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花溪花

“你这天杀的,太阳都晒屁股了,还给老娘睡,我让你睡!”

莫默听到有人踹门的声音,紧接着一个尖利的嗓音响起,木棍伴着嗖嗖的声音打在她的背上。

莫默感觉自己身上不停地传来被抽打的痛楚,她想睁开眼睛,却发现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没办法将眼睛睁开。

难道我做噩梦了?每次梦到恐怖的东西的时候总是想尽快醒来却没办法醒来的痛苦就是做噩梦的征兆了。可是她并没有梦到什么恐怖的东西啊?她只觉得头疼欲裂加上背上不断传来的刺痛,双重压迫袭来差点让莫默晕厥过去,没法睁开眼睛她只能抱着脑袋本能地闪躲着莫名的毒打。

身旁的人还在不停地说着一些难听的话,莫默冷静心神,拿手狠狠地在自己的手臂上掐了一下,终于她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木头搭建的破旧的屋子,一个没有任何遮挡的小窗户,窗户上挂满了蜘蛛网。

我这是在哪儿?

睁开眼睛的莫默压根没有时间思考,耳朵就被人拎起来了,疼得她哎呦直叫唤。

“叫什么叫,杀猪呢!既然醒了就给我除草去!”

尖利的公鸡嗓再次响起,莫默抬眼看去,只见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头发高高地盘起,大盘子脸上一双眼睛瞪得溜圆,她穿着一身宽大的粗布麻衣,尽管如此还是没能遮住她一身的肥肉,随着她落下木棍的动作上下颤动着,顶着一张凶神恶煞的脸对着自己狂喷口水。

莫默第一反应就想推开这个野蛮的妇人,她的耳朵都快被她揪断了,可是莫默一伸手却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手竟然比擀面杖还要细,不仅细而且瘦得能清晰地看到骨头的轮廓,莫默再往自己身上看去,这小身板小腿的分明是个小孩的身子,看这身量顶多也就七八岁,骨瘦如柴说的就是她现在这个样子吧?

清醒过来的莫默脑中突然涌入很多画面,莫默快速地消化着这些信息,终于弄明白了自己这是重生在一个小女孩身上了。

从这具身体的主人给的记忆来看,自己是来到了一个不知名的朝代——云朝,她所在的地方叫龙田村,是幽州胡平县的一个不起眼的小村庄。

身体的主人叫花溪花,她的母亲就是眼前这位满脸横肉的妇人王氏,在她上面有个姐姐叫花落雁,下面还有两个弟弟花成龙和花富贵,她现在住的这个地方并不是她的家,而是花家在山上果园里搭建的一间简易的小木屋,花溪花自三岁起就独自住在这里了,原因是因为她脸上的一块疤。

这疤是怎么来的呢?为什么因为这块疤花家人就狠心将年仅三岁的她赶到山上来住了呢?这还得从她出生时说起。

王氏在生下花落雁之后不久就又怀孕了,大家都说第二胎一定是个男孩,于是整个孕期王氏都待在家里一边照顾花落雁一边安心待产。

花溪花出生的那天,王氏突然很想吃烤红薯,可是她的丈夫花大勇出门干活去了,只有她和花落雁在家,若换作平时,孕期里懒惯了的王氏肯定会等到自己的丈夫回来,可是她实在是馋的不行,于是就在院门口的红薯地里挖了几个红薯,顺手在小河边洗了生火烤了起来。

谁知红薯刚刚烤上,王氏就觉得下身疼痛难忍,很快羊水就破了,已经生过一胎的王氏知道她这是要生了,大声喊叫起来:“来人啊,快来人啊。”

可是喊了许久也不见人来,王氏痛得没有喊叫的力气了,躺在地上大口地呼气吸气,屋里响起了花落雁的哭喊声,这是睡醒了。

花落雁撕心裂肺的哭声让王氏更加急躁起来,这次分娩明显没有上次生花落雁那般顺利,王氏痛得在地上直打滚,一不小心将烤着红薯的火堆给踢倒了,带着火苗的木棍落在了王氏脚上,瞬间就将王氏的裤脚给点着了,王氏吓得差点晕过去,惜命的王氏一边手脚并用地抓起地上的土往自己腿上埋一边使劲全身力气大声喊:“救命啊,快来人啊,救命啊……”

生产给王氏带来的痛苦让她完全使不上力气,埋土的速度明显比不上火燃烧的速度,眼看裤子已经快烧没了,整条左腿钻心的疼,火苗张着血盆大口开始往王氏的身上烧来,王氏痛得呲牙咧嘴,顾不得许多直接滚进了一旁的河里。

就在王氏以为自己会被淹死的时候,她的丈夫花大勇出现了。

“扑通”一声,花大勇朝小河边狂奔过来没有丝毫犹豫跳下河将王氏抱了上来,庆幸的是王氏只是喝了几口水呛得直咳嗽。

花大勇将王氏抱回了床榻,马不停蹄地去请产婆,精疲力尽的王氏都顾不得让人将自己被烧的腿先处理一下,几乎是拼尽了全力才生下了花溪花,可是当她发现生下的是女儿而不是儿子的时候,王氏当场就想将这个女儿给掐死,看都不愿意看新生儿一眼就让人抱出了屋子。

气愤不过的王氏半夜里起夜的时候,把火炉边上的火钳往火炉里一搁,等她方便完了回来拿起烧得火红的火钳就往花溪花白嫩的脸上贴了上去。

两年后花家的第一个儿子花成龙出生了,此时已经两岁多的花溪花刚刚学会走路。

她从小没有喝过一口奶,出生后就靠她父亲每天喂她一点稀饭,营养不良的她两只大大的眼睛往外凸了出来,蜡黄的肌肤加上筷子一般的四肢,每次都把花成龙吓得哇哇大哭,无奈之下花大勇只好同王氏商量,等花溪花再大一些就让她住到山上果园的小木屋去,平时帮着除除草杀杀虫什么的,每天烙几个饼给她,没什么事就别下山了。

王氏自然是想都不想就答应了,她心里恨死了这个女儿,不仅害她的左腿被烧伤,还差点害她为了生下她而丢了自个的命。

于是刚满三岁的花溪花就被带到了山上,从此再没有下过山,在这个小破屋里一待就是九年。

花溪花的一生很短暂,只有短短十二年,她的人生经历也很简单,从小不被家里人待见被送上山,母亲害自己毁了容还成天打骂自己,临死前她发着高烧,对这个世界没有一丝留恋地去了。

莫默心里有些哀伤,为这个人生只有短短十二年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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