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随着一碗温热的药汤入腹,李长寿周身逐渐恢复了暖意,有些‘艰难’的醒了过来。
片晌,正看到,一个一身大红官袍,腰挂一柄宝刀,约莫四十出头,很儒雅的中年男人,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周围,还有几个彪悍的猛男,想来是他的亲随。
“卑下,卑下李长寿,见过将爷……”
李长寿挣扎着就要起身来,跪下行礼,却忙是被这儒雅中年男亲自扶住。
笑道:“你有伤在身,不必拘礼。怎么样?现在好些了么?”
李长寿与这中年男稍稍话了几句家常,已然明白过来,这位,竟然是正主陈继盛、陈副将!
心下震惊的同时,演技也是爆炸,眼泪止不住便是滚滚落下来:
“将爷,将爷,兄弟们好惨,好惨啊!鞑子太狠了,几十条猎狗搜山,卑下是断后时不甚坠崖,这才侥幸得活。可杨头和弟兄们,怕是,怕是……”
李长寿说着,再也说不下去了,鼻涕眼泪横流,就要晕过去。
陈继盛也吓了一跳,忙把郎中叫过来。
郎中快步过来对着李长寿检查一番,忙是对陈继盛低语几句,陈继盛这才放下心来。
温润的握了握李长寿的手道:“李兄弟,你也不要太难过,这场子,咱们早晚要找回来!对了,你离开时,野人沟的情况如何了?”
李长寿面上依然装着苦涩与痛楚,心中却是大振,肉.戏来了!
稍稍理了片刻思虑,忙是仔细对陈继盛汇报起来。
主要李长寿此时已经确定了一个核心,陈继盛此时即便知道一些野人沟的情况,却也绝不会太详细!
他前面说有重要军情对上面禀报,也并非是谎报军情,野人沟周边,确实已经没有什么明军了。
果然,陈继盛听着,面色愈发严峻!
形势比他想的还要更为糜烂!
更让陈继盛刺挠的是,死的人倒还好说,可,财宝没搞回来……这让他也不好跟毛文龙交代啊……
但还未等陈继盛追问,李长寿已经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痛哭道:“将爷,我爹和大哥,去年正是死在了这片山间,此役去那野人沟,本想为父兄报仇,却不曾想……哇……”
这先手直接怼的陈继盛不可能再开口问他想知道的事了……
陈继盛究竟是老江湖,片晌便回过神来,温润的安抚道:
“李兄弟,便是这般那。鞑子依然势大,我等未来之路,依然漫漫而长远。你既是忠良之后,更需好好养伤,待养好了身体,咱们继续跟鞑子干!直到把这些杂碎全都赶尽杀绝!”
究竟是‘指导员’出身,不得不说,陈继盛的口才甚是了得,李长寿都被唬的一愣一愣,一时都忘了牵引话题的节奏。
好在陈继盛究竟剔透,又笑道:“李兄弟,你父兄姓甚名谁,当初的抚恤,可都下发了?”
李长寿也陡然回过神来,忙恭敬道:“将爷,卑下的父亲叫李福泰,还有个外号叫李愣子,原来是铁山的总旗官。卑下的大哥叫……”
“什么?”
“你父亲是李愣子?我说怎感觉你这般亲近呢……”
还未等李长寿说完,这边陈继盛已然是一惊,脸色一变。
看李长寿诧异的看向他,陈继盛不由苦笑道:“不曾想,竟是故人之后哇!”
说着,他愈发亲近的握了握李长寿的手,追思道:“小李子,当年,我与你父亲李福泰也曾共事过,真算起来,当初,他还救过我的命。可你父亲那脾气,哎……”
他止不住连连摇头苦笑,想了想又道:
“小李子,听闻,你这次还带回来一个鞑子领催的首级,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嘛!看你这模样,想来是还没有袭你父亲的职位。
这样,既是如此,本将便直接把这事给你整利索了!另外,你此次有大功在身,本将便再给你提半级吧!”
说着,他又重重握了握李长寿的手,“好了,不要多想了,好好养伤!本将期盼你再立新功!”
……
陈继盛已经离去很久,帐篷内,李长寿还是有些懵逼。
怎想到,他父亲不过区区一个总旗官,竟有这么大的威名,与陈继盛这等大人物,竟然还有旧的?
本以为此次过来报功,必将千难万险,不曾想,却是这么顺利的……
这时,郎中的小厮也端了新煎的药汤过来,一边给李长寿放到桌上,一边还陪着笑讨巧道:“李爷,不对,应该叫李副把总了,恭喜,恭喜啊……”
李长寿忙赔笑应付了几句,却直到喝完了药、小厮走了,还是有些茫然的回不过神来。
竟,竟这么简单,便升官了?
而且,比那位从未谋过面的父亲,职位还要更高,直接到副把总了?
李长寿前世虽也很渴望权利,可种种原因,他显然没有足够的余力,不曾想,此时,竟然会这么轻易……
但很快李长寿也反应过来。
天上怎会掉馅饼?
陈继盛即便是因为父亲李福泰的关系,会有所善待自己,却也绝没理由会这么到位的。
这里面,必定还有什么自己没摸到的东西在!
想来这个职位,怕是没有那么轻易啊。
不过,升官总是好事,李长寿的心情也止不住明媚起来。
最艰难的一步已经是踢出来了,只要接下来稳扎稳打,那,他便算在这个时代,真正的站稳脚跟了!
……
午饭时分,李长寿的官服印信都已经发下来。
军中提拔是常事,诸多物什、包括工匠都是常备,刻个新腰牌自也是手到擒来的。
且陈继盛的位置,提拔区区一个副把总,还不是实权副把总,一句话的事情罢了。
经过了这一个上午的休养,又喝了两次药,李长寿的身体也恢复的很好,状态好了许多。
郎中的小厮讨着巧帮李长寿换上了崭新的官袍,李长寿看着简易铜镜中的自己,面上看似依然保持着沉稳,可心中的那种振奋,却直要燃烧起来!
真当是‘人靠衣装马靠鞍’那!
可惜。
他的本队早已经崩了,已经不可能归队索要职权。
好在李长寿本身便没想着这么着急便去争权夺利,此时的伤势,正好是他的护身符,能给他一定时间,让他稍稍摸索摸索局面。
吃过了午饭,打发了小厮,李长寿独自躲在这个小帐篷里思虑着,外面,忽然有一个高大的猛男哥来叫,陈继盛要见他!
李长寿登时一个机灵。
来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