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小姐,少主他若是想要夺走小少爷,早在你身陷天牢时,已经得手,又何需等到现在?”云旭愤愤不平地开口,黝黑的肌肤涨红一片,心底对凌若夕的不领情感到恼火,即使她不愿让自己留下来保护,也断不该曲解少主的一番心意。
这女人的心,根本就是铁做的。
凌若夕一身寒霜,她承认,他的话有几分道理,但除却这个理由,还有别的解释,说得通吗?
似是看出她的不信,云旭当即冷笑道:“少主为了让你安然离开天牢,不惜让我带着族里的灵药,救下三王爷,以此作为交换,这才让北宁帝下旨,释放你出来,而我,为了送药险些遭到王府的围追堵截,刚摆脱,便被少主派到丞相府,贴身保护你的安危,到了现在,你竟还在怀疑少主,凌小姐,你不觉得你太过分了吗?”
云旭跟随在云井辰身边多年,从未见过他对任何一个女子如此上心,自然不希望他被人误解
凌若夕微微一怔,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那日,他来到天牢,曾说过,必定会保她平安,原来指的是这个,难怪皇帝变脸会变得如此之快。
冷硬的心房,似是被什么东西击中,有一瞬的颤动,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你要告诉我,他做的一切是因为什么吗?”凌若夕冷声问道。
云旭张了张嘴,想要告诉她,云井辰的心意,却又害怕戳穿这层纸后,一切就都变了,话在舌尖饶了一圈,最后终是被他给咽下。
“时机到了,你就知道了,总而言之,少主对你并没有一分恶意。”
凌若夕不屑地勾起嘴角,深色的衣诀,在晚风中轻轻摇曳着,发出扑扑地碎响。
“好,我姑且信你一次,但你最好掩盖住所有的气息,莫要让我察觉到,我不喜欢身边随时有人监视,明白?”许是对云井辰在暗地里的所作所为动容,凌若夕终是没有将云旭撵走,只让他掩盖住所有的气息,不要骚扰她的平静生活。
云旭心头一喜,急忙点头,“是!”
无声无息离开暗处,凌小白仍在院子里蹲着马步,月光下,一滴滴豆大的冷汗,从他的脸蛋上滑落下来,飞溅到衣襟中,他难受地挤眉弄眼,即使身上衣衫尽湿,但下盘却稳如泰山。
凌若夕暗暗点了点头,对他的进步很是欣慰,没有打扰儿子锻炼,她轻身飞入房中,盘膝坐在床榻上,继续吸取着天地间的玄力,稳定根基。
第二日,大清早的,院子外就传来了凌乱地谈话声,还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凌小白蜷缩着身体,用被褥盖住自己的脑袋,昨夜的训练后,他是累得四肢发软,即便听到屋外的动静,此时也没有一丝力气前去看一看。
凌若夕从入定中醒来,睁开眼,眼里毫无半分迷离,清明如月,敏锐的耳力,听到外面传来的熟悉人声,她的眉峰忍不住微微蹙紧,拍了拍褶皱的衣衫,替小白掖了掖被角,这才走出房门。
二姨娘与三姨娘正领着不少下人,走入院子,见到凌若夕已经起身,两人笑得花枝招展。
“这么早就醒了?还以为你会多睡会儿呢。”三姨娘咯咯地笑着,与凌若夕寒暄道,仿佛她仍旧是丞相府的大小姐,而不是一个得罪了皇室,随时有可能惹上是非的麻烦人物。
“妹妹你这话就说得不对,谁不知道若夕刚从天牢出来,这牢笼里的生活啊,昼夜不分的,环境又肮脏,哪儿睡得着啊,恐怕是习惯了里面的日子,忽然间回来,倒是不习惯了。”二姨娘一边笑着,一边讽刺道,她早已和凌若夕撕破了脸,自然不可能再在她的面前扮演什么慈母。
凌若夕双手环抱在胸前,慵懒地靠在一旁的大门上,饶有兴味地听着这两个女人一唱一和数落着自己,也不吭声,仿佛她们讽刺的人,不是她本人一般,全然没有任何的反应。
她的漠然,让两位姨娘顿时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错觉,立马住了嘴、
“不继续吗?我正好睡得不太清醒,多听些鸡鸣,或许能早点从睡梦中醒来
。”凌若夕冷笑道,言简意赅的一句话,却让两个姨娘脸色骤然大变。
没想到她会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公然羞辱她们。
“你!”三姨娘到底年轻,不比二姨娘忍得,手指直指凌若夕的鼻尖,怒从心起。
“我说的不对吗?除此之外,还有什么理由,能促使两位大清早跑来?不是为了唤我起床吗?”凌若夕凉薄地笑出声来,对待这种送上门找虐的主,她绝不会留情,有些人,即使你给脸,她也不会要。
“哼,我们是看你刚回府,本想着来问问你需不需要添置些东西,没想到,你竟狗眼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三姨娘怒极反笑,口中哼哼两句,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儿去,被一个晚辈指桑骂槐地辱骂了一番,她这面子根本下不来。
二姨娘急忙在一旁附和:“是啊,我们毕竟是你的长辈,你若是缺什么,只管提,府里少不了你的。”
“好啊,我这儿缺少几样装饰的花瓶,还缺些首饰,被褥也缺一副新的,还有……”凌若夕口锋一转,好似完全忘了方才是谁拨了她们俩人的面子,一个劲地说着自己所需要更换、添购的家具,那模样,坦然到让两位姨娘面色纷纷扭曲起来。
这辈子,她们还从未见识过如此无耻的人,她的气结呢?她的傲骨呢?
“你这是想要把屋里屋外的东西,通通更换一番吗?”二姨娘终是忍不住,尖声问道,倘若真的按照她的想法全部更换掉,必将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凌若夕眼底闪过一丝不屑,这就忍不住了?这两人打着关心她的名义,想要来挑衅她,羞辱她,难道她还要留什么情面不成?
“不是你们问我需要什么吗?我只是实话实说。”她故作无辜地耸耸肩,但眼底却闪烁着戏谑的笑意。
二姨娘气得浑身发抖,“此事我做不了主,你还是禀报老爷吧。”
“既然做不了主,那你们来做什么?小黑,送客。”凌若夕早已察觉到黑狼的苏醒,冷声命令道。
众人只看见一道黑影凌空飞来,还没来得及反应,二姨娘已被提着衣襟,抛出了院子,整个人从半空中落下,摔得人仰马翻。
“哎呦,我的腰!”哀嚎声从院子外传来,那痛苦至极的惨叫,让众人纷纷打了个机灵。
凌若夕缓慢地从门上直起身体,居高临下看着一脸惊滞的众人,冷声道:“你们是自己走,还是想要我送你们一程?”
三姨娘连滚带爬头一个狂奔而去,她可不想成为第二个二姨娘,两位身份尊贵的夫人一走,剩下的下人,自然一哄而散。
凌若夕冷眼瞧着他们跌跌撞撞离去的身影,不屑地冷哼一声:“白痴。”
黑狼邀功似的昂首挺胸从院子外进来,小小的身躯沐浴在阳光下,看上去煞是可爱,很难想象,方才它竟在眨眼间将二姨娘丢出去。
“干得不错
。”凌若夕揪住它的脖颈,揉了揉它身上的鬃毛,夸奖道。
黑狼对自己宠物的待遇很是不满,它是圣兽!不是宠物!
本想极力挣扎一番,但回想到这女人残暴的手段,这个念头只是在它的脑海中闪过,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躲藏在暗中的云旭无力地抬起手,遮盖住自己的面颊,他很不愿意承认,那只在凌若夕手里乖巧的仓鼠,是云族众人视作神明般的圣兽!
此事传扬出去,云族第一世家的颜面还要不要了?
二姨娘被凌若夕教训了一番这件事,在短短半个时辰内,传遍整个丞相府,她多年来在府内作威作福,仗着大夫人香消玉殒,以女主人自居,没少惩处下人,此次落难,不知多少人在暗地里拍手叫绝。
“该死!我的脸今天都丢尽了。”回到自己的宅院,二姨娘气得将屋内的昂贵摆设通通挥落在地上,砸得粉碎,口中不停怒骂着凌若夕,精致妆容下的脸蛋,一片狰狞。
凌雨涵站在屋外,听着里面噼里啪啦的动静,没蹭上去触她的霉头,更不想自己去撞炮口,而是让下人去厨房准备去火的绿豆汤,准备等二姨娘发泄完后,盛进去。
发泄了好大一通脾气后,二姨娘气喘吁吁地坐在椅子上,身上香汗淋漓。
“娘亲,你这又是跟谁较劲呢?”凌雨涵手捧热腾腾的绿豆汤,迈着莲花小步,走入房间,“气坏了身体,女儿可是要心疼的。”
“哼,除了凌若夕那个jian人,还能有谁?真不知道老爷和老夫人究竟在想什么,竟替她求情。”二姨娘咬着牙,狠声说道,提到凌若夕,心里的火气,便蹭蹭地朝上冒着,窜着,只恨不得亲手掐死她。
凌雨涵幽幽叹了口气,绕到她身后,亲手替她锤着肩膀,“娘,何必为了一个不值得人,和自己过不去?爹他也许有自己的想法,你难道没看出来,这凌若夕回来了也有一两天,爹他根本就不闻不问,显然是放弃她了。”
除却第一天回来时,这对父女不欢而散,凌克清再未主动提及过凌若夕,仿佛府内根本没有这个大小姐。
“我知道,只是,她到底是嫡出的血脉,一日不将她撵走,我这心里一日不是个滋味。”二姨娘长长呼出一口气,不甘地说道,若不是占据了嫡出大小姐的位置,她怎么可能受到老夫人的疼爱?犯下这么多罪责,还能让相爷相救,这一切,不正是因为,她是正房所出的女儿吗?
凌雨涵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眼底飞快闪过一丝阴鸷的暗光,嫡出,这两个字打小就是她最不愿听到的,占据了大小姐的身份,夺走了属于她的光芒,即使她再如何出色,也永远只是庶出的二小姐。
这样的事实,让她嫉妒得快要抓狂。
“不过,你说得也有道理,这凌若夕就算有老夫人的疼爱又如何?老爷对她已经失去了耐心,她现在又得罪了皇室,即便不用我出手,她的好日子,也不多了。”二姨娘冷静下来后,终于想到了这一点,她根本无需针对凌若夕,即使没有她,那jian人的日子,也好不到哪儿去。