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南诏国京师百里外的一座小镇,凌若夕与云井辰等人在他私人名下的一座别庄内齐聚。
“哼哈,哼哈。”宽敞的院落中,凌小白正进行着每日必有的日常训练,双腿稳稳地扎着马步,双手朝前挥出,嘴里还迎合着发出细微的声响。
虽然他们正在‘逃难’,但凌若夕也没放松对儿子的训练,她慵懒的斜坐在正厅的木椅上,三千青丝绑成马尾垂落在背部,一席墨色的锦缎包裹住她曼妙的身躯,衣襟镶着一圈银色丝线,袖口更是绣着黑色的繁琐纹路,看似古井无波的面容透着一股禁欲般的冷峻,眉宇间时而隐过丝丝凌厉,整个人犹如出鞘的刀锋,锐气逼人
“呵,你这样子倒是真难让人相信是一个为儿子着想的娘亲。”云井辰邪笑着从屋外走了进来,步伐轻缓,摇曳的火红衣诀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摇摆,银冠束着青丝,高贵却不失雅致,妖娆却不艳俗。
属于他的清淡香气在这厅中晕染看来,凌若夕蹙了蹙眉,像是闻到了什么嫌恶的味道似的,将手里还没饮用的茶盏放下,“这就是我的教育方法,看不惯?那也没办法。”
话语带刺,可云井辰却毫不在乎,他走至她的身旁,身体轻靠木桌,随手从盘子里取出一块糕点,“要吃吗?”
“……我自己有手。”凌若夕果断的拒绝,甚至连一个正眼也没去看他。
云井辰无奈的耸耸肩,眉眼含笑,顺手将糕点丢入自己的唇中,轻轻地咀嚼着。
二人一坐一站,一个笑如桃花,一个冷如冰霜,但画面却透着诡异的美好,甚至带着一种说不尽道不明的和谐。
“少主。”云旭急急忙忙从高墙外翻身跃下,紧握腰间佩刀的刀柄,沉着一张脸跨入厅中,同时也打破了这难得的安宁,他刚毅的面容略显焦虑,仿佛在困扰着什么事。
凌若夕淡漠的睨了他一眼,她记得他不是出去打听消息了吗?怎么回来就是这副鬼样子?心里顿时掀起一丝莫名的不安。
“何事?”云井辰细细的眯起眼,妖娆的凤目内有流光迅速滑过,他此刻的感觉与凌若夕一样。
云旭抿了抿唇,抱拳道:“方才属下在外面打听消息,已打听到清晨时分,京城内招贴了一则皇榜。”
“继续说。”云井辰慢悠悠的捧起桌上的茶盏,掀开茶盖,漫不经心的开口。
凌若夕冷冷的瞪了他一眼,很想提醒他,那杯茶是她的!但又不知为何,到了舌尖的斥责,最终还是被她给咽了回去,只怕就算她说了,他也不会在乎,她又何必庸人自扰呢?对这种无耻到极点的人,最好的对付方法就是无视他。
云旭可看不出她那张看似平静的面容下此刻涌动着怎样的想法,匆忙道:“南宫玉今日下令,要少主归还凌姑娘,否则他……”他欲言又止。
云井辰含笑的眼眸骤然一冷,脸上虽仍是笑着,但眼里的温度却在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让人琢磨不透的漆黑,“否则他打算怎样?”
他实在有些好奇,这南宫玉究竟敢做到什么地步。
云旭偷偷看了看他的脸色,又悄悄扭头看了看凌若夕,犹豫数秒后,才硬着头皮将实情说了出来:“否则他将派兵攻打云族,不死不休!”
“……”刚含住杯沿的嘴唇顿时停住,云井辰略显意外的挑高了眉毛。
凌若夕也愣了,显然这个消息不在他们的预料之内,和云族宣战?还要正面攻打?确定这南宫玉的脑子没出问题吗?虽然凌若夕对云族内部的实力一无所知,但一个能够傲立在整个大陆巅峰,百年不倒的家族,自然有它的过人之处,光是看轩辕世家的实力,就足够她幻想出比之更加强大的云族有多强悍
南宫玉这是打算拼一口气,哪怕鱼死网破,也要硬干到底么?
一时间,她不知该为他的勇气鼓掌,还是该嘲笑他的有勇无谋,为了意气,拿自己的江山胡闹,呵,她以前怎么没发现,此人竟会这般自私?为了一己私欲,而将子民抛诸脑后。
红唇轻轻滑开一抹嘲弄的浅笑,似在讽刺着南宫玉太过莽撞的举动。
云井辰哒地一声将茶盖轻轻与茶杯合上,随手搁在身侧的木桌上,视线幽幽从凌若夕身上一扫而过,“呵,你说他对你究竟抱着什么心思,恩?本尊竟不知道,他对你情深意重到可以用整个江山做赌的地步,这可实在是让本尊惊讶啊。”
他夹杂着冷怒的话语传入凌若夕的耳畔,眉头顿时一皱,眸光彻底冷了。
面对她的冷然,云井辰这才勉强压下心底的醋意,“哼,他想做情圣?本尊倒要看看他能不能受得起这代价。”
一道刚劲的气浪自他脚下腾升而起,火红的衣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云旭不自觉打了个寒颤,看着云井辰薄怒的容颜,下意识垂下了脑袋,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少主,看来是真的被南宫玉激怒了。
他偷偷瞄了凌若夕一眼,似乎在遇到她后,少主就极容易被触怒,真不知道这样的改变是好还是坏。
“少主,现下该怎么做?”沉默了一阵后,云旭这才问道。
云族早已隐世,如今却被南宫玉公然挑明要与之为敌,若毫无动作,岂不是让天下人误以为云族怕了南诏吗?
“你认为仅凭他们能找到云族的地点?”云井辰不屑的轻哼一声,但转瞬,他又道:“不过,若是放任此事发展下去,倒是叫旁人看了笑话,传本尊之令,云族麾下所有店铺通通关门停业,传出风去,凌若夕是本尊的女人,他南宫玉若要强求,本尊随时恭候,要战便战!”
即使是与一国为敌,他也绝不会将自己的女人拱手相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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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妄且决然的话语自他的红唇中吐出,带着一股让人毛骨悚然的肃杀!
云旭立即正了正脸色,挺直背脊,大声应下:“是!”
“这事是我引起,便该由我解决。”凌若夕冷不防出声,在她眼里,这是她和南宫玉的私事,根本不需要云井辰替她出面解决。
“不,这是本尊与他之间的战争,与你无关。”云井辰难得的表现出了自己的强势,他万事都能妥协,但独独对待一个自己找死的情敌,他绝不会忍让,“他既然有胆子招贴皇榜,诏告天下要与本尊为敌,本尊又岂会退让?你放心,本尊说过,区区一个南诏,本尊还未曾放在眼里,他伤不了本尊。”
她是担心吗?
凌若夕嘴角一抖,对他故意歪解自己的话的行为很是无奈,指腹无力的揉搓着眉心,“你知道我的意思
。”
“此事本尊自会处理。”云井辰只当作没听见她的话,霸道的将此事揽在了自己身上,“本尊很高兴你能替本尊着想,不过,男人的战斗,女人无需插手,你只需要坐在后方,等本尊得胜便可。”
“……”他以为南诏是什么?是一团泥巴任由他捏圆捏扁吗?凌若夕一脸无语,“云族内的人会同意你这么做?”
他只是少主,不是族长,云族只怕也不是他的一言堂。
“这是本尊该操心的。”云井辰顿时失笑,食指轻轻点住她的眉心,笑得人比花娇,“你能为本尊想到这些,本尊已经很满足了,若是连送上门的挑战,本尊也不敢接受,怎配得上你?”
擦!这男人就不能偶尔正经一点吗?八句不理调戏,这是要闹哪样?
凌若夕满头的黑线,挥挥手啪地一声将他点住自己脑门的手指拍开,凉凉的笑道:“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在为你着想?”
“双眼。”云井辰满不在乎的收回手臂,这点小疼对他来说足以忽视。
“眼疾是种病,我劝你还是早点去看大夫为好。”凌若夕讥笑一声。
眼看着话题偏离了重心,且朝着诡异的方向越偏越远,身为旁观者的云旭只能在一旁摇头叹息,他们难道不该在这个时候同仇敌忾吗?为什么还能在这儿有闲情逸致继续打情骂俏?
趁着二人正在斗嘴时,他默默的躬身从厅中退了出去,脸色早已没了来时的焦虑,只剩下满脸的无奈与叹息。
与云井辰斗嘴斗得唇干舌燥的凌若夕借着喝茶的功夫暂停的战局,这才发现,厅中不知何时少了一个人,“云旭呢?”
她奇怪的挑起眉梢,她怎么没有发现云旭是何时离开的?
对于一个习惯了警觉的人而言,这种事绝对足够她惊讶。
云井辰亲手将茶杯送到她的手里,笑道:“他啊,早就离开了,本尊同你交流感情,怎能让一个旁人在场打扰?”
交流感情?
凌若夕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懒得同他争辩,反正这人的嘴可以把黑的说成白的,活的说成死的,为了节省点力气,随他说去吧。
不过在云井辰故意的调笑中,皇榜事件引来的不安,倒是在不知不觉间消散了不少。
当天夜里,云族内主事堂灯火通明,巍峨的殿宇静静坐落在山巅,四周白雾环绕,林荫成海,铺着白玉地板的大堂,此刻气氛却极其凝重,成两侧对坐的长老们一个个七言八语的议论着外界传回来的重磅消息,而身为云族族长的云沧海慵懒的坐在上首,半睁半闭的黑眸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食指轻轻敲打着椅子的扶手,清脆的碎响却让吵闹的长老们逐渐安静下来,刷地一声,齐齐将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族长,这件事你倒是说说到底该怎么办。”四长老率先出声,面露一丝急切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