场景,要不是身临其境,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的,曾经何时,这里戒备森严,时时刻刻需要担心蒙古鞑子的入侵,看看现在,交易如此的红火,你还会做出来什么大事情,我都想不到啊。”
“学生也没有料到,如今正是青黄不接的时节,蒙古部落缺乏粮食和食盐,交易一定是火爆的,去岁的冬小麦,总算是丰收了,暂时解决了陕西缺粮的问题,要不是有这个前提,这互市的事情,也是很大的麻烦。”
“我倒不是这样看的,这安宁堡和靖边两地的互市,为朝廷增加了银子,也能够解决很多百姓的生机啊,互市火爆了,需要大量的人手,老百姓可以到这里来做事情,我还想到了裁撤卫所军队的事宜,两地也可以消化一些,特别是那些年老体弱的,到这里来谋一份事情,至少可以养活自己啊。”
苏天成没有说话,吸纳一些裁撤的军士,主意倒是不错,但那些老弱病残的,互市的初期,在这里找事情做,可能性不大,这里需要青壮。
徐尔一想到的还是互市的事情,这令苏天成很是感动。
夜深了,市场里面,到处都点着火把,交易依旧在进行。
徐尔一住宿在江宁营的军营里面。
等到徐尔一歇息之后,苏天成走出了军营。
很快,岳高峰出现在他的身边。
岳高峰的脸色有些白,眼圈是青色的,看样子是累坏了。
“大人,下官没有料到,互市如此的火爆,原来以为,顶多二十来人,就能够应付了,现在看来,五十人看看能不能忙过来。”
“不要着急,慢慢来,总有一个熟悉的过程,万事开头难啊,咬牙挺过去了,后面就好办了,不过你要记住,江宁营只能够帮你一个月时间,而且在这个过程中,你招募的人员,必须要跟随做事情,不断的熟悉,江宁营的职责不同了,若是长时间收取赋税,对他们会有着很大影响的,互市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
“下官知道了,今日所有人,都跟着做事情,饭都来不及吃。”
一个脸上蒙着黑布的人,出现在了苏天成的身边。
“禀报大人,属下发现了不少可疑的人员,怀疑是后金的探子,这些人出现在安宁堡有四五天时间了,没有进行任何的交易,也没有携带货物,每日里只是在市场里面转悠,观察周围的情形,还与一些商贾交谈,该如何处置,请大人示下。”
“知道了,只要他们没有扰乱市场的动作,就不要理睬他们,由着他们去,你是安宁堡暗线的负责人,切记你的职责,重点是打探情报,不管是牵涉到蒙古部落的、后金的,甚至是我大明朝其他地方的,都不要遗漏了,此外,你们切切不要暴露,若是引发他人怀疑了,迅速离开安宁堡,明白吗。”
后金果然派人来了,这是苏天成愿意看到的,辽东一带,已经全面禁止交易了,几个要塞都有重兵把守,后金想着获取物资,只有通过劫掠的方式,虽然他们的粮食勉强能够自给了,可茶叶、食盐、丝绸、铁器等物资,依旧缺乏,摄于江宁营的骁勇,短时间之内,后金鞑子不会入关了,若是想要获取这些物资,只有到安宁堡或者是靖边,参加互市。
打战归打战,该赚的钱,苏天成可不会拒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