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说,她心里只有你。”徐孟达满脸失落的样子,将身体仰靠在椅子上,长长地叹了口气。
“无稽之谈!”我说,心里却蹦蹦跳着,薛冰对徐孟达这样说话,究竟是拒绝还是有其他意思?
“我也觉得。”徐孟达从椅子上欠起身,满怀兴趣地说:“你爱人好像是组织部黄部长的女儿吧?我就想啊,像你这样一个仕途正旺的人,不会脚踩两只船吧”
“我都说了,是无稽之谈。”我虚伪地笑,说:“徐哥,这个薛老师我是认识的,原来是我们乡中学的音乐老师。”
“这么说,她是单相思了?”徐孟达逼视着我的眼,让我半点想敷衍的功夫豆都没有。
“总而言之,没有的事。”我严肃地说:“徐哥,我真有眼光。”
徐孟达矜持地微笑,说:“老弟,我今年快四十岁的人了,我实话跟你说,能让我动心的女人,就只有薛老师啊1
我正要说话,一边的端木说:“这个薛老师,应该要识得抬举。没有孟达,她能来省里?没有孟达,就算她是一颗珍珠,一辈子也放不出光彩来嘛!孟达能爱上她,是她前辈子修来的福分啊!”
徐孟达拦住他说:“久明,你这话是胡说了。爱情这东西,没有高低贵贱可分的。倘若人家不爱你,就算你是个皇帝,又能怎么样?”
端木大笑道:“如果孟达你是皇帝,还要费这么多心思?怕是挤破脑袋也要挤进来啊。”
我默然坐在一边,心里翻江倒海般难受。薛冰毕竟在过去是属于我的女人,自己的女人没有本事去保护她,让她流落到今天已经在良心上受过无数谴责了,如今被一个熟悉的人要据为己有,这是很难接受的事。
徐孟达大概看出了我意思,试探地问我:“陈风,你帮我出个主意,我该怎么办?”
我假笑道:“徐哥,爱情是要追求的,只要你追求,应该就能事随心愿。”
徐孟达哈哈一笑道:“老弟,话虽这么说,有些节,还是需要你去解开。”
我心里窝火至极,倘若薛冰不是我的曾经所爱,我什么话也能说。毕竟她是我曾经深爱过的女人,我怎么能将她往别的男人怀里推呢?
“愿不愿意啊?”徐孟达脸上的笑几乎凝固起来。
“当然愿意。”我几乎要拍着胸口说话了。
“好!”徐孟达兴高采烈地说:“久明,你来说说,这次省中青干部培训班有什么目的?”
端木久明喝了一口茶说:“好茶啊1
我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上,端木久明知道这次培训的方向。他不但是省委组织部干部一处的处长,而且他还是我们这期培训班的主要负责人。而且我们这期培训班的班主任是省委组织部指派的,由梅华科长担任。这在中部省的历史上还从来没有过。
“好个屁!婆婆妈妈的,喜欢喝,拿回去喝。”徐孟达叱道:“久明,你说说。”
端木久明似乎很为难的样子,想了半天说:“本来这都是机密啊,但孟达说了,我再不说说,就是对不起孟达。我可以对不起所有人,但绝对不能对不起孟达啊。”
徐孟达微笑着不作声。我更加不敢出声,乖巧地等着端木继续往下说。
端木久明咳了一声说:“要说这次培训,是省委年初就定下来的事,干部要从基层选拔,要选拔一批德才兼备的中青年干部,充实省委的领导力量。为了这个事,我们干部一处从年初就开始着手了。”
“选拔干部啊,不是一句话一件事就能定下来,要从多方面考虑。省委领导每人有一个推荐的指标,我们就按照推荐的指标去考察,合适了,报上去,定下来了,就安排培训。”
我惊讶地说:“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我就在想,端木处长,我是谁推荐的呢?”
“你不知道?”端木久明疑惑地问:“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我摇摇头头,凝重地说:“是真不知道。”
端木久明叹口气说:“也不怪你!关于你这个人,本身不在我们的考察范围内。只是一件事,让陈省长有想法了。”
“什么事?”我迫不及待地问。
端木久明盯着我看,脸上浮起一层看不出意思的微笑。
“你是不是搬迁了一个乡政府?”端木久明问我。
“是1我认真地回答说:“这也是县委的决定。我个人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做不了这事。”
“你搬迁的时候,没有一分钱?”端木久明兴趣嫣然地看着我。
我搔搔脑皮说:“县里没钱,乡里更没钱。”
“你就卖了农转非的指标?”
“是1
端木久明竖起一根大拇指说:“有胆量!你要知道,农转非指标本来是省里给各个县增收的一个政策。每个县拿着这个政策,收了不少的钱。省里没要县里一分钱,一是解决县里财政困难,再说也是配合上头的政策。我告诉你,全省只有你一个人是这么做的。所以陈省长能不关注你?”
我心里像是揣了一头小鹿一样,蹦蹦跳着。这个事说大就大,说小就校说大了,我是违反了政策,要吃官司的。说小了,我是侵犯了县里的财政政策,让春山县政府少了一笔不菲的收入。
“还有个事,你们春山县破获了一个制造假钞的案子,这个案子在*都是挂了号的,是建国以来最大的假钞案啊。你说,出了这么多的事,领导能不关注你?关键还有一点,你居然拉来了国外的投资,这个在陈省长的眼里,可就是宝贝啊!”
我唯唯偌偌,心惊肉跳。我在遥远的苏西所作所为,省里居然看得一清二楚,倘若我有其他的事,他们不一样能看得清清楚楚?
“别说那么远了,你就说说,这次培训结束后,他们有什么出路。”徐孟达打断端木久明的话说:“你没看到陈风迫不及待了么?”
我假笑道:“徐哥,我不心急。”
徐孟达微笑着说:“你急不急,是你自己的事。今天叫你来,就是让你心里有个底。”
我赶紧双手抱拳说:“感谢两位首长。”
端木久明矜持地笑道:“我不是首长,孟达也不是首长。陈风啊,我干脆点吧,这次培训,不但有你们地州市选上来的干部,也有省直机关的干部,谁会放到什么位置,到现在还不明朗。但我可以先告诉你,有省委领导,也有下派到各地州市挑担子的领导。”
我越听越兴奋,端木久明的话里已经告诉我了,只要培训一结束,我就是首长了。在省委当然好,即便下到各地州市,也算是一方诸侯了,与过去不可同日而语啊!
“就这些?”徐孟达问。
“就这些了。”端木叹口气说:“孟达啊,你也知道我是什么人,我这个级别能知道这么多,也是不容易的嘛。”
徐孟达笑道:“确实!久明,辛苦你了。”
说着招手叫一个小姑娘过来,伏在在耳边说了几句。小姑娘点着头进了一个房间,不一会从里面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纸袋交给端木久明。
端木疑惑地看着徐孟达,徐孟达笑道:“先拿去,听说你家公子要出国留学了。这点小意思,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端木久明进退两难,毕竟还当着我的面。他与我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熟,还没到当着我的面收受礼物的程度。
徐孟达显然看出了端木的为难,指着我说:“放心吧,陈风是我们自己兄弟。今后大家要合作的事还多着呢。”
端木久明只好接了,连声道谢,脸上却是讪讪的神色。
我装作什么也不懂的样子,眼睛去看墙壁上挂着的一幅字。
字是郑板桥的“难得糊涂”,究竟是不是真品,我根本看不出来。
“陈风今后的事,还得麻烦你多多关照。他现在是我兄弟,我兄弟的事就是我的事。”
“我懂1端木久明一叠声地说:“孟达,你还不放心我么?”
徐孟达笑道:“要不是不放心你,还有今晚我们围炉说话?”
我们三个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笑毕,徐孟达将身子靠近我说:“老弟,薛老师的事,还得麻烦你亲自出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